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旨成婚作者:匡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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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旨成婚作者:匡岢-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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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伊何──」
  
  「伴君。」
  
  他们相识在仁宗三十六年的中秋。
  
  伊何原非朝阳京城人士,据说他父亲曾经是一个邻近南雀国商城的红顶商人,家大业大,往来交接都是各地的士绅名流,可惜辞世得早留下庞大的财产给伊何,但是伊何年少对经商贸易并无太高兴趣,便将家产变换来到京城依亲,当时的礼部尚书就是他的伯父,尚书大人膝下无子,刚好又将唯一的女儿嫁入宫中,伊何一来可让他老人家开心不已,而应伴君就在这种情况下与伊何相遇。
  
  桂花雨中,清丽的场景。
  
  他们一见如故成为知己,从此毫无分别喊著彼此名字,每当应伴君提声一呼,伊何必定欣然回应,就连在规矩一堆的皇宫里也不例外,他脸上总是带著恬静的笑容,投射过来的目光柔和得像覆盖冬日的暖阳,每每与他相望,应伴君常有将铁心化做春泥的错觉,然後该问的事就会忘了问。
  
  「你为何会在这里,不是没来上朝麽?」
  
  「明知皇上下了如此荒唐的圣旨,难道你一点反应也没有?」
  
  「伊何,这三年间宫内到底发生何事,你这门下侍郎是怎麽当的?」
  
  「我应伴君向来视你为知心好友,你……你怎麽就这麽糊涂啊!」
  
  诸如此类的话,那一日在桂亭与伊何重逢之时应伴君一句也没问出口,之後也不必问了,因为……他们成亲了。
  
  ◆◇◆◇◆◇
  
  「一拜天地──」
  
  吉日吉时,忠武侯府(原定南将军府)主持婚礼的傧相拉高了嗓子喊。
  
  应伴君与伊何皆穿著新郎喜服,各牵一头结成花球的红绸巾,在傧相引导及众多亲朋好友的见证之下进行拜天地的仪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应伴君仍然觉得一切是那麽不切实际,偷偷瞄了伊何一眼,那恬静的表情倒跟平时没什麽两样,但是他心里一定不乐意吧!
  
  应伴君悄悄的想,两男子成亲本就荒谬至极,何况伊何还是在形式上嫁过来的那一方,相较起来其实伊何更委屈呢!再说世人的目光哪能接受这样荒谬婚礼?他们两个以後要拿什麽颜面出去见人?
  
  正当应伴君额角开始抽痛,内心痛苦挣扎著是否要停止这场闹剧时,傧相又再度吊著嗓子、抖著刺耳的高音高喊:「二拜高堂──」
  
  不行了!他应伴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以为国为民战死沙场但绝不能做个不孝子对不起双方家长!
  
  应伴君终於决定要打退堂鼓了,但怎知就在转身过来面对高堂双亲之际,脑袋忽然像给人重重一击差点眼花晕过去,因为事实根本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事实摆在眼前的是一字排开坐在高堂大囍字底下,对这场婚礼满意到笑得合不拢嘴的父母双亲、亲家长辈。
  
  老天爷啊!
  
  应伴君面对双方家长,情绪一阵激动──
  
  爹,您别再猛捋胡须狂笑了,再笑小心一个手劲没拿捏好拔了自己一撮胡子,这样人家就知道原来您养了多年的一把美胡竟然是假的呀!
  
  娘,您可不可用手绢遮一下您那画得比丹枫还要红豔的樱桃小嘴?孩儿深深觉得您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
  
  还有尚书伯伯、伯母,您两老……伊何可是您两老的侄子啊!您两老不顾位高权重、年高德劭,笑得跟旁边脸皮都快抽筋的傧相一样是怎样?!
  
  应伴君当真快要昏倒了,这简直比面对鼓声轰轰隆隆的浴血战场还要恐怖!於是他蒙蒙的眼眶不由得滴下两行清泪……
  
  俗话说得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现在他是著实伤心透顶,不过这行泪看在他人眼里竟是另一番风情。
  
  「看!侯爷感动落泪啦!」
  
  也不知道是哪个长舌无脑兼瞎眼的人多话,从堂内传到了堂外、从堂外传到了门口、从门口传到了街头巷尾、从街头巷尾传到……够了,再传下去整座京城都知道了啦!但事实上这场忠武侯「壮烈牺牲」──不,慷慨仗义娶了同性好友的事迹早就闹得京城上下沸沸扬扬,万人空巷挤在忠武侯府外就是为了一睹这场旷古绝今的婚礼,於是,应伴君悲凉的泪水看在他人眼里必定是喜极而泣、铁定是因为娶了伊侍郎进门而忍不住在高堂前哭了!然後人们口中那些「君貌郎才」、「绝世佳偶」、「英雄才子」等等的赞美又回传到应伴君耳里,著实像把利剑刺进心中──非、常、之、痛!
  
  世道……这什麽世道啊?怎麽他才离京三年,一回来人心全变了!
  
  应伴君捂著胸口,不可置信的颠退一步。
  
  「伴君,你还好麽?」只有伊何查觉出他的异样,恬静的脸上柳眉微蹙,浮现一抹忧色。
  应伴君强吸一口气──
  
  「没事……拜堂吧。」现在他只想快点结束这场闹剧。
  
  伊何不动声色,随後举起红绸巾跟著一起恭敬礼拜,长辈们频频点首,乐不可支,傧相的高声唱喏也更加卖力。
  
  「『夫夫』交拜──」
  
  这下「夫妻」换成了「夫夫」,不知是不是傧相从未这麽喊过,忽然间倒破嗓子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应伴君一对意气风发的剑眉皱得十分难看,心里很不舒坦,好像这些声音正在嘲笑他一样。他抓紧红绸巾,忍著心里一把火,但当目光一转与伊何四目交接的时候,那把火气却突然消了下去。
  
  啊……又是这种感觉。
  
  君心微盪,应伴君怔怔地望著伊何,对方温柔的眼神就像春风滑过心田,令他紊乱的神思霍然清明,不管四周多麽嘈杂,似乎只要他们看著彼此就可以不属於这个喧哗的空间。
  
  伊何……
  
  伴君。
  
  无声的眼神交会重新确认了彼此存在,伊何弯弯的唇角扬著动人的弧度,彷佛安慰著他叫他不用在意。
  
  真有这麽一瞬间,应伴君神奇的不在意了,他深深望著伊何心里头渐渐平静,而堂内不知道在什麽时候也跟著安静下来,好似怕一点呼吸声都会破坏了这个含情脉脉的气氛。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不敢恣意呼吸。
  
  这可是难得看见侯爷与侍郎深情款款的一幕,谁都不愿出声打扰而脑海已不停勾勒两人百般恩爱的画面。
  
  或许应伴君最好还是别知道众人看他们的眼神,众人可是不介意他们继续你侬我侬、相看两不厌,但可惜应伴君最後还是意识到了,目光微瞥,惊见四下鸦雀无声,遂红了脸,赶紧牵起红绸巾与伊何交拜。
  
  伊何扩大了唇边的笑意,欠身回礼,大堂本来一阵嘻笑的氛围顿时转变成羡慕兴叹,由衷祝福他们。
  
  傧相雀跃地高喊:「送入洞房──」
  
  堂上响起了无数的掌声,现在这些掌声在应伴君耳里听起总算舒服一些,因为他终於可以暂时喘口气,摆脱这该死的婚礼了!
  
  双脚加快离开,应伴君几乎是用拖的方式将伊何拖进喜房,然後「砰」的一声大力关上房门,不准任何人进入。
  
  ◆◇◆◇◆◇
  
  「伴君……」伊何看得出来,被赶鸭子上轿的应伴君有多不开心。
  
  「荒唐荒唐,真是太荒唐了!」自从接到圣旨以来,应伴君不晓得嘟嚷过几百次了,他一屁股坐在长椅上,原本想休息一会儿却瞪著桌子上家人贴心准备的甜食以及合卺酒更加头痛了!
  
  「黑枣、花生、桂圆、莲子……你看看,这什麽跟什麽啊!」
  
  枣、生、桂、子──应伴君率兵打仗从来没想过投降二字,但今天他真的要投降了,也重新体悟到这个世上原来没有最荒唐,只有更荒唐的事。
  
  「伊何你怎能够忍受这些荒谬?当初你应该能够阻止吧!」虽然晚了,但一直憋在心里的话终於还是忍不住问了。
  
  「这个嘛……」伊何在他身边坐下,温温吞吞道:「皇后娘娘说了,就当是兄弟结拜。」
  
  「结拜?」应伴君赏了他一记白眼,要他别再作梦了,认真看看桌上这群又是早生贵子又是百年好合的玩意。
  
  伊何轻淡的笑了笑,「其实换个方面想就好了。黑枣可以趋吉避凶,花生代表落地生根──我本非京城人,现在已和京城密不可分了。再来桂圆象徵圆满、莲子喻为连心,知心知意、缘份圆圆满满,我们是知交好友不是?」
  
  「哈……聪明聪明,我真服了你!文官就是文官,能言善道不是盖的!」一路臭脸迎亲拜堂的应伴君总算笑了。
  
  「承蒙侯爷不弃。」伊何乾脆双手一拱,更进一步的逗他开心。
  
  「得了得了,少跟我来这套。」他笑嘻嘻的挥了挥手,不料就在刹那间居然看见伊何抽出一把随身匕首准备往手指上割,「你干什麽!」
  
  「歃血为盟啊。」
  
  「嗄?!」
  
  刚刚才夸这位侍郎朋友聪明,怎麽一转眼就说了傻话?好在他眼明手快,在伊何酿成大祸之前阻止冲动。
  
  不过伊何倒是一脸无辜,温温吞吞、不急不徐说道:「你打仗的时候没和军营里的弟兄歃血为盟麽?」
  
  当然有!应伴君闪亮的眼睛坚定说著,但他们是用鸡血涂在嘴边,立誓效忠朝阳,力战敌人不退,而伊何现在这是……
  
  「我们不喝交杯酒,我们喝同心酒。」伊何诚恳的注视他。
  
  「你……」应伴君愣了,但随即便懂得伊何的意思,他是要跟他一块儿饮血酒,从此血脉相连不分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由得说,应伴君已然被这份诚意打动,便放开伊何看他割破手指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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