上完香开始许愿，这边许愿是自己拿符纸写下心愿，然后叠好交给大师帮忙挂上寺院后面长在山崖边的一棵松树上，就算礼成了。我们三人分别拿了纸在写，我是很老实的，觉得心愿什么的肯定是自己的隐私，所以只闷头写自己的，完全不想去瞄眼苏曼亦或是小可，她们写了什么。
可有个人就不是了。
挂完许愿符苏曼跟一个大师进了厢房闲谈，我只好跟莫小可一起在外边等她。莫小可在那松树旁转来转去走了几趟，忽的住了步子，扭脸看我：“你刚才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一来怕愿望失灵，二来也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肯说。
莫小可道：“我看见了，你写的想要和她白头偕老。”
“……”我顿感窘迫，“喂，你怎么能偷看别人的愿望呢！”
“看都看了，你不高兴，那我也告诉你我的愿望啊。”莫小可的等价交换概念一如从前让人莫可奈何，啼笑皆非。
“不用了不用了。你看就看了，我也不想知道你的，省的你的愿望也失灵啊。”我连连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莫小可抿着嘴，忽然又道：“那你想不想知道她许的什么愿？”
我心里咯噔一声，“你……”难道这家伙也偷看了苏曼写的愿望？
莫小可挑一挑眉，“没错，我看了。”
☆、第九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现在，看到很多筒子由最初对苏曼的喜爱到怀疑到否认甚至厌恶，作为亲妈的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唔，看文的是诸位，我只写便是，原也不便为谁多说什么。只是写到这几章时突然生了些许的伤感，其实这世上，苏曼这样的女子不会少，她们不完美，她们会权衡，她们也自私。她们在对待一份感情时必须要对方先给予自己大量的情感投入才肯慢慢的将自己的心事同步交付。她们或许还很沉默，不太喜欢用言语表达自己或证明自己。她们或许还双重标准，对待情人的爱情纯度要求很高，自己割舍不净的过往却总有些各种的理由。但，这就是她们。或许因为这样那样的不完美，反而更让人对她有了一种欲罢不能的割舍。希望自己能成全她，希望自己能温暖她，希望自己成为她最信任的人，希望自己的家门是她最后的底线。这也是爱，不同星座不同血型不同出身不同教育的人相处时会遇到的种种摩擦与磨合，它没有公主与公主的那样纯粹，但在这个浮华而躁动的世界里，或许，它更真实。
——心情苦闷，写于凌晨。上次食言而肥实因瓶颈不顺。今日午后，双更。
我心底顿时万般纠结起来。说不想知道？那委实是有些虚伪，我当然想知道苏曼许了什么愿了。可是……可是……那是苏曼的许愿，即等于她的私隐，我怎么能私下探听她的私隐呢！
“你不用纠结啊，看的人是我，要说给你听的也是我。”莫小可鼓着腮帮子，不知在鼓着什么劲儿似的，“还是说，你不是不想知道，你是不敢知道？”
我一口气堵上来，不上不下登时很是难受。“我为什么不敢知道？”
“因为她许愿的人，根本不是你！”莫小可咬牙切齿地开口，“就你傻，死鬼你到底知不知道，两个女人是没可能的！她根本不会真心待你！”
尽管早想到过这个可能，可是当莫小可这么斩钉截铁地说出来，我仍是控制不住地心头一疼，仿佛数九天兜头一桶冷水浇下，冻了个透心儿凉。
“你看到什么了？”我故作不经意地问。仿佛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我抖了抖肩膀，一脸的不以为意。
莫小可怔怔看了我几秒，“我没看太清楚人名，但，我肯定那不是你，因为那名字最后一个字是个雪字。”
我倏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雪？苏曼许的愿望……雪？林雪？！
“你不信，我可以找给你看。我记着她刚才挂的位置！”莫小可大概误解了我的情绪，作势就要去那松树下。
“不可以！”我一把拉住了她，“你不可以碰她的许愿符！”
“那你信不信我！”莫小可被我一拉，猛转身就趴在了我肩膀上，竟然放声大哭起来。“我没骗你！”
“……小、小可！”
我自己内心的震痛尚不及平复，莫小可突然的失控更让我乱了阵脚。我手忙脚乱地想要扶开她却几次都被她化解了气力，她便如藤缠树一般紧紧抱住我，将眼泪鼻涕都涂抹在我衣服上。“死鬼，我想你……我很想你啊！”
我登时呆住了，如泥雕木塑，小可……
“你怎么会喜欢上别的女人……死鬼，你不要喜欢她了好不好？你可以去交男朋友，我介绍男朋友给你认识好不好？你不要喜欢她呀……死鬼，女人和女人没结果的！”莫小可哭得很厉害，声音又哽咽又哆嗦，“我那么喜欢你，真的，我喜欢你，可是我们都是女人，所以我必须要跟飞扬在一起。我们没结果……你明不明白？女人跟女人没结果的呀！”
“小可……”我仍是只能断续地喊着这个名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莫小可抽泣着，慢慢离开了我的肩膀，一双含泪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着我，噙着无数的哀怨与悲愁。“和你分手后，我交往了好几个男朋友，可是他们我一个都不喜欢，我只是想借由他们来让我和你都走出去，走出这个错误的感情。在我心里，你是我唯一爱的女人，这不就够了吗？我以为我在你心里也是这样的，我以为，你会和我一样去交男朋友，我以为我也会是你唯一爱的女人……死鬼，你怎么可以喜欢她？怎么可以背叛我？”
“我……背叛……你？”我的思维已经完全乱了，只听明白莫小可最后的这一句质问。背叛？她说，我背叛她？
“除了你，我不会再喜欢别的女人，我们都去交男朋友，然后结婚。我们都是彼此最爱的女人。这样不好吗？”莫小可的妆容已经被眼泪揉花了，看着没有了她刻意打扮的成熟，一张脸，俨然仍是当年青葱的模样，娇憨明媚，惹人怜爱。
“你觉得，这样就好了吗？”我终于寻回了一点思绪，幽幽回问。“我们都爱着彼此，却眼睁睁看着对方和一个男人在一起。这样，真的好吗？”
“为什么不好？”莫小可抽噎着，“我们都是女人，怎么在一起？就算你肯，我也肯，爸妈怎么办？外面的人怎么办？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我们了！”
“我不怕。”我咬着嘴唇，“我不怕蜚短流长。”
“你太天真了！”莫小可眼泪汪汪地瞪着我。“两个人要在一起，不是光有爱就可以的！”
“你说的没错。”我笑笑，抬手摸了摸她泪糊糊的脸，像从前我常常做的动作一样，很轻，很温柔。“两个人要在一起，光有爱肯定不够。可是如果两个人没有爱，那要怎样才能在一起？你，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自己。我做不到。”让我去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生子，让我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跟一个她不爱的男人结婚生子。呵，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我不是圣母，不是菩萨。我只是个凡夫俗子，纵然不羁，依然红尘。
“你就是要喜欢她，你要和她在一起？”莫小可的眼泪大颗地跌落下来，“死鬼，你真的不喜欢我了？”
我深吸口气，抬手按在她的肩上慢慢将她推开。“我喜欢过你，小可。可是你走了。”
“那我现在回来呢？”莫小可仿佛抓住了什么希望，眼中顿时一亮。
“带着男朋友一起吗？”我笑了，不再看面前莫小可突然惨白的脸。我这么说，并非讽刺她贪心不足，有了俞飞扬还想拥有我。对莫小可，自今日一谈，我总算可以真正放下。原来当初她离开我并非我不好，我不类。原来那看着没心没肺天真无邪的莫小可，一早便将我与她的关系我与她的未来细细思量，仔细排演。
“过去的就该让它过去。”我退后一步，仰脸望着天空，被光线微微地灼到，抬手挡在了眼上。“我的心很小，小可，让我满足很容易。从前是你，现在，是她。我不怕流言蜚语，不管前路有多艰难，我也要坚守自己的感情。”
莫小可的手指掐在了我手臂上，随着她眼中渐生的绝望，她手指的力道也越发加深。皮肉传来的痛楚让我忍不住咬紧了牙关，我不想喊痛，不想流泪，因为此刻我心中那最深刻的痛楚已然被她泄露的苏曼的秘密所占满。莫小可并不知道林雪的事，不可能乱编还这么精准吧？所以，苏曼的愿望……我尝到口腔里腥甜的气息渐渐蔓延，真的是……
林雪吗？
☆、第九十五章
苏曼出来的时候，莫小可已经擦净了眼泪在一边廊子里坐着了。我独自在日头下站着，看着一树的许愿符随风轻动。苏曼的是哪一个？小可的是哪一个？我的，又是哪一个？我已经分不清了，那些符纸都长得一般模样，我无法透过它们的外在看到本质。一如，我对身边的人。肌肤亲近如苏曼，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看不透她的内心。
苏曼，你在想什么？告诉我好吗？你心里，到底……喜欢谁？
苏曼与那大师合掌辞别，转身看我，再看一眼仰脸看天的莫小可。眼神分明在问我：怎么了？
我只好权作看不懂，强挤出点笑意招呼莫小可。“小可，我们下山吧。”
莫小可把来时戴的鸭舌帽帽檐压得低低的，几乎遮住了半张脸，这才双手插着衣兜走了出来，没理我跟苏曼，径直向前走去。
我只好尴尬地笑笑。“走吧。”
苏曼却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目光渐渐下落。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自己肩上襟口一溜的水渍心底登时一惊，糟，苏曼该不会误会什么吧？
我动了动唇，待要解释却又如鲠在喉，生觉自己是此地无银了。或许苏曼其实什么都没想？而我与小可，本来也没有什么苟且。我不必心虚啊。
我跟苏曼并肩走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