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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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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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我亲自卸了自个儿两条腿孝敬你。
此话当真?
君子一言。
还未请教小兄弟怎麽称呼。
花丛过。
於是两个月,六根针,十帖药,标本尽除。
两人算是有了渊源,冷天峰视他如恩人,之後一别十几年,花爷一直没机会告诉他,不用太过感谢,当初他想在长安开医馆,还差五十银,所以才会在他离谷时拦他。
怎麽说也是个将军,五十两银肯定付得起。
当然现在花爷也不准备说了,因为刚打听努哈儿在哪个营的时候他才知道天下就有这麽巧的事,努哈儿就在冷天峰麾下。
花大夫,你怎麽会到这来?
花爷不答,瞧了眼那群百姓里激昂的大夫,问,这怎麽回事?
冷天峰把情况一说,花爷想想,道,他们要想留下就留吧,顺民意,激士气,何乐而不为。
冷天峰还是直皱眉,可是这地方实在。。。。。。
我知道,危险,可他们未必不知道此地危险,他们不也是刚死里逃生出来吗。
冷天峰闻言,沈吟片刻,最终把头一点,留下几名大夫,其余的百姓一路好生护送。
花爷又道,我也是听说前方战事紧急,军医人手不够,所以来瞧瞧。
花大夫能留下帮忙那是最好不过,现在伤员与日俱增,营中军医已经好几夜没休息了。
帮忙事小,我特意带了两箱药来,在我的马上,只是你们的人把我的马扣了,可否先把药箱还我?
冷天峰闻言大喜,忙道,快去将花大夫的马牵来!
是!
烽火之地无情而艰辛,融天岭就像一个熔炉,数以万计的将士倒在了这块地方,尸身流出来的血几乎汇成了条河,染红了整片天。
花爷以前也常问努哈儿,只身一人从白龙跑到中原,再从他的医馆奔向洛阳,接著开始去往各种各样的战场,苦不苦。
有一回努哈儿说了实话,他说常年跋山涉水,真的很苦,但是他喜欢中原,他愿意跟军队里的人一起保护这个地方,就像保护他的家乡一样。
花爷噢一声,他就不乐意,问师父你都不问我喜欢中原什麽地方吗?
那你喜欢中原什麽地方?
中原的师父!
花爷忍不住就笑,这傻小子。
花大夫,想起什麽高兴的事了吗?
花爷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什麽。
受伤的小兵咧开嘴一笑,竟和努哈儿有些相像,花大夫,你医术真好,每次让你换药都不疼。
花爷往他手臂上缠纱布,瞥见他的手心,冷不丁就问,你是轻骑弓兵吧。
诶?你怎麽知道?
看到你的手了。
小兵不可思议地看了眼自己的掌心,我手上没写字啊。
花爷笑了笑,茧子,你手上的茧子和我徒弟的一模一样。
咦轻骑兵里还有花大夫的徒弟啊?叫什麽?说不定我还认识呢。
努哈儿。
努哈儿?
怎麽?认识?
不认识。
。。。。。。
但是耳熟。
耳熟?
小兵仔细想了想,忽然一拍脑门,想起来了!半个月前将军派了一支轻骑弓兵支援曹将军,队长就叫什麽哈儿。
努哈儿。
对对,努哈儿,听说他是冷将军的得意悍将,箭无虚发,可厉害了。
花爷听了,寻思难怪他在营中呆这麽些天都没见过努哈儿,原来是当支援去了。
他的小哈真的长成大哈了。
可他怎麽就这麽惆怅呢。
立春的天气依旧不比严冬好上多少,花爷缩在帐篷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深夜的露水从帐篷底渗上来,被褥总是潮湿的,盖在身上依旧直打哆嗦。
花爷索性点了灯,豆大的烛火在灯台里折射出来,小帐篷里顿时就给照亮了。
花爷靠著灯,似乎有点暖和。
军医军医!有人生病了!快帮他看看!
冷不丁有人把帘子掀了起来,险些把灯给灭了,一连串的急语嚷得花爷脑袋嗡一下就大了。
自打他到这以来,几乎没睡过一个好觉。
花爷爬起来,正准备出去,不经意抬头一看,不由一愣。
努哈儿也愣了。
师父?!
意外和震惊很快便被战友难受的呻吟打破了,努哈儿忙不迭找了块地方让战友坐下来,师父你快帮他看看,小南突然就肚子疼,脸都没颜色了!
花爷一听,抓起小南的手号了脉,跟著按了按他的肚皮,哪个地方疼?
小南有气无力伸手一指,花爷确认了下位置,扭头朝努哈儿道,去弄碗热粥,给他吃了之後喝碗药就没事了。
哦好我马上去。
花爷掀开药炉,开始往里边倒药材,日复一日围著这炉子打转,花爷是觉得炉底都快烧穿了。
一番折腾就是半夜,花爷目送努哈儿扶战友回去的背影,蓦地发现除了那句师父,俩人竟然没再说过话。
他甚至连努哈儿的脸都没来得及瞧仔细。
花爷盯著努哈儿走的方向看了许久,这才钻回帐篷里。
这天太冷了。
朦朦胧胧挨到半夜,花爷察觉帐篷里忽然溜了阵风进来,下意识睁了眼,一看,进来的不光是风,还有努哈儿。
你怎麽到这来了?
努哈儿把帘子压好,爬进来,叫了声师父。
努哈儿一坐近花爷就觉著他都快不认识努哈儿了,努哈儿瘦了一大圈,两个眼睛全是血红的丝,嘴上全是干硬开裂的皮,灰白灰白的。
小哈,你真变丑哈了。
努哈儿一听,乐了,一乐就喜欢笑,眼睛都弯了。
师父,我来睡觉。
努哈儿说著就躺下来,将花爷一块拽平了,花爷摸见他身上没一处是热的。
花爷给他盖被子,努哈儿凑近了就抱,眼皮子一合上就睁不开了,师父,你好香啊。
花爷也乐了,他自个儿都不记得多少天没洗澡了,不是不想,而是顾不上。
香什麽呢,早臭了。
药。。。香。。。。。。
什麽?
努哈儿没再出声,已经睡著了。
花爷伸手摸了摸他脑袋,他的那束大马尾已经又粗又硬,像猪毛一样,努哈儿是真累了,要不他不会什麽都没问的,他什麽时候睡觉这麽好哄过。
花爷不由抱紧了点,莫名地不再冷了,这可真像梦啊。
花爷模模糊糊也开始入了眠。
师父,我走了。
哪儿去啊?
出兵啦!
诶你等会我拿点药给你。
等不了了,将军他们都在等我呢,我走了师父!
臭崽子给我等会,小哈!小哈?!
花爷冷不丁睁开了眼,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定睛一瞧,地儿空了,花爷这就想爬起来出去找,却发现自个儿的脚像是卡在了什麽东西上,热乎乎的,忙不迭将被子掀起来一看。
努哈儿不知什麽时候睡到了那头,花爷头一回见他睡得这麽熟,这麽大动静都没醒。
努哈儿显然是睡昏了,迷迷糊糊说了句,师父别乱动。
捂不热了都。

  ☆、极乐…第十五章

十五
花爷第二回睁眼的时候帐篷是真空了,就跟昨晚上压根没多一个人一样。
一连几天花爷都没见著努哈儿,只听说战况有了进展,唐军开始占了上风,局势渐渐开朗了起来。
伤亡也在减少,这不得不说是个好消息,也让所有军医都松了口气,不分昼夜熬了一个半月,几乎找著空就能睡一觉。
今天难得出了大太阳,花爷寻了处安静的地方晒晒,准备闭目养神一阵。
劳累了这麽段日子,花爷可谓身心俱疲,坐了没一会就入了梦,也不知眯了多久,恍惚里有什麽东西压上了他的後背,起初一惊,跟著又闻见了股臭汗味,花爷的身子就又软下来了,坐著打盹。
小哈,你好臭。
师父你醒啦?
别挂我背上。
师父你坐著睡著了,我怕你倒了,看著你呢。
花爷半梦半醒,眼皮子上下打架,也不再说话,由著他伏在自个儿背上。
努哈儿趴在花爷背上,花爷身上的味道跟自己差不多,阳光照下来,两人就像床发霉的棉被,努哈儿渐渐也有了倦意,搭著花爷的背合了眼。
这下俩人都睡瘫了,花爷哪还坐得稳,尤其背上还有人,没多大功夫就撑不住了,直直往地上一倒,脑袋狠狠磕了两下,疼得立马就醒了。
花爷那个火,坐起来就骂,你能不能别一回来就烦我?!
努哈儿摸了摸脑袋,有些委屈,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敢有意啊?!
不是不是,师父你别生气。
努哈儿忙不迭将花爷扶起来,让花爷坐回去,花爷发现他的精神比起那天晚上好了许多,气顿时就消了。
你什麽时候回来的。
今天早上,将军让我去汇报情况,说到刚才才出来。
肚子饿吗?
不饿不饿,说到这努哈儿冷不丁想起了什麽,神神秘秘背过身,不知从兜里掏出了什麽,藏在背後转过身,师父我有好东西给你。
你还能有好东西?
努哈儿嘿嘿一笑,把东西亮出来,花爷一瞧,一块绢布帕子,正奇怪,努哈儿把帕子揭开,露出个烤鸭腿。
花爷一愣,营里条件艰苦,莫说鸭腿,就是猪肉都不常见。
你哪来的?
偷的。
花爷诧异,偷的?
努哈儿点点头,说桥对面把守的敌军里经常有偷溜上山猎些野鸡野鸭下酒的南诏士兵,回回都喝得烂醉如泥,本来想偷俩,可对方有狗,鼻子灵,怕被发现,掖了一个就赶紧跑了。
努哈儿说著把鸭腿往花爷手里一塞,催道,师父快吃,放久了就硬了。
花爷一时间五味陈杂。
花爷没说话,咬了口鸭腿,眉头直皱,瞧得努哈儿实在担忧,师父?你怎麽了?
太腻了,胃里犯恶心。
怎麽会呢这又不是鸭屁股。
花爷摇摇头,把鸭腿还给他,腻,不吃,你吃吧。
我不要,师父你都瘦成干了,我不管你恶心不恶心,都得吃。
花爷心想真不愧是又一个年过去了,努哈儿这下看起来好像不太好糊弄了,索性也懒得多说,你不吃是吧?
恩,师父吃。
行,反正我不吃,我扔了啊。
努哈儿果不然急了,师父别扔!别扔,我吃,我吃就是了。
花爷忽然就笑了,直让努哈儿晃了神。
努哈儿又看了眼手里的鸭腿,师父,你真不吃啊?
花爷烦了,扬手要打,努哈儿忙不迭嘴一张,开始狼吞虎咽。
花爷瞅著他险些把骨头都一块吃了,眼神微微一化,就像春日里的阳光。
小哈,药还在吗?
在。
那就好。
努哈儿三两下把鸭腿解决了,腮帮子塞得老大,师父,我可不可以睡觉?
什麽话,自个儿找个地方睡。
努哈儿往花爷肩上一靠,师父。。。。。。
你换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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