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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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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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衡睁开眼,顿觉心旷神远,手脚格外有劲,血脉跟被打通了一样清明爽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跳下床,推开门见青山披红挂翠,云出山腰,飘飘渺渺缭绕一带,叫人心生隐逸。

    颜鸾坐在院子里,手执马鞭,看三个小孩玩耍。

    迟衡高兴地跑上前:“朗将,你起得好早。山间的空气就是清新,闻一下,心啊肺啊五脏六腑都是清的。”说罢,还痴迷一般地闭上眼睛,狠狠地吸了一口气。

    颜鸾笑了。

    这一笑,总之是很好看,虽然带着微微的嘲笑。

    迟衡的耳朵一烧,面子上还是大大方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凑上前:“朗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不急的话,我去挖几棵杜鹃花回去种,好不好?”

    颜鸾把马鞭轻轻一甩,发出啪的一声脆响:“这么喜欢啊,不如把你种在这里,好不好?”

    最末一个词,还是学着迟衡的口气。

    迟衡咧嘴笑了。

    “昨天都烧糊涂了,这么快就活蹦乱跳,真是皮实经风又经雨,看来以后随便使唤了。”颜鸾调笑说,“赶紧牵马去,今天得把打前锋的都统定下来,纪策肯定等急了。”

    “朗将,有我吧?”迟衡咬了咬嘴唇。

    “呵!”

    颜鸾的红衣迎风,格外鲜艳,那飘洒的长发,恣意飞扬。迟衡鞭马,心尖随着那衣裳飞了起来。

    回去时候,容越正叉着腰教训辛阙:“你大哥是一大活人,我能把他藏起来啊?藏也得有地儿藏,你瞅瞅这房间,你再瞅瞅这院子,你再……嚓,迟衡,你小子上哪里去了!”

    辛阙高兴跑过来,短发乱蓬蓬的:“大哥,今天要定都统,我可担心你又不在。”

    迟衡把他的乱发一揉:“这两天有事。”

    “有事,你还真是有事!真正的大忙人一个,在鬼地方我鬼都不认识,你好意思就让我一人跟这小鬼大眼瞪小眼。”容越敞着衣裳,叉着腰,鼓着脸颊,凶巴巴的,两条腿又直又长。

    迟衡嘻嘻一笑,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腰。

    容越噗的笑岔气,一拳打过去。

    瞬间,小院子热闹了。

    没过多久,岑破荆就来招呼大家去将军府的大院子。迟衡看了一看,不见曲央,便去他住的地方找,见曲央靠着一棵树,手指关节撑着下巴,在思索。

    听见迟衡喊声,曲央抬起眼睛:“我不去竞都统了。”

    迟衡愣了:“为什么啊,不是说得好好的一起去吗?选的上选不上,先去了再说啊,你这样把我们甩一边算什么啊?梁千烈的手下,都没人竞得过你,难道还怕段敌手下的人?”

    曲央摇了摇头。

    迟衡急了:“我去找梁千烈啊,看现在还来得及不,怎么还没打就先败下阵来啊!”

    “急什么?”曲央隐隐地笑,“不是说想让我和你一起吗?”

    啊?

    “我和梁胡子说了,不竞将领,不领兵。”曲央悠悠的说,“只利用手里的信报,跟你呆一起就是了,这样两全其美,他同意了。”

    迟衡又惊又喜。

    曲央反问他:“这两天你都和朗将在一起吗?”

    迟衡一滞,想想曲央是什么人,肯定瞒不过他,遂点了点头,喜笑颜开:“嗯,我帮他跑跑腿,送个信什么的。”

    “他还能缺送信的?”曲央睫毛一垂,盖住了眼眸。

    迟衡觉得气氛有点凉凉的:“曲央,一起去那边看看吧,难得这么多人。”不由分说,拉起曲央的手就往外走。不得不说,曲央的手是他握过的最凉的,肌肤里透出的凉。握着他,像握着一把锐利的刀一样。

    想起昨晚的温热,迟衡脸又烧了。

    院子人头攒动,迟衡拽住曲央往前挤。颜鸾与纪策先到了,一人一边坐在高椅之上。颜鸾旁边是梁千烈,梁千烈下一台阶,就是岑破荆、辛阙和容越他们,个个激动万分。

    好不容易挤到了,迟衡这才松开曲央的手。

    曲央一来,旁边的空间立刻空出了一些,人都离他远了一些。容越偷偷地覆在迟衡耳边:“还是曲央厉害啊,他看人一眼人就发抖,为什么啊,他是不是做过什么吓死人的事?”

    迟衡赶紧把容越的嘴捂住:“瞎说。”

    辛阙立刻弃了岑破荆,跑到迟衡旁边,哭丧着脸:“大哥,破哥说这次不带我,你可一定要带我啊!”

    迟衡扶额。

    颜鸾坐在高椅之上,将迟衡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见他与朋友相处都很亲热、很随意、很无拘无束。颜鸾若有所思,嘴角微微挑起,含着一缕笑。

    迟衡觉得他在对着自己笑,顿时心都要跳出来了。

    其实,八个即将被选出的都统和副都统,都是各自从左右将军挑的人里选出,两相一平分。只要是被左右两将军相中了,排在前头的,悬疑都不大。

    说是竞选,年轻的大小将领也不全是冲着此次都统位置来的。大家都知道这个朗将十分喜欢提拔人才,且不拘一格;也知如今颜王军大为扩张,机会很多,所以都想在他面前露个脸。

    果然,名单一出来,有喜,有失落,但都心里有数。

    岑破荆和迟衡自然是在第一列。他们是梁千烈主推的人,本就率领过黑狼的,更宜前锋攻克,众人都知道,所以并未引起波澜。倒是左将军段敌那边,人选似乎挺出意料的,引起一阵喧哗。

    每支队,一个都统和一个副都统。

    岑破荆是都统,因他战功卓著;迟衡是副都统,他的战功尚未立起,人皆知厉害,却不知能带多少兵。就是梁千烈,也不能打包票。

    虽然早是胜券在握,岑破荆还是很开心,豪气地抱着迟衡说:“太不容易了,想和你并肩作战一次,还得睁大了眼睛找机会。咦,曲央怎么没中,梁千烈也挺看好他的啊,什么机密都只和他说。”

    迟衡将曲央的事一说。

    岑破荆瞟了一眼,悄然说:“这样真是最好的。还好他退出了,我总觉得梁千烈会把你和他配成一对。”

    “为什么?”

    “还用的着说吗,曲央就是独行侠,跟谁都不理,只跟你配在一起能见他跟活人一样。”

    “你怎么也这么说,他跟咱是一路出来的。”

    “是一路,但跟他呆一起,就是头皮发麻。诶,元州王和他的那些将领见了曲央都跟见鬼了一样,知道为什么吗?听说有一次,就你跳河假死的那一次,曲央以为人家把你杀了,逮住一个将领问。不知那将领说了什么,惹怒了他。结果,活生生的啊,他把人家骨头剔成骨头,肉剔成肉。所以见过的人,都怕他啊。”岑破荆覆在迟衡耳边,还做出发抖的姿势。

    迟衡逗笑了,他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岑破荆对曲央总有偏见:“你怕他不?”

    “哈,哈哈哈,我怕个辣子!”岑破荆笑得诡异。

    “那还总说那种话?小心曲央听了伤心。”

    岑破荆狠狠拍了他的肩膀:“我能伤他的心啊?得了,我直说,他这个人心狠手辣,没事你少去招惹,知道吧!”

    迟衡不明所以。

    “算了,送佛送到西,不点破还不行。这几天你是不是都和朗将一起?早晨你是不是和朗将一起回来的?”

 72谁多情了

    【七十二】

    “算了,送佛送到西;不点破还不行。这几天你是不是都和朗将一起?早晨你是不是和朗将一起回来的?”

    迟衡点了点头。

    “早晨;曲央一直坐在一个隐蔽的角落,很专注。正好我见了,就挺好奇的;纳闷他怎么在那站着。等了好大一会儿,你和朗将就路过了,他骑马在前,你骑马在后,我正稀奇呢,曲央就走了。你说他这大半天;等的是谁?”想了一想;岑破荆补了一句,“反正当时脸色很难看。”

    迟衡瞪他。

    岑破荆跳开:“都是哥们,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曲央这种人,什么事都敢做的,也什么都能做。万一钻牛角尖,劝都劝不过来。嗯,你还和他拉拉扯扯这么多情的……”

    迟衡给了他一拳,气急败坏:“谁多情了!”

    虽然岑破荆没个正经,话是大实话,迟衡长心眼了。想起曲央早晨在院子时,是心情不好,也问自己和朗将的事了。把他拽过来后,才变得和颜悦色了。

    迟衡有点头疼,思量来思量去,觉得还得说什么。

    于是跑到曲央跟前,问:“明天就出发了,梁千烈有没跟你吩咐什么啊?”

    “跟着你们就成。”

    迟衡张了好几次嘴,直愣愣地说:“那个,那个,你觉得朗将人怎么样,我很喜欢他。”

    曲央脸色一僵。

    “朗将救过我,第一眼我就很喜欢他,因为他我才进了夷州的军营。他若不是朗将,我也会追随他的。就算他是朗将,我也一样,不会在乎别人说什么拍马屁之类的话。我喜欢跟他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曲央冷冷的说,直视的目光像深潭的黑水。

    是啊,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希望曲央也喜欢他?朗将也不是黄金,人人都喜欢。迟衡尴尬地说:“我不知道你喜欢他不喜欢。”

    曲央愠怒,挤出一句话:“我在颜王军,只为了我自己。”手中的弯刀愤然一拂。

    迟衡尴尬站着。

    “喜欢他,是你的私事。喜欢谁,是我的私事。两不相干,犯不着摆这么明白说!”曲央硬邦邦地扔下这一句,拂袖而去,黑衣如铁,留下一阵寒意。

    迟衡呆在原地,懊恼不已。

    次日,四月初一,出征。岑破荆和迟衡披挂上阵,率了一千人。朝阳之下,颜鸾为他们发放了颜王军的旗帜,迟衡满心春风,心口洋溢着使不完的信心。本来想和颜鸾好好的道别,碍于人多,最后也只是说了句:“朗将,保重!”

    剑戈森森,快马如刀。

    他们这一队向炻州之西进军,不多时,炻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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