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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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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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衡喘着粗气倒在一旁,等呼吸平静后,才发现**还是半硬的。

    再来一次?

    只怕颜鸾又要踹了,来日方长,总要有点耐心的。迟衡倒在枕上,拥着颜鸾,低低地说:“朗将,疼吗?还难受吗?有没有比上次好一点?”又上了脂膏又那么温柔,应该不会受伤了吧?

    颜鸾咬着被子,一言不发。

    这一趟矽州是出行,不是出征,所以也就没有排场,只熟悉的那几个来打送行。骆惊寒伤感地说他过几日就去炻州赴任了,不止几时能见,且不提个中感伤。

    十一月初,冻手冻脚。

    元州还算暖和的,越往西往北,就会越冻得不行。颜鸾扔给他一件狐狸毛织就的厚厚长裳,红得鲜艳,迟衡接在手里,心都是暖和的。临行前人多眼杂,迟衡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飞快地亲过颜鸾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上了马。

    一旦远离元州,迟衡就收了所有的念头。

    策马扬鞭,日夜兼程。

    泞州一归颜王军,唇亡齿寒,麻七麟的矽州就很危险了——周围强敌环伺,西北那边纠结纷战还未分出雌雄,这边颜王军虎视眈眈。隔壁的安州岌岌可危马上要被郑奕吞了,下一个显然就是矽州。

    如此一想,不由得背后生凉。

    迟衡去矽州其实只是一个试探,探寻麻七麟的意思,若有可能,暗地里投诚颜王军,颜王军可助他东御强敌郑奕。

    这一回,轻车熟路。

    迟衡骑在马上,遥想上次一趟矽州,结结实实的一趟。他助麻行之攻下一城一关,也算是自己初出茅庐第一战了。

    还有罡明小城和紫星台,都让人想念。紫星台已毁,不知道容越的师父和庄期如何了,也许都搬去别处了吧,像他们这么出众的人,走到哪里都是引人注目的。迟衡心中一动。

    罡明小城并不顺路。

    他特地绕了一段路鞭马过去,罡明小城非常齐整,多了许多簇新的屋舍,熙熙攘攘比以前还兴盛,看来矽州管得不错。

    迟衡找着了当初帮忙规划罡明小城的那个老头。老头一见迟衡,立刻手指着他,绞尽脑汁:“这位小哥,你是……你是……”

    迟衡笑着说了。

    老头一拍脑袋欣喜道:“对,就是你,随手一划都是绝笔,天赋绝才。”

    记得就好,迟衡立刻说明来意。

    老头又拍脑袋:“你说容老头子啊,他和他那些个徒弟搬到向禅山了。向禅山,你过了罡明关,一路向西……哎呀,容越这臭小子上哪去了,怎么都不回来看看,亏荣老头子最心疼他——看吧,我就说捡来的靠不住,还是亲生的儿子好!”拉着迟衡的手不带停的。

    迟衡苦笑不得。

    买了些稀贵的人参和名药,跑去向禅山了。

    他还真有点内疚,毕竟容越是被他拐带出来的。冬天的向禅山可没有一点儿禅意,石头山,光秃秃一片,能看到的草都是枯的,树都是没有叶子只余树干。

    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紫星台的人还能否仙气袭袭。

    路还陡峭,而且走着走着就没路了。

    马是没法骑了。

    迟衡认命地牵着马攀岩着,寒风刮得他的手背都僵硬了,牵着绳子的手蜷缩着,半天都展不开。一路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迟衡也就跟雪青马聊两句——咳,他说,雪青马听,听完后就无聊地扫一扫尾巴。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见有飞檐露出。

    虽然比以前的紫星台差个十万八千里,到底是个正儿八经的道观,门前依旧有一条河。收拾得极干净,河水透彻见底。

    迟衡跑到河边,洗干净手和脸,把一身拾掇整齐了,才起身要进去。

    才转身。

    迟衡愣住了,前方,一块白石之上:庄期一袭雪色白衣飘然而立,风起,长发飞扬,腰间一根淡蓝的腰带随风翻转。

    背后,是石色的向禅山。

    再往后,是冬日里萧素的一练白云飘渺入山。

    一刹那迟衡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不知眼前何山何人,忘却所有尘外之事,映入眼帘的只有渺渺淡去的云。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

    迟衡笑了:“庄期?”

    “迟衡。”

    迟衡上前:“我要去矽州城,特地来看看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

    “都好。”

    二人并肩进了道观,道观里头甚是简陋,香炉上烟火袅袅,迟衡恭恭敬敬地摆过了,才拂去尘土,跟着庄期进了后房。后房,白胡子师父端端正正坐着:“一月前,贫道就算得今日有贵客临门,果然如此。”

    迟衡暗汗。

    赶紧把人参和名药都奉上:“容越不得空,这是托我带给师父的!”

    师父哼了一声:“哼,他倒有多忙?一年多了,连回来探一眼都不得空?哼,是不是到了垒州那种地方?该,吃吃苦才知道紫星台的好!罢了,好歹算是还记得,带这种俗物也就算了。庄期,拿去炖了!”

    迟衡一愣,想起师徒都能看星象,大概能算到容越在垒州,也不难吧。

    揉了揉短发,越发觉得这个地方超凡脱俗。

    晚上是一大锅人参汤。

    人人都有份,师父特地重重地说,容越带回来的,垒州的,不同寻常。迟衡哑然失笑,赶紧肃起脸,低着头,大大地喝了一口,淡得都没味了。

    白日里无风景。

    晚上风景却特别的好。因在山顶视野辽阔,一望无际。冷风吹,迟衡坐在一块石头上,仰望,天上星辰极为明亮,比迟衡看过的所有星星都亮。

    迟衡侧头笑:“庄期,你就是这样看星相的吗?”

    庄期只笑不语。

    迟衡兴冲冲地说起在武知县时,大家一筹莫展,容越也看星相想起洪水一事。见庄期听得入迷,他索性一口气说下去,说容越如何脱颖而出,如何统领千军,现在在垒州,依照现在的态势,不就他就是垒州之主了。

    庄期微笑,很淡然。

    迟衡又说起苦兹县的趣事,如何拔得头筹后被生生困住了,尤其是看到群蛇时容越的脸都白了,以及如何在溶洞里杀了怪鱼……一概说得眉飞色舞,恨不能把容越的趣事全挖出来。

    庄期终于粲然一笑。

    庄期素来只有仙人之气,不食人间烟火,这一笑才有点儿人气。迟衡看在眼里,心想,在这种荒山里,对着垂垂老矣的师父,遥望亘古不变的星空,这种日子,过得应该很无聊才是吧。

    迟衡遂不假思索地说:“庄期,你愿意离开禅山吗?”

    庄期一怔。

    “你从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吗?”迟衡指着天上的星辰说,“只有离得远了,我们才能看到那么多星辰,你若能到眼前,就只能看到一颗星星,不会觉得很遗憾吗?”

    庄期沉默。

    “天底下的天空是一样的,但际遇不是一样的,在这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别处,却不同。”迟衡侧头笑了,“就好像容越很优秀,但都是隐藏的,只有在特定的时机被激发出来才能看到啊!他若在紫星台,只怕连最简单的星相都看不了。”

    庄期但笑不语。

    “你会看星相可不得了,假如在我们颜王军你一定可以成为万人敬仰的星相师……”

    “不需要万人敬仰。”

    “……至少你也可以经历许多有趣的事,看到许多有趣的人。这跟紫星台不一样的,会来这里的都是虔诚的信徒,所以你只能看到一种:诚惶诚恐,毕恭毕敬。你要是不到别处,永远看不到万象世界的林林总总。”

    “你是想说服我离开紫星台吗?”

    。

 139一三九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迟衡张口结舌;舌头在嘴里绕了结,认命地点头:“颜王军很缺你这样的人。若星相与战事相连;打起战必能如虎添翼、事半功倍;你若不愿跟着我;我送你去垒州,和容越一起看星相也好——垒州的星空也是一样。”

    庄期笑了:“你和师父说吧。”

    站在白胡子师父跟前。

    迷迷瞪瞪的;迟衡有点晕,他已经带走过一个;现在要带走第二个;这事不厚道啊——而且庄期什么意思,愿意不愿意啊;万一挨了师父一顿打;回头又不愿意,这算什么事!

    吞吞吐吐才说出口,果然师父将壶狠狠顿在桌子上,茶水四溢,怒气冲冲。

    迟衡惊了一惊,心想可别气出毛病来。

    喘气了半天,师父平息了一下,忽然叹了一口气,颓然道:“贫道早该料到:命里来时躲不过,哪能争得过宿命?去年原以为可瞒天过海,却不知,反而早早地赔了另一个。罢了罢了,岩上无心云相逐。”语焉不详,拂袖而去。

    迟衡莫名其妙望庄期。

    庄期只笑。

    迟衡转辗反侧了一晚,次日,迟衡牵马就要告辞,他跟紫星台犯冲,生怕呆久了又把这里给毁了。却想不到前方,一匹白马,庄期骑在马上,静静等着。

    迟衡以为他是来送自己的,遂说山路崎岖,送就算了。

    庄期颦眉:“你昨天说的……”

    迟衡一怔,再看身后,紫星台的台阶之上,白胡子师父领着一干徒弟,肃穆、悲伤、激愤,齐齐地看着他们两人。

    蓦然,欣喜若狂,迟衡牵住了庄期的缰绳:“你真的打算了吗?”

    庄期目视前方。

    十一月天,庄期第一次离开了紫星台。

    其实,迟衡一直很困惑,两人先前并无交际,庄期怎么就听自己的话下山了呢,仅仅凭自己那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容越是兴趣相投,而庄期呢?

    许久之后,一次机缘巧合,迟衡庄期双双枕在一块白石上,悠悠看着天空。同样是白石,却不在紫星台,而是凡尘之中随意的河边,随意的流水,随意的辽阔星空。

    迟衡就问了。

    当初为什么跟自己离开紫星台。

    渺望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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