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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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4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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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有收兵权的意思,但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现在不打战了,军队肯定要散回劝耕农桑的,不然哪里养得起这么多兵啊!我要是直接在你们面前解散军队,你们作何感想,不是更伤心吗,所以让你们回去看看,等回来,我就把军制全部理好了,你们掌权就是了!放心,你们还是军队的头,谁也动不了!你说,我待你们怎么样,封官、军衔、赏金俸禄,但凡有的都不少你们的,你还说这种话,我实在是……”迟衡把容越松开,默默地坐回床沿。

    容越别扭了一下下,大大的一踹椅子:“算了算了,我赶紧收拾行李啊,趁着秋天路好走,有多远走多远。”

    迟衡不说话,落落寡欢。

    容越推了他一把,迟衡跟木头一样不动。容越又推一把,迟衡肩膀歪了一下,一动不动,面露伤感。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容越叹了一口气,搔了搔头,皱起鼻翼:“我都没怎么着,你还跟我别扭起来了,这是什么事啊!诶!喂!你这么算什么啊!我不就是说了几句嘛!行了行了,你就不是那种人,我说错了还不行!得,我挺高兴的,垒州就别封了,自古封地封侯都是起乱的地儿,我不惹这种事!”

    迟衡笑了:“不行,你一定得要。”

    次日,迟衡一纸诏令传下:

    封岑破荆为武德王,赐宅地千亩,赏银万两。垒州改名为容州,封容越为容州王,赐容州为封地,赏银万两。武德王岑破荆依旧拥大将军的军衔,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容州王容越可以常驻容州,也可以常驻京城,皆随他愿。

    隔了几日,容越率领奢华的卫队回泞州了,然后去封地容州逗留些时日。

    一路上观者如堵,人人争而观之。

    岑破荆和容越一离开皇宫顷刻间冷清了,迟衡还是很忙,但已会将许多的事务分派给了文臣们去处置。兵部刑部等六部都已经有官员了,迟衡不需要亲力亲为,许多是旧下属,也有生面孔,任人唯德能二字。随着这几个月的磨合,迟衡已得心应手,当然官吏的奇缺仍是最头疼的事。所幸,庄期准备科考事宜,前几个月由地方选拔上来,十月,就是殿试了。

    这一拨能选出好些官员来,可雪中送炭。

    九月初九,枫叶如火。

    在去骆惊寒宫殿的路上,路上落了好些叶子随风翻飞,迟衡骑着马,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这么想着,心情很不是滋味,伫立了半晌,等得骏马不耐烦地嘶嘶叫,才勒住缰绳,想了一想还是回自己的乾元殿。

    侍者奉上了菊花糕点,迟衡尝了尝,索然寡味。

    天上月亮已出,只有一钩,月华极清澈,倾泻在迟衡身上,映在地上就只有茕茕孑立的一个人,迟衡披着寝衣往院子走了两步,侍卫立刻手拿着厚实的龙袍出来了,迟衡摆摆手:“下去吧,不用管我。”

    侍卫悄然退下。

    他握紧了手中酒杯,对着月一气饮尽,意犹未尽,索性摆了一排酒杯,提着酒壶挨个斟过去,杯杯斟得满溢出来,而后依次拿起一饮而尽,苦闷的酒品不出一丝丝甜味,只有无尽的寂寞。就这样,孤单一个人,他喝了整整三壶酒,而后颓然斜卧在院子里的藤椅上。

    闭着眼,有柔软的衣物披上,迟衡心中一软,睁眼,却是尽责的侍卫。

    迟衡苦笑摆手:“没有我的命令,你们就不用进来了。”

    空空落落的院子只有树摇摆的声音,如果为皇者都是这么寂寞,为什么都争先恐后地要成为皇者呢?迟衡不由得思恋起过往的时光,虽然那么艰辛,酒也是土酒,或者抢来的好酒,总之都是那么欢快。就这么落寞的一晚吧,明天,当坐在至高无上的龙椅上时,沮丧就会烟消云散的!

    放纵这一晚的伤感就好。

    迟衡卧在藤椅上,手拿着酒杯,无力地垂下,风不停地吹着树,吹着他的短发,吹着倒在石桌上的空杯子。

    “陛下?陛下?”

    迟衡睁开眼,看到了石韦俊美的面容,是梦吧,梦得如此没有理由,石韦从来不主动来乾元殿的,将情爱并不放在心上的石韦,怎么可能,他总是有那么多军务要忙,尤其是容越他们离开后,他比皇帝都忙。

    石韦握住了他的手,将杯子拿下:“怎么睡这里?不怕着凉?”

    着凉?历经生死的人还会怕凉?

    迟衡慵懒地抬了抬眼,又伤感地闭上了。石韦喃喃着醉了吗的话语,抚摸迟衡密实的头发,温热的掌心擦过迟衡的脸颊,这么真实的,这么真实,迟衡睁开眼,握住了他的手:“季弦?我,不是做梦吧?”

    石韦嗅了嗅他的唇:“喝了这么多?”

    “你们都不在,我心里难受。”迟衡拽着心口的寝衣,想透一透气,可扯开也没用,还是闷闷的。

    还好,有石韦来看看自己。

    迟衡看着天上的孤月,是子夜丑时的时候了吧:“季弦?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石韦坐上藤椅,将迟衡的头放在腿上,迟衡依恋地着蹭着,酒后的浑身无力,让这个姿势更加舒服。

    看着像豹子一样缱绻的皇者,石韦微笑了:“我半夜醒来,觉得空空落落孤单得很,就来看看,护卫说你喝醉了,又不肯回房睡——院子里也不错,桂花香香的,难怪你喜欢。”说着,脱下衣服盖在迟衡身上,顺手摘下米粒大小的桂花放在迟衡脸颊旁。

    迟衡哧溜鼻子:“我也孤单得很,自作孽,不可活。”

    石韦抚了扶他的鼻尖:“不能怪你,一个时候,就有一个时候的决定,现在这时候,跟打仗时候不同了,决策就不同了。破荆能懂的,容越也会明白的,你不欠他们。再者,过些时候他们就都回来了。”

    “如果是你,你会走吗?”

    石韦沉默了一下:“肯定会伤心上一些时候,但是,我明白,你的决定是适合整个元奚国的、适合安平王朝的百年基业的,你的决定,我会服从。”

    一股暖流淌过,迟衡握住了石韦的手:“季弦,你懂就好,我怕你们一怒之下都走了。”

    石韦微笑:“他俩就一时想不开,游上几个月就想通了。”

    “季弦,不说这些,好歹是过节呢,这里还有半块菊花糕点,季弦,你小时候也过这个节吗?”

    二人在月下,叙起了往事。

    这一次,是石韦说得多,他见迟衡一副寂寞至极的模样,遂绞尽脑汁说出了许多幼童时和少年时的事。原来,他自小就很受人喜欢呢,年少时的同伴全是迟衡没听过的,迟衡都有些嫉妒了:“季弦,你长得这么好、这么俊,他们一定都迷上了。”

    “男子,要好相貌干什么。”

    “怎么没用?破荆就是一直说你俊美无双,才把你……咳咳,绑到我床上的,往事不堪回首。对了,季弦,你后来,怎么就原谅我了呢?”

    那件事已经不是刺了,所以想明白。

    。

 第314章 三一七

    听了这话;石韦竟然露出隐隐的笑容:“明明很无耻,明明是在侵/犯别人;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好像还把你委屈得不行一样。事后,也很殷勤;数次借着讯问的名义来探病,吭哧吭哧说不出话。再一想,大概是真的喝醉了;反正男子也不需要守贞;就不那么讨厌了。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当时你才十七岁,嫩得像一根葱一样;就当不懂事吧,我也舍不得掐死算了。”

    果然是这样。

    迟衡邪念一歪:“是说我那里嫩?还是说我那时的面皮嫩?”

    石韦手指狠狠弹了一下他的脸:“竟然会败在你这个黄毛小子手里,我当时火大得不行。哈,一开始无非就是想守住元州炻州,想不到,慢慢的,竟然统一了整个元奚国。”

    迟衡嘿嘿地笑。

    石韦慨叹:“我建立了功勋,必将随着安平王朝名垂史册,人活一世,草活一秋,我这样就够了。权力有,自然好,若是因为时过境迁而要失去,也不会觉得太过分。江山代有人才出,总是拽着不放的才过分。我已经用刀枪开辟了一个江山,若能放下兵戈换得一个盛世,我又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迟衡动容了,他起身将石韦揽入怀中。

    久久的依恋让清秋的风变得舒服,顺着颈弯,顺着指缝间调皮地溜过,桂花甜甜的香味萦绕着,空气中全是甘甜的味道,将那寂寥的情绪一点一点推出了心绪。迟衡抚摸着石韦的肩膀,懒懒地靠在上面:“季弦,我小你七岁啊。”

    “七岁零七个月多。”

    “我要是在七岁时候遇见你就好了。啊,我七岁,你十四岁,我小小的,你少年初成,多好。我会追在你后面,让你教我练剑;哈,等我累了,在地上睡着了,你一定会小心地将我抱到竹席上;我要是哭着闹着要爹娘,你一定会将我抱在怀里摇啊摇啊哄着我入睡,多美妙啊。”迟衡笑着开心,可惜,人长大了,再也不能回到小小的时候了,那细细的胳膊细细的腿的时候,是多么转瞬即逝的宝贵啊。

    “呵,就是现在,我也一样能把你抱回龙床上的!”

    “……”迟衡挑衅地挑眉。

    石韦笑了:“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让我当时没舍得下手的,那么大的人,已经是一军的将领,却时不时的撒一下娇,仗着年龄小不懂事非要人原谅一样!真怪,还就真的可以原谅了!”石韦弯下腰,一手放在迟衡的肩上,一手放在他的腰上,一个用力,将迟衡拦腰抱了起来。石韦是纵马所向披靡的将军啊,石韦是击鼓就能将败军振奋的将军啊,又岂能没有这一身力气?

    迟衡哈哈大笑,扬起头搂住了石韦的脖子。

    微凉的脸颊蹭上去,贪婪地呼吸着,汲取着他身上源源不断的清秋的温暖。

    以孤独一人非常寂寞的理由将石韦留在了乾元殿,一直到八月十五,后来所幸撺掇石韦将一些军务也挪在了乾元殿的书阁里处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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