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淩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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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淩旧事-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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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景弘与萧从瑜相对边饮茶边闲聊,李忠执拂尘进来时。景弘正对萧从瑜说:“整日与文官论那些个经史典籍、政论得失不是不好,但总归有坐而论道之嫌。不如入秋后和你家少傅去北边走走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得。别看程云坡靠平倭扬名,他可不是个赳赳武夫。宦海翻波其险恶更甚于千里东海,他一直行得稳,只进不退。除了自身的本事,更重要的是他骨血里融了个‘忠、谨’二字,叫朕不忍疑他。此人是‘良弓’非‘走狗’,所以如今功成名就可以得个只‘藏’不‘烹’的结局,也算完满了。瑜儿,记住,臣子立命的根本是帝王的信任。没有信任,荣华恩宠都是空谈。有,也只是麻痹他的毒药,绞死他的白绫。”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的功臣名将大多逃不出这个结局。景弘因小叔的忠诚谨慎把他定位为“良弓”,小叔得胜还朝后景弘变相卸了他的军权,给他一个无关紧要的文职,只是决定暂时把他“藏”起来以备后用而不是痛下杀手。影写这些只是告诉大家景弘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温和完美,只是个宠爱小老婆的丈夫。他是皇帝,有着帝王多疑、冷酷、权谋算计的共性,也有自己的无奈和孤独、、、)
  不同于太傅们的儒教仁学,真正的帝王教育从来都是冷酷阴暗的,萧从瑜眼神放沉,想到什么后似笑非笑地问:“程云坡是‘良弓’,那厉承恩呢?他通天人物,气焰滔天。敢问父皇,此人结局是‘藏’是‘烹’?”
  景弘并没有回答,因为李忠拧着眉显然是有难事要禀报。
  见景弘抬手,李忠拭了额角的细汗回道:“启禀今上,景妃刚被诊出三月身孕,帝卿和诸位娘娘在太医院等着今上示下。”
  “帝卿何时回宫的?”景弘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盏,瞥了眼表情尴尬的萧从瑜。
  被景弘一瞟,萧从瑜清咳一声令自己冷静下来,拂袍下拜:“儿臣恭喜父皇!”
  “噗~”景弘一口茶喷出来,咳嗽不已。“瑜儿,你以为父皇是向你讨声恭喜么?哈哈,朕看你那眼是告诉你明日记得去重华宫给帝卿请安。这些年,他待你不错。记得,你是朝父皇和无忧看。”
  萧从瑜咬着下唇点头:“是,子诺谨遵父皇教诲。”
  “嗯,很好。阿忠,去太医院。”景弘的笑由慈爱转为平日的儒雅,任李忠整理了袍角便片刻不停地离开了斯咏殿。
  
  贺镜西离宫半月有余,于景弘倒不是一直没见。比如,之前在骊园两人因听戏巧遇了两次。天最热的那两天,景弘不请自到地去了兮园的灵池泅水(古代管游泳叫泅水)。先后数次相聚,和在宫里也没甚区别。
  见了贺镜西,景弘点了个头。贺镜西率众妃行礼,景弘虚扶了下便让他们各自回宫,自己径直往景妃所在的医厅去了。
  景弘进入医厅时景妃已经醒了,见了景弘双目一红,眼泪要掉不掉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景弘拉起景妃的手柔声问:“身上感觉可好?”
  自景弘四年无忧出生后,后宫数年没有新的子息诞生。后位空悬,想那贺镜西只是父凭女贵,就已经不可一世了。此次自己怀了身孕,若是一举得男,那、、、景妃已然激动得不能自持,但面上仍作出柔弱惊慌的样子:“今上,臣妾好怕。身育皇嗣事大责重,媛儿怕自己做不好。”说罢景妃竟嘤嘤地哭出声来。
  景弘好脾气地拍着景妃的后背,心里却升起说不出的烦闷。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安然无事么,怎么景妃会、、、再说怀中之人不再是那个初入宫廷纯真可人的贵族少女,而变成了又一个后宫中妄图以子邀宠的庸俗女人了。先是“臣妾”以示礼数,再是“媛儿”引朕怜宠。果然是激动地不知所以了?!
  景妃还在细述着自己的惶恐,殊不知景弘忍耐着长长吐了口气。
  侍君多年的李忠立刻就知道了,皇帝很生气。悄悄领着厅里所有的人退出去,毕竟要给帝妃二人留些余地。
  “好了,别哭了!”景弘放开景妃,负手在厅内踱起步来。
  景弘突然转寒的声音吓了景妃一条,妩媚的猫眼眨了几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景妃,朕有话问你。你,想好再答。”
  细白的手指紧紧的绞住暗花纱裙,景妃突然觉得一柄恐惧的剑悬于头顶。
  “朕上次临幸与你是什么时候?”
  “四月十一,万寿节第二日。”
  “朕当晚离开景仁宫后命李大伴给你送去的补身药膳你可承热用下?”
  “用了,今上赐膳,隆恩,浩荡,臣妾荣感万分,药膳自是尽数用下。”景妃细着嗓子回到,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
  “说谎!朕叫你,想好再说!”景弘定定地看向瑟瑟发抖的景妃。
  景妃哪里见过这样的景弘,想开口,却哽得发不出声音。
  景弘长叹一声,低头再看向景妃时神色多了几分凄然。“阿媛,朕跟你讲过,朕最恨欺骗。你,想好再回答朕。”
  景弘的语气里有明显的哄劝,神色也是平日所见的宠溺无奈。景妃咽了口唾沫,颤声道:“那晚的药膳被臣妾所养的波斯猫打翻了,臣妾无法只得用空碗向殿外的李大伴复命。”说罢,便翻身下床磕头不止。
  倾毁皇帝御赐之物,哪怕是一杯白水,也是不敬的大罪。更何况刚才又加上了欺君一项!景妃此刻惊惧不已,只求景弘能看在腹中皇子的份上饶过自己。
  “既是这样、、、”景弘舒了口气,怜悯地看了景妃一眼,摇摇头离开医厅。
  “君上!”身后是景妃凄厉地呼号。
  
  “娘娘,咱家奉今上口谕伺候娘娘进药。”李忠捧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立在景妃床边,白净尖瘦的脸上没有表情。
  景妃冷眼一瞟,继而把脸转到一边。似是冷然决绝,可紧扣着腹部的手指却出卖了她。
  “今上说了,‘那次的药膳没用下,今儿个得补上,万不可亏损了景妃’。今上这般挂念娘娘玉体,娘娘还不谢恩进药?”李忠语气里竟带上笑意,表情却是说不出的不耐、讽刺。
  时间渐渐流逝,僵持的两方都没有动作。突然,景妃咯咯地笑起来。继而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尖利。
  “哈哈哈,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宫多年没有子息,原来不是贺镜西在捣鬼!说什么每次承恩后要用补身药膳,药膳?今上御赐的药膳!哈哈哈,是避子汤吧!景弘,你好狠!你是为着哪般龌龊心思,竟要自断子孙!哈哈哈!”景妃一把打翻李忠手里的药碗,厉喝道:“好个阉奴,竟敢谋害皇嗣!待史相禀明今上,你还有命?!”
  李忠恻然一笑:“景妃好谋断,好胆色,不愧是史家的女儿!‘皇嗣’有此母相伴,黄泉路上也不致孤苦。本来今上念旧想留你一命,”指了指青砖上蜿蜒流淌的汤药,李忠收了笑“这里面的红花剂量至多是送走小皇子,于你无碍。但所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么、、、、景妃娘娘这般聪慧,自然晓得后面半句是什么。 来啊,送景妃娘娘上路!”李忠一挥手,两个力士执了白绫过来。
  白绫抖开,景妃恍惚地笑起来。在越来越稀薄的空气里,景妃又回到了十四岁那年。俊雅高贵的皇帝掀开她的盖头,笑得眉目生辉:“哦,原来是史家的阿媛啦、、、”
  
   

作者有话要说:影粉麻利吧~一章就把炮灰女和炮灰包子解决,灰飞烟灭啊灰飞烟灭~




24

24、多事之夏(九) 。。。 
 
 
  “事情办好了?”李忠到重华宫复命时,景弘正抱着把筝校弦。
  “是。母子一起上路的。”琴弦发出嘎兹一声怪响,景弘皱眉半天没有动作。
  贺镜西叹了口气,和声道:“李大伴辛苦了,今上这里有我伺候着。”
  “劳烦帝卿了,老奴告退。”李忠倒退着出了偏殿,把门合上。
  “阿媛进宫时才十四岁,个子跟无忧差不多大。除了研究衣饰打扮,什么都不懂。不过才六年,威压宫人、挑拨宫眷,为家族争权要官,样样玩得顺手。最要命的,她竟私授外臣!天晓得,这几年她把宫里多少消息都透到左相那儿了!”景弘烦躁地放下筝,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只是可怜了这孩子。”贺镜西接过茶盏放到一旁。将心比心,若是哪个要拿无忧开刀,他定是拼死以抗,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那景妃史媛虽对自己心里不服,背后言谈总有不敬。可是稚儿何辜?景弘这次是过了些。
  “朕马上要办史仁,谁料这当头竟出了此事?!这孩子若是公主还好说,要是个皇子,罪臣之后,母子两今后的日子都不好过。”景弘揉揉额角“前朝后宫本是一体,这些宫妃背后的门阀世家都是南华不得不仰仗的。子幼母壮,外戚并立;皇子长成,夺嫡之争,于国本有损。自古无情帝王家,为了把龙椅,手足相残、父子反目朕见得太多了。”
  推开铜窗,巍峨的明宫尽收眼底。碧瓦红墙,延绵不尽。“绍卿,你看那红色的宫墙,再想那明光殿上的朱漆圆柱。这皇宫里朱红之色铺天盖地,你可知为何?”景弘怅然一叹“这血一般的颜色是权力来路的注脚,也是获得权力的代价!朕是先帝第九子,若不是那数十年腥风血雨的夺嫡之争让朕前面的四个哥哥死的死,圈的圈。明光殿里的那个位置哪里轮得到朕来坐?朕是踏着兄弟的鲜血走上宝座的!”
  语气突然转低:“朕登基那日就发誓,元寿年间的旧事绝不重演!这些年宫妃那边朕不得不去应付,事后的避子汤药也一直奏效。无奈百密一疏,人算不如天算。阿媛的事情,朕不后悔。她既为史家女儿,就要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那个孩子,与皇家无缘也是他的福分。”
  贺镜西忽地一笑:“还好无忧是女儿。”语气刺人。
  景弘也不恼怒,临窗负手道:“绍卿,夫妻一场。朕也不瞒你,那皇位瑜儿是坐定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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