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倾尽又逢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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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花倾尽又逢君-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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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纾心里一沉,他早就觉察到君主和宁王之间互有嫌隙,想不到背后是深不可测的对立。他当然清楚赵顼跟自己说这些话的原因,无非是要自己表态,跟宁王划清界线。唉,即使君主不说,自己难道还会跟那人有任何瓜葛吗?
    想到这,清冷地开口:“陛下,您是贺纾心中的明君,也是大宋百姓的英主。臣永远是陛下的人,如有二心,定自绝于殿前!”
    赵顼握着他的手凝视着他,一双凤目幽光疏离,“繁衣,你误会了。朕不是要逼你承诺,更不想让你作出违背自己心意的抉择,而一世难过。”
    贺纾叹息道:“陛下,臣没有违背自己的心意,能追随主上,贺纾何其幸哉。今后定当兢兢业业、鞠躬尽瘁,为主效命!”
    赵顼笑了,拍着贺纾的手,柔声道:“好了,繁衣。难得你愿意抛却儿女私情的羁绊,以后朕与你风雨同舟,共图大业!”




☆、第二一章 子晏心事 (2095字)

过了几天,林靖嘉果然也到宫中来了。赵顼安排他们都在延英殿的后庭一处楼阁住下,在照顾贺纾之余,也不会耽误了政事。就这样,相当于把整个内阁都搬到宫中。贺纾连搬回家的借口也没有了。
    这天下了朝,赵顼在延英殿召见吕惠卿和林靖嘉议政。
    天子面带愁容,叹道:“忆昔祖宗守天下,能百年无大变故;如今,江山到了朕的手中,却是内则不能无以社稷为忧,外则不能无惧于夷狄。朕实在是愧对先帝!”
    吕慧卿忙劝道:“先祖守业之际,仰赖夷狄尚未昌盛,又连年风调雨顺,所以天下承平超过了百年,也是上天眷佑之顾。如今辽国与西夏势已兴崛,雄霸漠北西域,而近年来恰逢天灾不断,以致国力困乏。如此实情
    非陛下人事所能左右,主上何须自责!”
    赵顼未置可否,又道:“如卿所言,当今国力极为困乏,管理财政是最紧急的事务,养兵守备边防,国库不可不丰盈。而最近两年,已经是寅吃卯粮,朕真不知道该如何节约用度,才能使财政丰裕?”
    吕慧卿和林靖嘉闻言蹙眉沉思,一时没有搭上话。
    忽然,一个温雅的声音道:“臣以为,所谓使财政富裕,不是求取钱财而有所增加,而是除去有害于财的事而已。如今有害于财的事有三项:一是冗官,二是冗兵,三是冗费。‘三冗’皆除,又何愁不能节约用度,充裕国库?”
    赵顼听到这声音,惊喜不已,抬眸已经见到贺纾翩翩而至,脸上一抹盈盈浅笑,躬身道“臣拜见陛下!”
    赵顼佯怪道,“繁衣,你身体还没好利索,怎么就到这来了!”
    贺纾回道:“臣终日困于房中,无所事事,郁闷得紧。又想到荒置政事已久,实在有愧。就想着来这里看看有什么帮得上忙。”
    赵顼看着他,见贺纾虽然脸色尚苍白,精神倒是不错,便笑道:“贺相不言,言则必中,果然没有令朕失望。莫非,贺相早已有了解决之法?朕愿闻其详。”
    贺纾呈上奏折,道:“关于裁撤冗员,臣已经拟好一草案,请陛下过目!”
    赵顼接过,打开细阅,贺纾上书所言,裁撤冗兵,节省用度,将推行保甲与将兵之法。所谓保甲,就是强化民兵组织,以实行兵民合一的兵制。农闲时集中训练武艺,夜间轮差巡查维持治安,既可防盗又可防止农民集结起事;而作为强兵的措施,则要精简军队、裁汰老弱,合并军营,提高军队的战斗力量,并由此大量节省养兵财费。
    赵顼看了奏折,赞不绝口。又细细问了几个执行上的问题,贺纾也一一解答,皇帝不住点头。
    最后,赵顼御笔一挥,批道:从之。
    不知不觉,君臣商议完毕,已是日薄西山。赵顼命人设上晚膳。
    赵顼素来温雅谦和,席间的气氛倒也无拘无束,曼声笑语,君臣皆对未来变法的推行充满美好的憧憬。
    贺纾病体未愈,从午后坚持到现在,实在是精疲力竭,觉得有些支撑不住了。赵顼发现他席间一直食欲乏乏,此刻更是面容煞白,额角沁汗,忙道:“繁衣,你怎么了?要传太医吗?”
    贺纾勉强说:“回陛下,臣只是有些疲惫,无甚大碍。请陛下容臣先行告退。”
    赵顼痛惜道:“都怪朕强留你到现在,也不顾惜你的身子,早该让你回去歇着了。这样吧,子晏,你送繁衣回去,朕不放心他一个人走。”
    林靖嘉遵命,扶着贺纾离席而去。
    俩人回到房中,贺纾在床上躺下,让林靖嘉回去继续用晚膳,林靖嘉却不肯离去。贺纾见他一副欲言又止之态,便问道:“子晏,你有话跟我说吗?”
    林靖嘉点点头,“繁衣,趁着吕兄不在,我跟你说一件事,不过,你决不能告诉其他人,连吕兄也不能说,你能答应我吗?”
    贺纾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心里暗笑。这个林靖嘉出生仕门,是前朝太傅林清风最小的公子,在诗书和宠溺中长大,因而虽与贺纾同岁,却少了贺纾那份沉谨多思,根本就是一个未经风雨的孩子。但比起八面玲珑的吕慧卿,贺纾心底里更喜欢天真的林靖嘉。
    于是贺纾笑着应道:“要说就说吧,子晏,我什么时候成了多口之人?”此刻,瞧瞧林靖嘉未语脸先红的样子,忍不住打趣道:“莫非户部尚书林大人最近红鸾星动?”
    林靖嘉推了他一把,急道,“贺纾,你要笑我,我就不说了。”
    贺纾笑意更甚,“你到底说不说,我可要睡觉了。”
    “繁衣——!”林靖嘉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忽然水雾弥漫,荡漾起痛苦的神色。
    贺纾握住他的手,无言地等待着。
    林靖嘉叹息一声,开口说了,平日清朗的声音变得无比深沉,“繁衣,我完了,我喜欢上一个人。”
    “这是好事啊,子晏。”
    “问题是,我不该喜欢他。”林靖嘉修眉深锁。
    “这却为何?她是哪家闺秀?她出身寒微配不上林家?”
    林靖嘉摇摇头,踌躇半天,低头垂眸,弱不可闻的声音道:“这是违背人伦,逆性之乱——我喜欢的是我的表兄谢云城。”
    这名字很熟悉,贺纾脱口而出:“镇守漠北的车骑大将军谢云城?”
    林靖嘉点头,“对,就是他。”
    贺纾震惊不已,“子晏,你是说——你喜欢谢大将军?!”
    林靖嘉背过脸去,红晕蔓延到了脖子根。




☆、第二二章 夜遇宁王 (2014字)

贺纾震惊不已,“子晏,你是说——你喜欢谢大将军?!”
    林靖嘉背过脸去,红晕蔓延到了脖子根。
    贺纾一时百感交集,更想到自己其实连劝说的资格也没有,嚅嗫了半天,只能问了一句:“子晏,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林靖嘉茫然地说:“表兄说过,他会永远留驻漠北守卫边防,所以,我想等这边变法的事上了轨道,就向皇上辞官,到漠北去。”
    贺纾蹙眉,“子晏,人生大事非同儿戏。你走倒轻松。可你想过没有,林大人怎么办?你母亲怎么办?你忍心他们替你承受世俗的责难吗?还有,你忍心让他们绝后吗?”
    第一次听到贺纾把话说得这样重,林靖嘉也不由得受到震动。沉思了好一会,才说道:“繁衣,其实你说的这些我都反复考虑过了。首先,关于传宗接代的问题,我有四个哥哥,林家绝不会无后。而且,我只是追随表兄,只希望永远留在他身边,当他的表弟,我绝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哪怕他娶妻生子,我也无怨无悔。真的,繁衣,我不会介入他的生活,只要他心里念着我,就够了!”
    听了这番表白,贺纾震惊不已,实在想不到林靖嘉用情已如此深切。最后,只能问道:“那么,子晏,你的心事程将军知道吗?”
    子晏一听这话,明亮的眼睛顿时黯淡下来,摇头叹息着,忽然,用力握住贺纾的手,急切地说:“我一直没有告诉他,我不敢说,如果他对我没有这样的心思,我怕一旦说出口,我们就彻底完了,连兄弟都做不成了!繁衣,你说我该怎么办?”一阵哽咽,泪珠盈睫。
    贺纾听了,心里一抽一抽地疼,只能抚慰般轻怕他的背,“如果你问我怎么办,我还是劝你回头,不要再往前走了,那是一条不归路,只会万劫不复!”
    林靖嘉却惨然一笑,“回头,你以为我不想吗?你见过滚滚东逝的江水水倒流吗?你能把离弦的箭收回来吗?”
    说完,他伏在贺纾肩头无声地抽泣起来。贺纾心中愁思百结,更是无语。
    忽然,门被推开了,吕慧卿走了进来,两人觉察到了,掩饰地打了声招呼。吕慧卿看到两张泪痕斑驳的脸,深感诧异,但人家不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只得说:“子晏,繁衣身体不好,早该休息了,你别缠着他说话啊。你要闷的话,我也可以奉陪的。”
    林靖嘉窘迫道:“对不起,繁衣,没想到一聊就这么久了。”
    贺纾笑道,“没事的,反正我也睡不着。吕兄,子晏,没有你们在这陪伴,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呢。”
    三人相视而笑。
    贺纾笑罢,取了一些换洗衣物,去浴房洗澡去了。
    等他沐浴完毕,出来一看,偏偏凑巧,一场风雨不期而至,贺纾只得站在屋檐下避雨。夜已深沉,万籁俱静,漫天的水雾,细致绵密的雨声仿佛奏响一阕如歌的行板。
    雨送秋意,秋寒已深,冷风穿过身体,贺纾连打了几个冷颤,这雨看样子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停,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已经冻得浑身冰冷,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忽然,漫天的风雨中出现了一个人,撑着伞,向着自己走来,朦朦胧胧,看不真切,那轮廓异常熟悉,贺纾心一紧,一阵狂跳。顷刻间,那人已至眼前。看不清人脸,那人独有的气息已经将自己围裹其中。贺纾后退一步,靠在墙上,稳住心神,语气平和地说了声:“宁王殿下!”
    赵羽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落寞,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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