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岚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盛有声莫名觉得背脊有点发寒，讪讪闭了嘴。
电梯里。
“是什么剧本？”
“洪导的新剧，民国题材，具体的你看剧本吧。”盛有声从本里翻出一本剧本递给他，“洪导我就不说了，这次的男一号曾珂，女二号是黎清音。”
这两人顾青岚都知道。
曾珂是选秀出身，这几年蹿红速度非常快，甚至有人封他内地小天王，歌唱影视两手抓，成绩都还不错。而黎清音这之前是地地道道的歌手，擅长R&B和爵士风格，都说唱而优则演，这部剧大概是她第一次试水。
“女一号呢？”
盛有声别有深意一笑，“秦国！”
顾青岚疑惑地看着他，“秦国是谁？”
“秦大美人的妹妹。”
顾青岚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盛有声嗤笑道：“这爹妈可真会取名字，可不是倾国倾城么？我看未来娱乐圈的水有这两姐妹只怕要被搅得更浑浊咯。”
顾青岚皱了皱眉，他对于秦城的印象还仅限于几年前她的那部成名作，想起那天晚上秦城和舒墨浓并肩出席晚宴的情景，怎么觉得竟然有些阴魂不散的意味。
看了剧本，顾青岚对这部剧还是挺有兴趣的。
由国内收视最火爆的两大卫视联合制作，从导演编剧到制片一水儿的名人，再加上主演的人气坐阵，这部剧前景是很不错的。
外人看来他顾青岚还真是走了狗屎运。
跟盛有声又讨论了一下休假之后的行程，顾青岚就决定还是早点回家去享受他短暂而美好的假期。
盛有声看他这样子非常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你就打算当一辈子男二号吗？！”
顾青岚淡淡一笑，并不作答。
在电梯里碰到一个并不认识的女艺人，顾青岚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没想到对方却非常恭敬地叫了声“顾哥”，并且主动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我叫秦国，可能您还不认识我。我很喜欢您的戏，这次能在《长夜》跟您合作非常荣幸。”
《长夜》就是这次顾青岚要出演男二号的那部民国电视剧。
顾青岚回握住她，笑了一下：“合作愉快。”
刚刚盛有声还给他科普过，秦国其实并没有正式出道，之前一直就是网络红人，自从某网站爆出她是大美人秦城的妹妹之后人气更是一路飙升，现在也算是炙手可热。自己一个万年男二，在公司也没什么地位，秦国不仅没有表现出不屑，反而字里行间都在捧自己，看来这姑娘不是本性纯良就是心机太深。
不过顾青岚可不相信这圈子里还有什么“本性纯良”。
就他自己来说，也许前二十年他还是个沉浸在自己音乐世界里的懵懂少年，可家庭变故之后，他就已经深刻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法则。
弱肉强食！
会议室里一片鸦雀无声。
舒墨浓姿态优雅地坐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屋子公司的精英骨干，钢笔轻轻点着桌面，发出细微响声，然而偌大的会议室里又显得无比突兀，让人更紧张。
董事长秘书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终于鼓起勇气道：“股份被收购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这几年来公司连连亏损，财务漏洞越来越大……”
“沈鹄。”舒墨浓慢悠悠道：“把近五年的财务报表分给在坐各位看看。”
沈鹄跟在舒墨浓身边多年，早就养成了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他将早就准备好的财务数据一份份摊开在所有人面前，有如金属版冷冽刚硬的声音一板一眼道：“五年前公司首次上报亏损，随即总部就从七会银行调出资金填补漏洞，一年之后这个本应该补上的漏洞却越来越大。同时，公司分散的股份却在被另外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点点收购，直到今天我公司已有15％的股份去向不明。”
舒墨浓勾了勾嘴角，看向坐在他右下方的中年男人，“表哥，我要是你就不会蠢到把那15％的股份放在别人名下，你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我？还是白白便宜了别人？”
这时沈鹄又递给男人另一份文件，“这是爱乐清制药的股权让渡书，现在爱乐清大部分股权已经归顾氏所有。”
舒墨浓的表哥——也是现在这个公司的执行董事舒昀河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份合同，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茫然地看向舒墨浓，“怎么可能……我明明掌握了25％的大部分股权……他们要这么做竟然没有通知我……”
舒墨浓颇为同情地看着他，“百分之25％？你知道文卿手里有多少吗？”
舒昀河看着他，像是想知道又不敢知道。
“50％。”沈鹄替他回答，“其中15％算是你无偿送给她的，就因为你这15％让她在爱乐清有了绝对话语权！”
“不对，你们骗我！我和她有协议的……那15％只是在她名下，实际我们各占一半！”
“你们那份协议是没有法律效力的。”沈鹄又变魔术似地递给他一份法院的鉴定报告。
舒昀河颓然瘫坐下来，他本来是想将现在被舒家掌控的公司耗空，把资金转移到爱乐清，然后在爱乐清当真正的老板而不是寄人篱下受制于人！
谁知道竟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或者说偷鸡不成蚀把米更为准确。
他知道自己完了。
舒墨浓从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舒家有多少人被他流放在海外不愁吃穿却永远没有自由！
舒墨浓回到家，管家早已在大门口等候。
沈鹄将舒墨浓的包递给东叔，然后大致汇报了一下第二天的安排就走了。
“他呢？”
“顾少中午出去了一趟，晚饭之前回来的，回来之后一直在琴房。”
舒墨浓点点头，走进餐厅，餐桌上早已摆放好精致的餐点。“你去忙吧，我去叫他。”
东叔如释重负地走了，每次顾少一进琴房不肯出来就肯定是有事，旁人是轻易叫不动他的。
舒墨浓换了套舒适的家居服，缓步往琴房走。
琴房的隔音做得特别好，他站在门外只能隐约听见一点声音。
门没有反锁，舒墨浓推门进去，顿时如流水般的钢琴声就扑面而来。
琴声舒缓又压抑沉闷。
舒墨浓握着门把手没有动，突然想起他第一次见到顾青岚的情景，他时候他还是弹奏着欢快的《土耳其进行曲》的无忧少年。
而如今他为自己选择了《葬礼进行曲》。
作者有话要说：
刚放完清明假，工作实在忙的不行，每天9点才到家。
TAT
这文之前没打算发的，所以也没存稿Orz。
我尽量做到隔日更吧。
么么哒mua！ （*╯3╰）
第3章 3
那是舒墨浓第一次来中国，跟父母一起去顾家做客。
顾家的小少爷顾青岚晃着两条小短腿坐在琴凳上，他甚至踩不到那架巨大三角钢琴的踏板，可是倾泻而出的欢乐音符却能很轻易感染所有人。
舒墨浓的母亲是有名的音乐世家出身，那个时候她就说过顾青岚是为音乐而生的。
“你怎么回来了？”
顾青岚停下双手，转过头侧着身子看着他。
舒墨浓看着他，“我回自己家有问题？”
“打算什么时候走？”
舒墨浓简直比超人还忙，平时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去机场的路上，这次在国内已经呆了超过三天实在太反常。
“暂时不走，”舒墨浓走过去站在顾青岚身后，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耳朵：“怎么，舍不得？”
顾青岚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垂首却“嗯”了一声。
“顾叔怎么样？”
负责专门保护顾青岚的保镖早就跟舒墨浓汇报过，顾青岚下午去了医院，之后就一直心情低落。
“就那样吧，靠着维生机器多过一天是一天。”顾青岚轻轻地叹气，眼底一片晦暗的悲伤。
舒墨浓轻轻捏了下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长夜》不久之后就开机了。
顾青岚在这部剧里饰演的男二号是位年轻的国民党将领，和男主角于笑飞同期毕业于黄埔军校，两人也是至交好友。女主角原本是张钧的未婚妻，却在认识了于笑飞之后被他吸引于是对原本就不甚满意的家族联姻更是不满，最后也成功反抗了家庭，同张钧解除婚约。就在张钧为情所伤时，党内查了很久的共党内奸也渐渐浮出水面，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好友于笑飞……
顾青岚合上剧本，闭着眼睛让化妆师往自己脸上扑粉。脑子里想着这个角色其实挺讨喜的。他重仁重义又深情长情，尽管后来在知道好朋友其实是潜伏多年的共党特务后也依旧不能狠心将好友交出去，反而掩护他逃走。而自己因为此事背叛党国，最后终于不能忍受良心道义的谴责，举枪自尽。
“顾先生皮肤真是好，基本上不用怎么修饰。”化妆师一边收拾化妆用具一边笑着说。
顾青岚睁开眼睛，对着镜子里的她温和地笑笑。
已经育有一儿一女的化妆师被他看得脸有些红，看着这个一身笔挺军装英姿飒爽，面目却温文尔雅温润无比的男人，笑道：“你很适合军装。”
顾青岚维持着那个笑容，“谢谢。”
这时盛有声拿着电话推门进来，跟化妆间其他的艺人点了下头示意就直接走到顾青岚面前，捏着眉心道：“应笙在片场出事了，我得过去一趟。”
顾青岚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你去吧，我这儿有小松就够了。”
盛有声于是火急火燎地走了。
盛有声在业界名声还是不错的，可不知道他得罪了上面的哪一位，丢给他的全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艺人。如果仅仅是不红也算省心，偏偏还有那么一两位是隔三差五就要惹点事的，还是那种大错不犯小事不断的，就是让你拿他头疼没有办法。
这位应笙就是这么一个，盛有声没少调教警告他，可惜通通没有用。
顾青岚不禁觉得自己除了不太上进，其实还是挺省心的嘛。
现在正在拍摄的是男女主角初见的一场戏，顾青岚一出来就听到导演大声喊卡。
小松搓着手走过来，“第十一遍了。”
顾青岚斜睨他一眼，小声问：“怎么回事？”
小松朝着秦国的方向努了努嘴，“女主角呗，不是忘词就是站位有问题，演技啥的导演也没怎么要求她。”
顾青岚点点头，又对着他的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少说闲话多做事。”
助理君狗腿一笑，忙殷勤地给他搬来椅子端茶送水。
“算了！秦国你先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