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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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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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之后的数年中,迟衡还见过曲央几次,有时是来援兵,有时是来借兵,两人再没有说过这些话,曲央不问迟衡和谁在一起,迟衡不问曲央和甘纳郡王感情如何。大部分时候甘纳会与曲央同行,看得很紧。有一次,无人时,迟衡无意间看到那两人亲密地靠在一起,甘纳摘下自己半边面具,将它轻轻扣在曲央脸上,戏谑地用手指点着曲央的唇,意态亲昵。那面具下的半边脸,正如朗将所说的,完整如另半边脸,没有不同。

    迟衡南征北战,马蹄踏过元奚的每一个州池。而曲央一直身为苦兹第一大将,率领精兵出了元奚国国界,铁蹄南向,替甘纳拿下一个又一个领地。不出十年,甘纳自立为王,攻破了邻元奚国的数个邻国,统为一国,国号甘央,一代霸主威名远播,垂名史册,这均是后话。

    同样是数年之后。

    有人给迟衡上贡了两只色泽绝伦的蓝孔雀。

    望着那七彩的翎羽长长拖曳,那南疆独有的丽色耀着朝阳,宛如彩虹一样瑰丽,迟衡忽然想起了曲央和他的那串耳坠,一瞬间,如闪电击过,被染香尘封的梦境倏然全部打开:那恍如梦境的现实,那曾在自己床前折磨痴缠的两个人和荒唐的往事。

    迟衡命人泡了一壶苦兹郡的苦茶,慢慢品了一下午。他想,自己错过了两次:一次将他送了出去,一次将他留在了那里——而且,并不是完全无心。

    曲央说得对,自己不是不懂而是怕了。

    迟钝或未察觉只是借口,扪心自问,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在甘纳将手心覆盖住曲央的手背时,一切就已经昭然若揭。可是,怕不能承受那么执着的执着,怕辜负那么深情的情,怕一眼看不见底的深潭的深。所以,在手足无措时自己本能地将他向外推出去,是遗憾吗?

    不,是正确的!

    曲央不是茶,曲央是酒,喝下去就是烧心烧肺洋洋洒洒的一场醉,自己不敢喝、不能喝、喝不了——其实,这些都是借口而已。

    上好的茶,也不能让每个茶客都喜欢;上好的酒,也不能让每个酒鬼都爱上;若不能付出相等深情,就不要怯懦地含糊不清,不如干干脆脆明明白白各自洒脱地放手,让他去和别人相逢相知,而后活得轰轰烈烈,好过,暧昧的牵扯不清,因爱生恨、因恨生悔。这是误打误撞里无比正确的一次选择,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直接回答?”

    曲央的问题浮上心头。

    当时,自己并没有回答,迟衡品完最后一杯茶,风轻云淡,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花影横斜,映在清浅的池水中,池里红色的锦鲤来回游荡,他自言自语:曲央,我承受不起。

    五月中下旬,迟衡快马加鞭回到炻州城,炻州城的将士兵戈以待。

    迟衡没喝一口水歇一口气,跑过去问纪策,发给矽州麻行之的快报有没有回来。纪策一挑眉:“当然,得到了确切的回复:矽州麻行之愿与乾元军共进共退,共抗劲敌。”

    迟衡欣慰地喘了一口气:“还是麻行之靠得住,不枉费我往矽州跑了那么多次。元州段敌怎么样,应该快扛不住了吧?”

    纪策笑道:“你等着他垮是吧?”

    虽然很不地道,但不得不承认只有段敌将垮未垮时才有机会切进去,迟衡道:“对于一个太自负的将领来说,只有逼到最后才可能逼出底线。现在这节骨眼上,也是该出兵的时候了,纪副使,我先去和段敌商谈,。”

    “假如段敌不愿意并入乾元军呢?”

    “如果他真的自负到宁愿全军覆没也不求助于人,也要救,毕竟,都是颜王军,如果落到见死不救的地步,情何以堪。再说,也要让郑奕知道,他的嚣张也就止于元州了!”迟衡双手抱拳,十分自信。

    纪策笑:“有你这话,我放心了。”

    一旁的岑破荆道:“迟衡,容越派凌罕领着五万兵士已快到炻州与元州边境,什么时候发兵,咱们得赶紧定下来!”

    次日,纪策召集了所有的将领,见迟衡归来,众将领约莫也知道该出战了,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虽是纪策主持,分派任务的却是迟衡。

    迟衡端坐于纪策旁边,双手撑在案子上,十分沉稳。底下有一个老将领压低了声音,与旁边的一人说:“看这样子,咱们炻州是要与垒州合并了么?自古英雄出年少,你看,还有点儿像朗将的样子。”朗将每次分派任务时,就是这样,习惯站在案前,倾身撑着,自信而随意,一望就有一种尽在掌握的气势。

    迟衡听了,暗自握紧拳头,手指掐进掌心。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众将领都安静下来,迟衡才有条不紊地将战事及战略一叙,又将主要将领的职责一分,石韦领一支垒州兵,做前锋;岑破荆领另一支,跟在石韦之后作为护军;迟衡自己则先行去找段敌,而后接应凌罕。

    他不提军衔之事,但如此一来,石韦顿时凌驾于其他将领之上。

    身为投诚而来的将领,石韦的军衔本低,这一宣布,小小的起了喧哗,原颜王军的将领们自然个个脸色不太好看。迟衡敲了一敲桌子,沉色道:“统领已分,愿意跟谁全凭自愿。”

    这一分,将领们各有心思,在岑破荆之下,怎么说也算是颜王军的说得过去。

    看众人的脸色,迟衡说:“先锋必须是悍将锐卒,若是想跟着石将军,必然是艰难险阻,各位需思量。”

    这话一出,悍将们就挂不住了。

    因为众人想跟着岑破荆乃是因为信服他的实力及位置,但这么一激,显得不想跟石韦就是贪生怕死似得,士可杀不可辱,再怎么着也不能落下这种名声。

    迟衡看了一眼石韦和岑破荆,岑破荆沉吟:“迟衡,军令如山,点兵点将,全凭你点,身为将领自然什么战都能打!”

    迟衡点头,这才点了四位骁悍的将领分给了石韦,点了石韦稳重的将领分给岑破荆。

    再往下他却不再分派:“石韦、岑破荆,校尉自己分,今天就分清。”

    好一阵忙之后,石韦岑破荆将将领们一分,收归囊下。

    迟衡令石韦二人到沙场上自行训兵。

    步兵、骑兵、长枪兵、弓箭手、他和纪策则逐一看过去。这一些兵都是被严格训练过的,整肃不同一般,凌厉气十足,那些高头大马上的将领个个意气奋发。石韦纪策指着石韦修长的背影说:“石韦是一员儒将,能将那四位悍将驯服吗?”

    “他必须驯服,否则如何领千军。”

    “你分给他的都是骁悍之将,不怕他们欺生?你应该将两个人的将领调换一下,岑破荆的那些性格持重一些,这样石韦更容易掌控。”

    “石韦就缺一股悍劲,咱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要说:【小火有话说】:

    这种把小受嫁出去的心情啊……

    实在不忍心让曲央给总攻糟蹋了,所以忍痛割爱。请相信小火,虽然甘纳看上去很爱折腾什么的,但曲央不会和他瞎折腾,所以两人幸福美满度过一生(艾玛,这种概括实在是……)

    ps:《行戈》明天休息一天。小火准备一脚油门将另一本完结!

 165一六六

    【第一百六十六章】

    “石韦是降将;你知道那些将领都不太服气,这样做不会太冒险吗?”

    “当然冒险,但这个险,必须冒。请使用访问本站。我树的不止是石韦的威信,更是我和岑破荆的绝对控制。出其不意,一鸣惊人;好过很长时间的磨合和驯服。我知道你的担心;不要紧,若有差错,我和岑破荆会立刻补上。”

    纪策叹气:“若是以前我断然不会同意。”

    在剧烈的变革面前总有东西或人都要牺牲;用不被驯服的血液;硬生生地辟出一条血的道路;来警示后来者,并让后行的人为之敬畏并臣服。如今乾元军也好,迟衡也好,都是摇摇欲坠的,他们急需要一场血战来稳固地位。

    迟衡深知这个道理,纪策也知。

    天色晚了,沙场静下来,迟衡找到了石韦。夏夜夏月,风里澄明,石韦执枪而立若有所思。待迟衡唤了他的名字,才从沉思中回醒过来:“迟将军。”

    迟衡笑:“何必这么生分?在想练兵练将吗?”

    二人聊了几句。

    石韦坦言没料到会被委以重任,毕竟炻州的猛将虽少却也还是有的。而且,迟衡分给他的领均为陌生面孔,石韦与他们毫无交集,下午甫一接触就很是棘手。所以他需沉下心来好好思索一下,如何运好将士,而后才是进援元州的战略。

    叙述这些,石韦言行都很淡定,没有叙述那些悍将的难以驯服。

    迟衡主动提及:“你是主将,行兵也好,行将也好都由你。尽管去做,有谁不服的,军令是怎么就怎么,不要任何顾忌,手段一定要硬,不止我们,纪副使也在。只要我们赢了郑奕,所有的过错都会抹掉;但如果输了,所有的美德都会灰飞烟灭,不要讲究太多仁慈。”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石韦凝眉反问:“你以前就是这么做的吗?”

    迟衡一笑:“不然,你以为如何。不比石将军,将门虎子,我十六岁入的颜王军,跟的是梁千烈,他当时还是校尉,不自己一刀一剑地拼过去又有谁服呢?不说这个,你准备如何分派这些将领?”

    石韦说起了他的遣将行兵计划,将难处点了一下。

    迟衡听完凝思:“虽然与我平日的遣兵法子不一样,但确实很巧。只是有一点,你指派的将领必须分毫无差才行。不是我说丧气话,倘若稍有疏忽,你又当如何——毕竟,他们不是你以前的属下将领?”

    “我的为难正在此。”

    “攻击会出现很多难以预料的状况,百分之八十计谋,百分之二十猛攻,狭路相逢勇者胜,就看你领的将如何了。给你分派的都是些鲁莽之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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