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行戈- 第10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生怕他有个闪失。”迟衡自己都笑了。

    岑破荆不以为然:“容小子经打经摔,怕什么!”

    “可不是,人就得狠心才行——后来我要跟花雁随求兵求粮,把他撂在武知一多个月。回来一看,惊喜得不行,他竟然也知道去招兵,带兵带得也很有模有样。在后来攻打木子县和渔水城,也能独当一面,我才彻底放下心来。”

    岑破荆不屑:“你要是早放手,他早好了。”

    迟衡会心一笑:“骑上马,扶一程,我这也算是心意都尽到了,于心无愧。”虽然容越无论如何也是成不了庄期那样的“仙人”,终究是自己把他拽到了红尘乱世里。

    “就你想得多!”

    二人同时仰望石城,岑破荆感慨:“真高!”

    迟衡眯起眼睛,马鞭遥指前方:“石城只有倚此高峻地势才得以自保。石城背后的石山,不可攀岩,即使夺下也无济于事。”

    “的确如此。”

    因天色阴沉,乌云下压,衬得石城高峻入云一般肃穆。

    将各路军营分别安顿好后,迟衡找到古照川。古照川正凝思,手侧是一个棋盘,不知是待谁来。

    迟衡开门见山。

    “古代个,前一阵子,我们散播了一些‘骆氏十年今日必亡’的谣言,不知成效如何?”

    古照川一指凳子,示意他坐下,莞尔:“你不必担心,我都安排好了。从金林出征之前那些人火上浇油,石城内已无人不知,骆惊寒甚至下令严禁流言惑众,如有违者,斩——足以可见成效之好。而且,我已将风引向骆惊寒和骆无愚当年的嫡庶之争上,想来,生性多疑的骆惊寒会更加警惕猜疑,而骆无愚对弟弟的钳制应会更加恼怒。”

    离间计,杀人于无形。

    “以骆无愚相对刚直的性格,又受了多年的压制,兵临城下,肯定会爆发。还有,如果你们对阵上了骆无愚,一定不要硬拼,而要避开,让他无处下手。见此情形,骆惊寒少不了会疑心的,只要他们兄弟一乱,石城就好办了。”

    迟衡深吸一口气:“好的。”

    他早该料到,正面交锋看,岑破荆霍斥上;阳谋,自己和温云白来;阴谋,则古照川必然早已安排。霍斥近两年早就苦于囿于夷山无处施展拳脚,古照川又何尝不是,他的本事不该仅仅绕着夷山而已。

    照此情形,霍斥投靠颜王军指日可待。

    “你对进攻石城有何打算?”古照川见他陷入沉默,问道。

    “如今,两军势均力敌,石城又仰仗地利,快攻肯定难。我和岑破荆商量了一下,围而不攻。”

    古照川若有所思:“怎么个围而不攻?”

    “石城地势如此之高,且不说攻,只接近都很难。所以只围,探一探石城的深浅。适时挑衅,石城将领若出兵则佳,不出兵,我们就以逸待劳,绝不主动去进攻石城——以石城的绝对地利,进攻就是折损兵力和士气。”迟衡说得从容,很随意地拿起一颗白棋子,放在棋盘中央,“倘若这是石城,颜王军将分出三步:一就是先锋骑兵,将由岑破荆和我轮流率兵,主要是挑衅,意欲引出石城一波一波的攻击。二就是伏兵,由容越引兵。一旦石城兵士被引出城,与我们交锋,立刻或迂回或包抄,务必让石城有出无回,如此几次,石城士兵必低落无疑。”

    说罢,在白棋周边围上了三四颗黑棋。

    刹那白棋四面埋伏,形势紧张。

    迟衡又捻起了两颗黑子,一颗摆在白棋的西边,一颗摆在白棋的北边:“由西至东,我们将铺路而上,可减轻进攻时的地势之威胁,亦可令围攻之势看上去越来越紧迫,让骆惊寒坐立难安。”

    古照川皱眉:“很是劳民,而且收效甚微。”

    “古大哥别急。这条路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攻击在北边,颜王军将连夜挖地渠,接近石城,算是暗度陈仓之计——这法子虽然艰辛,但最终可运送大量兵士接近石城。”

    古照川心下一算:“得挖两三个月吧?那时候的天气,只怕兵士受不了。”正是最热的三伏天,只怕没等打战,颜王军自己先得趴下去了。

    迟衡笑:“只需一个月余。古大哥若亲自去探过北边的土就知道了,看似石头遍布,其实常年下雨土地松软。”

    古照川一喜:“若此极好,北边树多,可掩盖地下的动静。”

 117一一七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迟衡继续说:“石城只要据守一城;不出兵的话我们就无可奈何;所以;计谋、排阵根本无用武之地。因此;围而不攻;旨在施压。骆惊寒已连失四城一关,又兵临城下;肯定是扛不住的。”

    “围而不攻;拼的就是粮草。”

    迟衡笑:“这个无需担心,咱们有四城在手,取之不尽。该担心粮草的是骆惊寒,这一围;他们能挺三月、半年;还能挺得过一年、三年?”这又是让骆惊寒寝食难安的事。

    古照川思索了一下。

    执起白棋子;在黑棋子旁围了一圈:“这些是垒州其余各城的援兵,你准备怎么办?”

    迟衡拿掉西边和东边的白棋子:“西边除了颜王军,再无援兵可入;东边是石山,他们要援也得绕过山;所以,需要抵御的,只是从北面和南面来的援兵而已。南面的城池多地处偏远,来的也是疲兵,我会派一个将领驻守南面,来多少打多少;最堪忧虑的应当是北面,北有嵬城等三个大城池,离得又近——所以,唯有霍大哥和你在北面驻守,我们才能放心去攻石城。”

    “原来压轴的话在最后面。”古照川捻起一颗黑子,笑道,“颜王军所处之地,均是以静制动的;而北面诸城强悍,但凡攻来都是不折不扣的血战,我们夷山军所在的地方分明就是肉盾。”

    迟衡镇静地说:“石城的反击必然凶悍,所以我和岑破荆须在最前锋,尽量引出及耗损骆惊寒的兵力。倘若颜王军既要攻击石城,又要抵御北面援兵,只怕,两面受敌、分|身乏术,迟早被拖垮。”

    古照川沉吟。

    “我和岑破荆领的这支颜王军底细如何,古大哥想必清清楚楚,倘若此战不利,这之前的四城一关肯定就保不住了。所以,北面只能交付给夷山军。等石城的攻击渐歇,我必遣兵与霍大哥一同御敌。若古大哥不同意驻守北面……”迟衡将几个黑棋推了一推,真诚地说,“古大哥也可挑其他地方进攻。只是以当前处境,也唯有夷山军能御北面敌。古大哥,虽然两军只是连横,仍当真诚以托,颜王军力有不逮。”

    古照川冷静道:“我与霍斥商榷一下,明日与你答复。”

    春末夏初,四月夕阳,远山如黛,一笼朦朦胧胧的绯红,渐渐的,红日西沉,暮霭浮上。

    迟衡手撑栏杆,思虑万千。

    两军连横,已并战五月有余,由最初的互相戒备,到如今的并肩作战,算是极为融洽。最初霍斥对自己和岑破荆颇不信任,后来战绩连连,现在也是完全信任了。挑灯布战时,双方亦互相通气知晓的,直抒己见,并傅纳以言的。

    只是,可到全力以赴的地步呢?

    如今就是分水岭。

    事实正如方才所说,颜王军无力分神去一边诱敌一边御敌。也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样处处顶在夷山军的前方了。那么,北面的源源顽敌,只能交付给夷山军以血肉之躯来抵御,霍斥势必会耗掉许多兵力——霍斥愿意吗?他肯定也会担心颜王军是否在借机消耗他的实力。

    假如,霍斥同意驻守北面,则两军日后的连横不在话下,说不定霍斥很快就将归入朗将麾下。

    倘若他不同意,则说明始终是戒备的,以后的连横更指望不上了。

    如此计策,迟衡并非算计夷山军。

    攻石城是箭在弦上,不可不发,再无路可退,倘若霍斥不同意,又该如何去做呢?不知不觉,迟衡陷入了沉思,浑然不觉有人已在他身后。

    当他蓦然觉得腰上一硬。

    低头一看,一把大刀抵在腰间,吓了一跳,急忙回头。身后的男子刹那间绽开笑容,不羁又明澈,发披两肩,有股猛浪卷云的气势。敞着一件薄裳,风一吹露出半截腰,青龙若隐若现。

    “容越!”迟衡大叫一声,扑了过去。

    容越哎呦一声,没等收刀就被迟衡紧紧抱在一起,忙不迭嚷嚷:“看着刀看着刀,想什么呢?我都站半天了!要是别人,你早死了百八十回了!”

    迟衡狠狠捶了一下他的背,松开了:“这么快就来了,渔水城都安排好了吗?”

    容越一抹额头的汗:“不好我能来?早寻思着得把我叫过来,前几天就筹划着呢,只等昨天的命令,水都没喝,我快马加鞭容易吗!”一晚上没歇,又赶了一天路。

    果然风尘仆仆。

    迟衡抑不住小别重逢后的激动,拉着容越就往营帐里去。容越少不了问,如何攻下石城,他领什么兵等,迟衡便与他一一说来。不知不觉,到了营帐外,迟衡吩咐护卫端茶倒水,容越则一掀帘子进去了。

    而后站定。

    迟衡跟着后脚就到:“容越,你的兵我已分派好了,但这次领兵与以往不同。现在天也晚了,你要不要先睡会儿,看你也累……呃,这是,石韦。”

    面面相觑。

    容越眉毛一挑:“知道,不是第一次见了。只是在这里见,还有点意外。”

    石韦端坐于房中唯一的椅上,挑眉看了一眼容越,沉默不语,脚腕栓一根粗大的铁链。自从那日受伤之后,他就一直被囚于迟衡的身边,如今大军驻扎下来,他自然还是被缚于迟衡的营帐之内,心口的箭伤已开始愈合。

    床,唯有一张。

    容越没见外,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噗通一声倒在床上:“马不停蹄赶了一天,赶紧给弄些水来,洗脚!”

    那旁若无人的潇洒劲,真是无人能及。

    迟衡无奈。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