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何须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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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琴何须剑-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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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容锦心底咚得一声被敲响。
  明知强攻不下,为何还要一再尝试?这绝非确珠的心性。
  傅炎祖身边副将走过来,小声对何容锦道:“将军放心,赫骨将军这次带领的乃是军中精锐,绝不会有事。”
  “将军只是佯追,为何要出动精锐?”何容锦脸色一变。
  副将道:“将军认为敌军虽然不断进攻,但攻势一次比一次弱,进攻时间也越来越短,定然是疲于来回奔波,正是我们擒贼擒王的大好时机!”
  何容锦厉声道:“如此大事,为何不禀告王再做定夺?”
  副将被训得一头雾水,暗道将军临行之际可没交代自己知会这位将军,只是他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才主动解释,如今却是狗咬吕洞宾了。他心下不悦,脸也拉长下来,道:“将军如何得知将军未禀告王?只是战机稍纵即逝,王又抱病,将军这才先斩后奏。”
  何容锦胸口堵着火,“太带走了多少人?”
  “不多,精锐三千足以!”
  何容锦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告诉阙舒,“严守城门!遇任何事都要向我禀告!”
  “我乃赫骨将军……”
  “这是命令!”
  副将被何容锦眼底的火焰刺得眼仁一痛,头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
  何容锦甩袖朝阙舒临时府邸的方向跃去。
  阙舒竟然醒了,身处战火,到底不能睡得安然。
  何容锦斟酌着将傅炎祖出兵的事告诉了阙舒。
  阙舒当即坐起来,脸色森然,显是对傅炎祖擅作决定恼怒以极。跟着他征战的旧将们这些年都在边防守卫国土,他身边缺乏将才,有心栽培傅炎祖,不想他却在关键时刻竟变得如此冲动莽撞!
  “我与你一道去城门。”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何容锦望着他额头冷汗,“我去吧。”
  阙舒的脚继续往床下迈。
  “不信我?”
  脚停住了,阙舒叹气道:“我怎会不放心你。”他想了想,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枚玉印,“你只管放手做便是。”
  何容锦敛容。
  这枚玉印的作用相当于调动西羌所有大军的虎符,是王才享有的最高权力。
  “喏。”阙舒将玉印往前送了送。
  何容锦突然单膝跪下,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下,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外走。
  阙舒对着他的背影喊道:“小心腿!”
  何容锦摆了摆手,一口气跃出府,感到脚一阵阵作痛。看来这次真的是要瘸了。接受了事实,内心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受,他深吸了口气,继续向城门方向疾掠,将近城门时,突感冷风肆虐。门轰隆隆地拉开了缝隙。
  看着前方黑幢幢的影子,何容锦心头一紧,几乎想也不想地朝前冲去。
  噗噗。
  极轻的利刃入肉声。
  等何容锦赶到时,城门已经乱作一团。
  “杀进来了!”西羌士兵惊恐地叫着。
  何容锦反手抢过一人手中兵刃,举手便向领头冲入之人劈下。只听噗的一声,来人如一件破衣衫般被劈成左右两段,血水飞溅在后来人身上,让他们为之一颤。
  何容锦不等他们回神,便叫道:“杀!”
  西羌士兵回神,纷纷从城头冲下来。
  “冲啊!”随着突厥语的呐喊,城门口的突厥士兵纷纷朝城里涌来。
  即使西羌士兵用身体拼命堵门,门还是被缓缓来开了。
  “誓死守住城门!”身后似乎传来副将惊惶愤怒的喊叫声,何容锦已经没有工夫理会了。他现在满眼满心满脑子都是杀!
  幸好这次来的只是突厥一小部分士兵,并非突厥大军,所以双方只是僵持在城门附近。
  不知过了多久,何容锦杀得整个人都像水里捞出来的,身上汗水血水分不清楚,正在此时,副将猛然喊道:“傅炎祖将军回来了!”话音刚落,他又惊叫道,“突厥大军来袭!快关城门!”
  何容锦发现之所以城门迟迟无法关上是因为自己带着人一直堵着门口,当下把心一横,“退!”
  双方士兵鏖战两日两夜早已筋疲力尽,即使在这生死关头也不会如何思考了,西羌士兵听到退,便只管着往后退,突厥士兵见他们后退,便只管往前。
  何容锦将冲进城门的突厥士兵引出一段路之后,正打算折回去关门,就看到傅炎祖扑到城门前,用掌力吸住门板,将两道门缓缓拉上!他看着门缝越来越小,眼眶一热,正想说话,就听傅炎祖朝自己吼道:“守住门!”
  何容锦一跃而起,抓住被丢在一旁的门闩锁住城门,然后冲上城门一把将指挥作战的副将丢到阶梯口,“将城中的突厥士兵尽数消灭,少一个,提头来见!”
  副将自知理亏,哪敢有二话,低着头就往下跑。
  何容锦走到城头往下看。
  突厥大军来得很急,却没有带长梯,可见他们是打定主意从城门攻入城中。
  果然中了确珠之计!
  何容锦看着傅炎祖舍身忘死地扑向突厥大军,命令城头弓箭手配合掩护。但是突厥大军阵势已成,傅炎祖被团团围住,已是独木难支。他知道以傅炎祖的武功刚刚绝对有足够的时间逃回城内,只是带去的精锐不免被舍弃,他如此做是想将功赎罪罢了。
  只是,何济于事?
  眼见傅炎祖至强弩之末,何容锦死死地捏着手中玉印,心中天人交战。
  救是不救?
  按他所想,自然是不救的,突厥大军兵临城下,开城门救援就是露破绽给对方,守城两日的辛勤顷刻毁于一旦!只是不知阙舒是否做如此想。他与阙舒虽然纠缠多年,但彼此一直绕着爱恨情仇打转,对这些事情的看法却极少交流,如今又空白了两年,越发算不准了。
  身后转来脚步声。
  何容锦回头。却见阙舒在塔布的搀扶下缓缓走来,病容阴沉,“不必理会。”
  何容锦不着该叹气还是松了口气。
  “天佑我王!”
  傅炎祖突然拔地而起,呐喊声如雷。听在何容锦耳中却只觉凄凉,这声音分明已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果然,傅炎祖连斩数人之后,被突厥士兵长枪穿膛而过。
  城门被兵器不断敲击着。
  城头箭矢对他们犹如毛毛雨一般。
  又开始了僵持。
  未过多久,前方鸣金。
  突厥大军终于缓缓退去。
  
  



    52、匪石之心(六)

  城头上,寒风凛冽。
  副将跪在阙舒面前,惭愧地连头都不敢抬起。
  塔布将轮椅搬了上来,阙舒坐在轮椅上,面色铁青,“谁准你私开城门的?”
  副将匍匐在地,“他们用西羌语说赫骨将军命令他们先回来,身上穿的又像是西羌战袍,所以末将才一时糊涂……末将罪该万死,请王责罚!”
  阙舒气得直哆嗦,“连己方与敌方都分不清楚,要你何用!来人,拖下去斩了!”
  何容锦知道刚才众将士看到傅炎祖等人以身殉国,士气低落,不斩副将难以交代,便默然站立一旁。
  阙舒咬牙道:“这等低劣的伎俩都看不出来,这便是我西羌大将!”
  何容锦道:“傅炎祖将军在要紧关头赶回来,可见是识破了敌人的奸计,兼之他最后以身殉国,也算将功补过,还请王念在他一片忠心,让他走得安心些吧。”
  阙舒疲倦地闭上眼睛。
  “王。”何容锦轻唤道。
  阙舒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手捧玉印单膝跪在自己面前,“战事还未结束,你先拿着吧。”
  何容锦皱了皱眉道:“此物太贵重。”
  “贵重得过本王的心吗?”阙舒淡然地摆手道,“我的心都已放在你的手中,还计较一个印信做什么?”
  何容锦恨不得城头的风刮得再猛烈一点,最好呼啸得大家都耳聋眼盲。“夜深了,王早点休息。”
  阙舒道:“你呢?”
  “我守夜。”
  阙舒道:“我在旁边的饭馆休息。”
  何容锦刚想反驳,就被阙舒抓住手。“我想离你近一点。”手背被他的嘴唇轻轻摩挲着,何容锦必须用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抽手的冲动。“王!”他弯腰在他耳边低声道,“这么多人……”
  “我已认定了你一人,到时举国上下自然会知道。”阙舒老神在在道,“早晚有什么分别?”
  何容锦摸着他的额头。
  阙舒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一双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充满脉脉温情,“我很认真,不是病中胡言,不是一时冲动,是真心祈愿你留在我身边。”
  何容锦呼吸窒了窒,半晌才道:“城外还有突厥大军虎视眈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阙舒低头用胡子磨着他的手背,“嗯,等我们一起回去。”他闭着眼睛,仿佛在寻求自己的安慰,这样毫不设防的样子让何容锦心软了一块,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沉默不语。
  
  突厥大帐。
  祁翟直挺挺地跪在案前,等灯火照耀着他憔悴的面容,皱纹清晰可见。
  确珠盯着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密函,眼底闪过喜色,连带舒展了眉宇间的郁结,淡然道:“起来吧。”
  祁翟一边站起来一边道:“我一定在剩下的一日半内竭尽所能,拿下青峰城!”
  “不必了。”确珠站起来道,“已无此必要。”
  祁翟一怔,随即展颜道:“莫非阿力普特勤已经稳住了京都局势?”
  确珠将密函递给他,“密加伏诛,党羽土崩瓦解,突厥各部相安无事,一切已在掌控之中。”
  祁翟放下心头大石,“突厥之幸!”
  确珠道:“如此一来,我们不必再佯装进攻牵制西羌兵力,今夜让士兵好好休息,明日便班师回朝吧。”
  祁翟大笑道:“若是浑魂王知道这支令他们闭关守城不敢妄动的十万大军有一半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杂牌军,定然会懊恼不已。”
  确珠道:“西羌好战,若真的坐下来谈判,只怕还没达成协议,他们的大军便已兵临城下。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未免西羌趁突厥内乱而起兵打劫,只能兵行险着。”
  “其实,如今形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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