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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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4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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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问参脸色一青:“陶霄,住口!”

    陶霄厉声质问:“迟衡没有京城,一样从炻州打到了这里。元奚旧朝有京城,还不是当今皇帝夺了?京城算什么,如果论兵家的重要性来说还不如一个关隘。我们一直守京城守京城,最终就是把它守丢了!”

    “陶霄!放肆!”龙椅上,郑奕脸色铁青。

    陶霄穿着干净的囚衣,惨然地看着墙面。

    因为朝廷上,他与郑奕公然相抗,在郑奕拍断龙椅龙颜大怒之后,依然执迷不悟地争执,甚至口出不逊,终于致使皇帝将他投入狱中。在离开时,他看到了同僚们的眼神,有幸灾乐祸、有同情、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入狱后没有一个人来探望,陶霄的心由激怒变成了苍凉,他想起了厉煜祺近乎恳求的信函,一句句都是对皇帝的担忧,和对陶霄的期许,如今,自己已入大狱,期望厉煜祺能随机应变,僵持就是最好的结果,胜过乾元军突然的攻击。

    皇帝的命令很快,莫问参不日出征。

    出征前一晚,陶霄正在面壁,忽然听得狱门一响,锁开了,背后很雄浑的一个声音响起:“陶相,出征在即,莫某特来道别!”

    陶霄转身,眼皮抬了一抬:“祝莫将军凯旋而归。”

    莫问参并没有志得意满,也没有炫耀,反而是一脸肃色:“陶霄,你我同僚十数年,你知道我不是争功夺利的人。砚州眼看就要失守,京城一旦沦陷,意味着郑王朝前途莫测。”

    陶霄挑起嘴角:“京城沦陷又如何?”

    莫问参道:“京城是皇帝的命脉,京城不稳,朝廷不复,他是绝对不会放弃京城的——陶相,你怎么还想不通呢?”

    “我,比谁都清楚。”

    莫问参轻笑:“你觉得我去攻砚州一定会输?”

    陶霄说:“当然不是!”

    “你还不明白吗?我们是因为一个京城,才丢了一个又一个城池。你们明明知道皇帝在征战上平庸之极,却一味依顺,这不是忠诚,这是佞臣,正是因为这么一次次的奉承才让元奚长城毁于一旦!迟衡或许现在正躲在哪里看笑话呢,他要的,不正是让我们无法分心去攻击淇州吗?现在,我们让他如愿以偿了!”陶霄铁青着脸。

    莫问参沉默半晌,而后缓缓回答:“陶霄,你太固执!”

    陶霄指了指牢门上的铁链:“我固执,无非就是落得我一人陷身囹圄。而你固执,将让我们整个大军为你陪葬——不,应该说是皇帝的固执,我没有机会再劝第二次,但是,莫问参,胜也好败也好,都是一时的,整个北线都赢了,才能保得住郑氏江山,你,好自为之吧。”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回说十一月的战事,天气极冷极冷。

    迟衡七天七夜没有成眠。

    自从厉煜祺从开州反击以来乾元军就陷入了僵局。不可否认,厉煜祺太狠了,他看准了乾元军战线过长的弱点,集中所有兵力从开州反击,令战事发生了完全转折。迟衡在昭锦城也坐不住了,火急火燎赶到被攻得最严重的容越这里,谁知道一连数战都中了厉煜祺的计,即使迟衡坐镇也无济于事。

    终于在最凶残的那一战栗,容越大败。

    多亏迟衡在容越出征之后左思右想不对劲,随后领兵去探查,终于将容越救了出来。这一战死伤十数万人,元气大伤,迟衡无法再将兵力集中起来,所以开州淇州节节败退,迟衡和容越退到了淇州的泉蒙庄。

    泉蒙庄地势险峻,迟衡想即使倚仗这个地势也是撑不了多久的。

    没想到,隔日,纪策和石韦也来了。

    迟衡不佳的心情变得更加急躁,把头盔往营帐里一甩,恼火地瞪着纪策:“你来干什么!不好好呆在昭锦,成心让我担心是不是啊,备马!赶紧回去!你在这里我就没法打仗了!”

    纪策笑:“你毛都没长齐时我就打仗了!再说,你进颜王军时怎么没这话!”

    迟衡更恼火:“我不是开玩笑!”

    纪策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我当然不是来打仗的,也不是来看你打仗的,我来,只因为这里离京城近而已!迟衡,和厉煜祺硬拼硬,我们没有多大的胜算。郑奕军的家底在那里摆着,比我们厚实得多。”

    迟衡又何尝不心知肚明,厉煜祺竟然罔顾其他战事,只咄咄逼人攻此一处。

    别人不知道,迟衡岂能不知,他最怕就是这种。

    纪策沉吟道:“我很纳闷,郑奕一直是死守京城,为什么突然将厉煜祺派出来了,直到前些日子,我才知道,是陶霄一直力撑厉煜祺出战的。那么,我们可以换一种法子,别死磕,让厉煜祺祸起萧墙,打不成战!”

    这才是纪策来的目的。

    。

 第302章 三〇五

    【第三百零五章】

    灯烛之下;纪策侃侃而谈,从郑奕说到陶霄说到厉煜祺;说起郑奕朝廷的明争暗斗,甚至厉煜祺出征开州的种种艰辛坎坷,一件件事了如指掌——这才是不出门而知天下事,归功于他一直苦心经营的暗探之军。不止容越、迟衡;连与他深谈过的石韦都佩服不已。

    迟衡当机立断,让纪策即日实施各种阴谋诡计。

    首先挑起的就是厉煜祺小舅子之事;从引诱惹祸;到毒杀小官员,到京城内的兴风作浪,朝中舆论的暗中挑拨;一气呵成,进行得无比顺利。谁知道中途冒出来了陶霄,瞬间此事就被压制下去了。

    几次试探之后,纪策看清楚了,知道该往哪里撒开大网,

    他分开两个策略,一个只针对陶霄,将他所做的事情捕风捉影、甚至无中生有散播到陶霄的政敌中去。陶霄性格温和,但为人坚执,而且时时压制到他人的利益,所以有些朝臣对这些简直求之不得。

    另一个则针对莫问参,莫问参极力参战砚州,对于乾元军来说简直是求之不得——若能将兵力分散到砚州,让颜翦拖住大部分兵力,岑破荆趁机攻京城,则郑奕势必是要让厉煜祺回一些兵的。所以,纪策暗中发力,不惜让探子使用最卑鄙手段,或利诱,或威胁,暗示有把柄的朝臣们支持莫问参——当然,这些都是以砚州将被攻破危及京城为理由的。

    因莫问参也在争取各个同僚的支持,所以乾元军的探子更是浑水摸鱼,亦假亦真真假难辨。

    如此一来,陶霄一拳难敌四手。

    而且,纪策更深谙郑奕心理,他知道,郑奕若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舍弃京城的。所以,一旦威胁到京城的安危,本性谨慎多疑的郑奕一定会慎之又慎。而纪策做的,就是让他一点一点动摇,一点一点疏离陶霄。

    对于此,容越曾质疑道:“为什么那么肯定郑奕死活不挪窝?因为舍不得京城的繁华?他要是全军压在开州淇州,咱们会毫无回击之力的!”

    纪策悠悠地笑:“每个人都有很难改变的地方,有的是习惯,有的是本性,郑奕不会放弃京城,就像迟衡一听见惊寒病了就会回兵一样。”

    迟衡讪笑:“我回兵可是深思熟虑的!”

    “要追根溯源,会让你停下兵来思虑的原因是什么呢?要不是惊寒……哼!”纪策转向容越,“京城是郑奕的七寸,咱们知道、陶霄知道、厉煜祺知道、或许郑奕自己也知道,但郑奕就是不会放弃,因为京城是他的根基——一个通过权谋掌控了王朝并拿下元奚那么多国土的人,他怎么可能让根基有所动摇呢?”

    容越点了点头:“郑奕不擅作战,却喜欢干涉。”

    后来证明,纪策是对的。

    所有的密集的活动,都是顺水推舟一样,即使有蛛丝马迹也被急功近利的郑奕臣子们无视了,而洞彻大局的陶霄却被纠缠于琐事与郑奕的不信任之中。迟衡也是如此,白天与石韦调动着军队,将更多的兵士暗暗遣向了砚州。颜翦越发疯狂的攻击,砚州已成摇摇欲坠之势。

    就像所有的危木叠加一样,终于,朝堂一朝风云突变。

    当陶霄入狱的消息传来,迟衡兴奋得仰天狂笑,手中的信报几乎被捏碎。他一口气跑到纪策身边,二话没说抱着他一连转着十数圈直至两个人头晕目眩栽倒在地。迟衡压着纪策失控地笑,笑得纪策浑身发毛,看到信报后大大松了一口气。

    相形之下,驻扎原地的乾元军行军按兵不动,容越就消沉许多。

    这天,万物萧条,夜幕降临,迟衡心情愉悦地跑去营帐,却不见容越,顺着护卫的指引,才找见躺在草垛上呼呼大睡的容越。容越睡得很张狂,平躺着,曲起左腿,手搁在腰际的刀上,眉毛紧紧皱着,意志消沉的脸颊多了许多清渣胡须。

    迟衡伸手摸他的腰。

    容越豁然醒了,瞳孔骤然紧缩,眯起眼睛,面色严厉,见是迟衡,半起身的身体又砰的一声倒下了,懒懒的不说话。

    迟衡拨拉容越的头发:“别睡了,大好消息,莫问参发兵了。”

    容越眼睛一亮而后一暗,手臂往脸上一遮不吭声。

    迟衡岂能不知道他的心结,自从开州极其惨烈的一战以来,士气大减,容越也大受打击,他可从没有受过如此大的败战,而且最重要的是,十数万兵士伤亡,他无颜以对。迟衡不由分说,将容越从草垛上拽下来:“回营帐里睡!看你,几天没洗脸了!”

    蓬头垢面。

    迟衡压着他洗脸洗澡洗头发,一边给他说凯旋的战报,终于换回来一个清清爽爽的容越。

    可惜还是慵慵懒懒的,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也不管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就往被子里钻,死活拽不起来。迟衡只得拿着干毛巾,面对面侧躺着试图帮他擦干。容越偏偏跟块木头一样躺着,随便迟衡逗,他自岿然不动。迟衡擦着擦着一捏他的脸,容越才郁闷地瞪了他一眼:“睡觉!”

    怎么可能睡的着,迟衡说:“颜翦果然厉害,出兵凌厉,我们遥相呼应终于把郑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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