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难忘之续前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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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难忘之续前缘-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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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看看。”凤弦点了点头,转身寻着东城,将兄长交托与他,方赶了过去。
    大门外停着一乘凉轿,五六名禁军侍立一旁,忆昔与时翔皆穿了宫袍下马等候。见令德与芳华出来,忆昔忙上前小声道:“郡王请借一步说话。”令德忙将他二人请到门房坐下。时鸣叫退了闲杂人等,亲自守在门口。
    芳华坐在那里,垂目望着脚下的砖不发一言。不等令德相问,忆昔便低声道:“圣人有些不大好,急传……急传四公子入宫。”令德脸色一变,扭头看着芳华道:“好孩子快些去吧。”芳华抬眼望着他道:“爹爹要我往哪里去?”令德急道:“你便怨着官家也就罢了,可……可圣人她好歹是你的亲娘啊,如今病危怎能不去?没有她哪里来的你?这是为人子女该尽的孝道,你……你竟……”时翔朝着令德摆了摆手,起身来至芳华跟前道:“公子只当是去看一个可怜之人,让她能平静的离去。”看着芳华的眉头一皱,时翔忙撩衣跪下道:“小人不过一侍从,尚不能忍心见其抱憾终天。公子宅心仁厚,连不相识之人,都肯不顾自家性命为他们奔走,难道……”话未讲完,便听见芳华颤颤地叹了口气道:“走吧。”众人大喜。忆昔对令德道:“郡王就不必去了。一则怕怠慢了宾客,二则也免得他们生疑。哦,小人与井都知的礼物随后就到,还望郡王笑纳。”令德连道客气,送了他们出去。
    芳华一眼便瞧见立在门外的凤弦,忙拉他往一边低声道:“圣人病重,我即刻要入宫探望。”凤弦惊了一下道:“我同你一起去吧?”芳华想也没想的拒绝道:“我正是怕他们让你来劝我就范。再说,凤箫哥哥身边无人照看,我委实放心不下。那里并非龙潭虎穴,我去去便回。你……你快走吧。”说着推了他一把,转身往大门外而去。令德终究不放心,令时鸣随芳华入宫。
    轿子微微的晃动,芳华不仅没有睡意,心情反而渐渐烦乱起来。桂圣人那温柔凄婉的双眸,不时出现在眼前。她当日,只怕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吧,能保住自家性命已是万幸,哪里再能保护,被人视为不祥之物的婴儿—虽然那是她的亲骨肉。若是她要我唤她娘怎么办?我心里只有一个娘。虽然在我记忆中,她的容貌渐渐模糊。可她对我的好,对我的百般呵护,却是终身都不会忘记的。她要见我便让她见,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至于其他的,恕我不能从命。芳华隔着纱帘往外看,轿子已进了承天门。
    又走了约一顿饭的工夫,鼻端渐渐闻到了异香,椒房宫近在眼前。
    芳华没有兴致观看这人间仙境,垂目跟在时翔身后拾阶而上。瞧着脚下光可鉴物的地砖,迈过高高的门槛,径直去到里面圣人的寝殿。
    两个女官打起床前的纱帐,轻声回道:“启禀圣人,四公子到。”芳华头也不抬的,跪下叩首道:“臣,左芳华请圣人安。”时翔听得一皱眉,见桂圣人痴痴地望着眼前之人,泪珠滚滚而落,忙提醒道:“回圣人,四公子伤病才愈不宜旧跪。”桂圣人像是猛地清醒过来,见芳华跪伏于地,急急的便要起身相扶。一旁的女官赶紧用手,在她肩上轻轻一按。桂圣人只得靠回枕上,低声道:“快扶他起来,赐坐。”<a

  ☆、第二十五回 难舍旧恩弃前恩 痴情一片付东流

桂圣人叫退所有的人,想同芳华单独叙话。女官们皆躬身下去,唯时翔担心桂圣人,在芳华面前露出马脚,迟疑着不肯挪步。知道他是好心,桂圣人只得打发他与芳华奉茶来。
    须臾,时翔将清清亮亮的一杯茉莉花茶,放在一旁的小几之上,望了桂圣人一眼退了出去。
    桂圣人安静的靠在床头,神色却是百感交集。芳华微垂着头,也安静的坐着。可他的心情何尝能真的平静?母子二人就怎么默默相对。
    不知过了多久,芳华听得有低低的抽泣声传来。强忍着不去看,那手却在无意间,拧紧了身上的衣服。桂圣人极力忍住悲声道:“你……你连看我一眼也不愿意吗?芳华,你要怎样才肯认我呢?把你送走是要你活命,不是弃之不顾。你爹爹他心里有多苦,你……你是不会知道的。我的儿,”桂圣人向前伸出了手,眼泪汪汪的瞧着芳华道:“你过来坐吧,让我好好儿看看你。”芳华原打算,任他们说下大天来,也不做一声。时间一长他们自觉无趣,也就放自己出宫了。不想,看着桂圣人哀哀切切,招手唤他过去,委实又狠不下那个心。只得硬着头皮在她床前立定,仍旧不出声。桂圣人盼他望眼欲穿,见他就在眼前,气色虽然好了许多,人却瘦得可怜。一时哪里还记得君上的再三叮嘱,掀被起身,将芳华紧紧搂入怀中,一叠声儿的道:“我的儿啊,都是娘把你生成了这般,你要怨要恨只管恨娘便是,你爹爹他……”芳华不妨吃了一慌,仔细打量桂圣人的脸。虽也憔悴不堪,但还不至如时翔说的,已命悬一线了。就凭她能迅速的起身,将自己牢牢抱住,芳华便愈加肯定,这是君上使计骗自己入宫。当下,芳华又是伤心又是气恼,眸光冷冷的注视着桂圣人道:“为了诳臣入宫,官家竟不惜对圣人出言诅咒。请圣人速速放手,臣虽算不得正牌男子,可毕竟外人不知道。臣恐有辱圣人……”桂圣人见计策被他识破,稍稍一愣神,被芳华挣开双手转身便走。桂圣人哭着叫了声:“芳华你莫走。”撑着身子向前追了几步,终因力竭倒卧在地。
    君上与忆昔不知打哪里冒了出来?君上赶过来,将桂圣人抱回床上躺好。忆昔顶头拦住芳华道:“四公子请留步。”芳华不愿与他撕破脸,转身往回走了两步,缓缓跪下道:“官家要将臣囚禁于何处?请和大官带臣去便好。”忆昔方要开口,被君上眼色喝止。他拍了拍桂圣人的肩,转身来在芳华跟前,伸手去扶他却被他避开了。君上叫退了忆昔,望着芳华平缓的道:“这地上的砖着实的硬,你那膝盖如何受得了,且起来说话吧。”芳华慢慢起身往后退了两步。君上的目光,来来回回在他身上缠绕不去。是心痛,是内疚,是苦恼。可惜芳华垂着头,竟一丝也不曾看到。
    君上平静了一下情绪方道:“我出此下策,那是因为你从不听我解释……”芳华不等他讲完,便打断道:“还有什么好再解释的?臣姓左也已快十六年了,又何必多此一举的,去揭开这个秘密。只是因为你们要求个安心吗?”忽然扭过脸去笑了几声道:“不要我的是你们,要认回我的还是你们。如此召之即来挥之则去,把我当成什么了?”又望着君上道:“连自己的骨肉尚不能保全,难怪……若是先太后还在,只怕你们还不敢与我相认呢?求官家放了臣吧。”说着芳华几乎是一揖到地。桂圣人边哭边道:“你怎可如此说你爹爹?”君上冲她摆了摆手道:“好,你……你不认我也就罢了,我委实也对不住你们母子。只是,你娘娘她又有什么错?你便看在她十月怀胎的份上,将她认下吧?”芳华沉默良久道:“臣的母亲是盈江郡夫人。她对臣的抚养之恩,臣一时一刻皆不敢忘怀。”话音未落,便见桂圣人伏枕失声痛哭起来。君上瞬间脸色变得很难看,往前踉跄了一步,伸手抓住了芳华的肩头。另一只手则按在右腹上,声音有些发虚的道:“你娘娘……她……她弱质女流,连自家的性命尚且不保,又怎能……怎能护得住你了?芳华……芳……华……”芳华只觉肩上越来越重,猛回头看君上时,想也不想便张开手臂,使出浑身的力气将他抱住。君上虽不强壮,却比凤弦还高出一头。此刻疼痛,已将他身上的力气快抽干了。芳华哪里承受得住他的重量,只得做了肉垫,父子二人一起跌翻在地。
    忆昔听见桂圣人与芳华的呼喊,领着人闯了进来。时翔方要去请御医,被君上叫住,又命他将殿门关好。众人见他父子相拥倒在一处,急急地上前搀扶。忆昔将君上,暂时抱至桂圣人床上躺好。时鸣兄弟亦将芳华,慢慢扶着在椅上坐下。君上撑着最后一点清明,嘴唇微微地动了动。像是叹息,又像是在唤芳华的名字。他恍惚看见那孩子,向着自己跌跌撞撞地冲过来,焦灼的面庞近在咫尺。四周变得一片昏暗,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直到一切归于宁静。
    芳华实在不明白,那么旗帜鲜明的恨他,怨他,厌烦他。可见到他摇摇欲坠之时,身体却做着违背心意的事。甚至在最后倒地之时,心甘情愿的做了他的肉垫。暗骂自己是妇人之仁,眼睛却飘向一旁昏迷不醒的君上。
    忆昔见君上这病,发的似乎比平日要狠些。忙唤了个机灵的小黄门,让他悄悄地,去将当值的翰林医官院,和安大夫戎喜请过来。一面将随身携带的药丸用水化开,扶起君上的头慢慢给他灌下。桂圣人见了着恼道:“官家此病怕不是一天两天了吧?和忆昔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连我也瞒着!”忆昔忙跪下道:“实在不敢有意欺哄圣人。官家怕圣人跟着担心,特地吩咐小人不许乱讲。”又扭头看了一眼芳华道:“自从二……四公子出事以来,官家日夜为他悬心挂念。又要操持国事,难免疏于调养,这病自然就犯了。不过,戎大夫配了急救的药丸儿,化水饮下便可缓解疼痛,圣人不必多虑。”圣人正要问芳华伤到哪里无有?小黄门已将戎喜带入殿中。
    此时君上渐渐苏醒过来,疼痛也似乎减轻了许多。执意叫退了戎喜,两眼只将芳华默默凝望着。忆昔故意在旁小声儿嘀咕道:“看吧看吧,果然是亲生父子呢,连这脾气也是一般倔强。”芳华调过脸去不睬他。桂圣人握了君上的手,连连问他心里觉得怎么样了?君上微微笑了笑,挣扎着打算坐起来。圣人劝也劝不住,忆昔只得在他身后加了两个枕头,小心扶他靠稳。君上向着芳华伸出了手,气息不稳的唤了他一声。时鸣连求带劝的将他引至君上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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