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舟？怎么样了？好点了吗？”苏暖风焦急地轻问，一直抱着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抱回方雪舟的房间放到床上。
方雪舟对他的关心仿若未闻，闭着双眼静静地躺着，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苏暖风紧紧抓着他的双手守在床边，眼里含满担忧。
“雪舟，对不起。”
轻轻喃呢地说，他知道方雪舟是清醒的，只是不想看着自己而已，只是生自己的气不愿面对自己而已，他状似无意地轻轻念着。
“我想代煜是不会武功的吧？那时候我面对的是一群一流功夫的杀手，我知道自己是无法全身而退的，我也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只是……只是不甘心没能再见你一面，雪舟，你知道那时候我的心情吗？我收到退回的玉扇，附着一封信，落款是你的名字，雪舟，看到信的那一刹我的心脏曾经停顿……那么决绝的话……我发疯一样的来找你，想要见你，想要问一问为什么……那时候如果死了，我——死不冥目！没想到代煜冲过来受了那些剑，那么纤弱的人生生受了十数剑，他却还笑着说不后悔……对这样一个人，我怎么拒绝得了？雪舟，如果我拒绝了他，你——心里会怎样想？高兴么？一个冷血无情的我是你愿见的么？是你会喜欢的么？无论是怜惜还是同情亦或感激，我都无法拒绝他，可是，雪舟，我爱的是你，是刻骨铭心的爱，可比天荒地老的情！不能没有你，不能不看着你、守着你、抱着你。”
不管这段话是真是假，他的眼神是无比的温柔，像要融化整个人间的暖，可以滴出蜜的柔情。
声音轻柔直传方雪舟的肺腑。
方雪舟依旧是静静的躺着，眼睑微微颤动着。
苏暖风握着他的手，爱怜地看着他的脸，看着那颤动的睫毛，呼吸悄悄地紧了一点的人，无声地轻笑，府下头去吻在他手背上，手心上，指尖上，轻细地吻着，接着道：“雪舟，你醒来后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而是不知道该怎样告诉你，在悦汀楼见到你的那一刹，我对自己说：我要和你从新开始，不管那封信，只要你不提那些决绝的话就好，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方雪舟仍然装着睡，可是听到这里已经有些躺不住了。
他没想到苏暖风的心里有过这么多念头，在他看来，苏暖风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富家子弟，没什么思想，也没忧虑。
从不曾想，原来他也有过这么多心思，有过这么多患得患失，自己有过的扎挣他一样承受着。
在风雪楼的第二日早晨，他不曾求证过什么，只单单听了代煜一面之词就断定了苏暖风的不真。
那时候，他守着自己的傲气，不允许自己细想，没察觉代煜的奇怪，就妄然地下了定论。
此刻听苏暖风缓缓说起，隐约间有些不一样的情感从心底往上冒。
可是——
那缕绑着红线的发丝仍旧扎得他心疼。
结发，所谓结发是夫妻间才有的行为，是情人间一生一世的承诺，苏暖风说着爱自己确把发许给了别人，心，很疼！
原来自己的心眼是这么的小么？y
原来自己也不如自己所以为的那么清高么？
终究也只是个俗人！
苏暖风还在轻轻诉说着：“刚才，看到你的字，才忽然发现，那封信不过是个谎言……现在已经无法求证了……其实——何需求证，只要我爱着你，你也爱着我，我想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对么？雪舟？”
“一个人的心可以分成……几份？”
轻轻地，方雪舟幽幽地说。
还是闭着眼，不要看着那双眼睛里的深情，如果他的答案是自己不愿听到的，可以当作未发生一切，不如摆脱掉——从新开始人生。
苏暖风温柔地地看着他，握着的手更紧了，略微茫然地道：“不知道……雪舟，我不知道什么答案能让你满意，我回答不出来，而且——我知道现在自己无论怎样回答在你眼里都不是个满意的答案吧？雪舟，我们的人生才开始而已，将来有谁知道呢？可是——雪舟，我唯一能说的是：我爱你！”我爱你，这份心意是真的，这是一份永远不会改变的情，我敢对天发誓！
雪舟，我爱你，这份爱——永不停止！
第 31 章
当姬流玉闻讯赶来时，方雪舟已经沉沉睡去，苏暖风靠着床柱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仿佛他一眨眼，人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一般。
眼睛很疲倦，充满了血丝，十分涨痛。
“你去休息一下吧，雪舟我来看着。”
姬流玉叹息，看不出，这位苏公子是这么固执痴情的人。
“我想看着雪舟。”
苏暖风淡淡地说，终于眨了下眼，看了姬流玉一眼，忽然问：“雪舟……到底怎么了？”
“什么？”
苏暖风的眼神很奇怪，有惊诧和震撼，姬流玉小心地问。
苏暖风勾着唇角嘲笑：“我还不至于混到摸不出雪舟脉相的古怪。”
那一明一暗的脉相分明是喜脉，可是——雪舟是男人！这脉相何等奇怪？
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雪舟竟不愿告诉我呢？
是——还不相信我么？
要怎么样，他才能放下心里一切的顾忌全心全意交付真心？
姬流玉震了一下，狼狈地扭开头，几度张唇，终是暗哑地婉道：“还是等雪舟醒了再说，你……先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他。”
“不。”
苏暖风淡定坚绝地说。
收回盯着姬流玉的眼神还是像先前那样看着方雪舟，看得那么用力，那么专心，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份都看进心里去似的。
虽然没有半点言语，姬流玉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了忧伤，忧伤？
这个词用在苏暖风身上是个多么奇怪的字眼？
苏暖风的忧伤？
因为雪舟而来的忧伤！
姬流玉那一瞬间震憾住了，这样的苏暖风难道还不足以说明他对雪舟的爱么？
“雪舟他……”犹豫地顿了下，咬牙道：“他属于另一个世界，一个精灵的世界……”
这样就够了吧，还有什么那便是雪舟与苏暖风两个人之间的事了，他这个外人能插什么足呢？
“雪舟——是真的怀孕了？”
苏暖风说，极力压抑的语调，姬流玉仍听出激动，细细看着他的表情，不是厌恶，不是排斥，而是惊喜！
“……是。”
“我和雪舟的孩子！”
雪舟竟然怀孕了？雪舟竟然能怀孕，多么不可思议的事？确发生在他的身边，他的爱人虽然是男人却怀孕了！
这是个怎样的奇谈？
我该震惊还是恐慌？
我该惊喜还是躲避？
心，像是海面上突然卷起一阵狂风，汹涌的波滔惊天动地地逐游追击。
心是如此的激动澎湃！b
雪舟，我该怎么面对这样的你？
心底诉说不出的是喜悦，无限的激情，雪舟，你说，这世间还有什么是能比这更幸福的事？
苏暖风喃喃念着，脸上泛着桃红，眼里闪着水光，手指抹过眼下，微微湿润，忽然放纵地大笑：“我和雪舟的宝宝！我做爹爹了……雪舟雪舟雪舟雪舟……我该怎么谢你呢？”
“痛……”
苏暖风太过激动，抓着方雪舟的手太过用力，惊醒沉睡的方雪舟，下意识地先痛呼出声。
苏暖风先是一惊而后喜叫：“雪舟，醒了么？”
“风？”方雪舟茫然地唤了下，迷糊地换了个姿势，抵不住疲惫又合上眼。
苏暖风府身在他唇上吻了两下，轻柔地说：“好好睡吧，雪舟，要梦见我哦。”
柔软的目光盘距在沉睡的人身上，一刻也不愿离开，浓得化不开的情网罩着两人，还有什么能从两人间穿过？还有什么能阻碍得了这两个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姬流玉安心而羡慕地淡笑，悄悄退出去。
“老板。”
延玉站在门边轻唤。
姬流玉微笑：“他们会幸福的吧，延玉？”
对着他黑亮的眼睛，延玉垂着头低声说：“是的，他们会幸福。”
姬流玉眸光暗了暗，掩在长长的睫毛下，轻笑出声。
杨尚昆远远立在月门旁听着他们简单的对话，也安心地淡笑。
第 32 章
风渐寒，秋渐深。
触目间草木皆黄，卷恋地在空中飞舞盘璇。
车轴转动的声音在细雨中嘎嘎地尖叫着，留下两排车轮印。
驾车人二十上下，眉目俊俏，衣着华美，却不偕调地戴着一顶钻帽。
一只修长如美玉的手拉着缰绳很随意地慢行，另一只手捏着一片半青半黄的树叶，放在唇边轻吹。
发出唔咽似的声音。
音色并不好，但调子是极艳丽的情调，缠绵如夏日的蝴蝶，双栖双飞，翩翩而舞。
缠绕间的绝美比化蝶的美谈，牵衅着的深情在寒风中哭哑的对白的嘶喊，尖叫着的爱恋可比天与地的纠缠，涟旖痴狂。
他的脸上载着纯净的笑，幸福的微笑。
“唔……风？”
马车里，一个低浅的声音疑惑地叫。
“雪舟？”
他侧头看着撩起门帘的爱人，吃惊地瞪着他的眼神，惊疑不定。
“这是做什么？”醒来居然发现自己在马车上，自己竟一点知觉也没有吗？
苏暖风紧盯着他千变的神情，也许，就因为这张冰冷的脸上难得的千变万化而迷恋上他。
看着爱人苍白的面颊，忍不住伸手抚上，爱人却羞涩地捌开头只触到那一头黑发，抓起一缕到唇边轻吻。
“苏暖风！”
方雪舟微有些溥怒地斥叫，一觉醒来他——怎么变得这么怪？
“雪舟，身体好点了吗？”苏暖风低喃地问。
“啊？还好。”
“我们在去流云庄的路上。”苏暖风笑着说，勒停了马车钻进车内放下帘子，先抱了方雪舟一会儿放开才回答地说。
“去流云庄？”
方雪舟吃惊地大叫一声，面上迅速泛上暗红，惊恼地道：“去流云庄做什么？”
苏暖风一边打开物食和水送到他唇边：“去拜见伯父他们啊。”顺便养胎，听姬流玉说，只有伯父才能保你安危。
“为……什么？”方雪舟迟疑地任他亲昵地喂食，虽然胃口并不好，但看着少年脸上浓浓的幸福笑容，不忍也不愿拒绝。
苏暖风沉静了好一会儿，直到方雪舟摇头再也吃不下为止，透过沙窗看着马车旁的一棵叶子快掉光的小树道：“雪舟，如果你是这棵树，我就是这棵树上的叶子，我会紧紧依附着你，几使死亡也要附在你脚下化为泥土成为来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