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怪谈之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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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怪谈之鬼器-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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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挡在身前的人表情纹丝不动,“军情紧急,请回吧。”
  纵然修养好如令缃,此时也忍不住要拂袖:这人明显是在顾左右而言他,故意用军情来堵他的嘴。一早在酒肆中便已经听说了庞涓今日乃是得胜班师,又何来军情紧急之说?可气之处却是这一番搪塞之语还显得颇正统,他一时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不等他想好下一句话,已经有一个熟悉的声音轻飘飘地从马车的帘幕后传了出来,“这人形迹可疑,恐是别国派来的细作,暂行收监,报知君上发落,莫要耽误了后头的行程。”
  听其声音,不是庞涓却又是哪个?这一句话语气平和,声调亦不高,却平白说得令缃悚然一惊:轻描淡写间,就可将平民收监发落,这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少年吗?
  心中惊诧之下,他已不禁高声叫了出来,“请庞涓先生出来一见!”
  庞涓在马车里轻轻笑了两声,“有趣得紧,这天下敢直呼我名字的人,还真不太多了。听你声音,倒有点像我一个故人,我就见你一面又有何妨?”言罢刷一下开马车帘幕。
  “师……兄?”庞涓一下子愣住,尾音带上了不太确定的上挑。
  “认得我了?”虽然知道此时的庞涓早已不是当年黏着自己撒娇耍赖的少年,可令缃却还是忍不住用从前的语气对他说话。
  “师兄,你竟来了!”庞涓身手敏捷地跳下马车,两年不见,他个头没有变化多少,身材却越发地匀称好看,真正成了个天下少有的美男子。一把拉住令缃的时候,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手上有操持弓刀留下的硬茧。
  “师兄,涓儿如今是君上的上将军了,此次一役,杀敌一万俘敌八千,田忌那匹夫只剩了五百多人跟着他逃回齐国,听说在朝堂上还一度被齐国的国相建议罢免将军职位呢。”庞涓一边把令缃往马车上拉拽,一边有些孩子气地向他炫耀着。全然不顾赶马车的暗卫已经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睛。
  令缃终于心下稍慰:在他面前,庞涓,到底还是庞涓。                    
作者有话要说:  先秦时候应该是不能叫妹子们为“姑娘”的,考据了一下,或许应该就是“小娘”?有点叫父亲的小妾的感觉诶……想多了想多了。
  另外,据说商鞅时期在马路上倒垃圾是要被砍手的?……真的吗,好恐怖。

  ☆、赵王何人

  半拖半拽地拉令缃上车,让他坐在左位,庞涓换了个姿势舒服地靠在令缃肩上。令缃看着他,忍不住象从前那样伸手抚摸他的长发,他离开的时候仅有十七岁,如今离加冠仅有一年。头发仅用一条缎带随意束在脑后,如锦如墨。
  “还有一年,涓儿就要行冠礼了吧?”令缃贴着他的耳朵轻轻开口。庞涓听了这话,却不期然地笑了起来。
  “我内无宗族,外无亲戚,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行什么冠礼?”他如是说,语气里有微微的讽刺。
  令缃想起自己七岁那一年的冬天,被鬼谷带进来之后面无表情地坐在自己身旁的孩子,精致出挑的一张脸,没有表情,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鬼谷笑着让他说点什么,他却兀自看着火炉里微微跳动的火焰发呆,很久,才淡漠地吐出几个字。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名字,不知道家在哪里。”
  令缃被这一番话震住,呆呆地立在原地,鬼谷大笑说没有又何妨,没有,起一个便是了。
  粉妆玉琢的孩子歪着头想了想也跟着笑起来,他说,没错,起一个便是了。
  那一天令缃有了一个四岁的师弟,师父赐他名字,叫做庞涓。
  “师兄,师兄?”察觉到靠在自己肩上的人坐直身体,白皙的手在在自己眼前不断晃动,令缃终于回过神来。
  “师兄,你觉得如何?”
  令缃努力回想自己走神的过程中庞涓所说的话,可遗憾的是无论他怎么回想,记忆却还是一片空白。他只好红着脸反问回去,“涓儿刚刚……说了什么?”
  唤回了师兄的神智,庞涓重新靠了上去,“我说冠礼的事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师父赐个字,这样可好?毕竟我的名字就是师父起的。”
  令缃刚想答应,却突然想起鬼谷早已经和墨翟一起离开,不在谷中了。心里稍稍有些遗憾,他说:“这一段时间,师父恐怕不会在谷中。”
  “和墨翟在一起?”庞涓反问,语气里带着浅浅笑意。
  令缃有些惊诧了,“涓儿是如何得知?”庞涓低声笑了起来,“我说呢,这样就不奇怪了。师父这一去,可省了我好些气力。”
  令缃却是越听越不懂,“这又是怎么说?”
  庞涓但笑,“我此次出兵之前,就接到战报说宋楚两国陈兵对峙,只恐须臾之间就会引动战事,我和君上两个人琢磨了好久,想的头疼,却说不好应该帮谁。”
  “若助楚,则于理不合,楚国这次出兵,实乃仗势欺人。况且,宋国已经抢先一步派出了使节向我们求援。可若助宋,因小欢而失大盟,又实在不智。没奈何之间,君上只得让我先带兵赶往齐国,就说兵力不足以援,拖延着先看看势头。可十日前我接到战报,说楚军竟然退了!”
  见令缃听得认真,他不由小小地卖了个关子,停顿一下道,“细作说是墨子带了几个弟子去楚国游说,和楚王在堂前推演军阵,楚王十战而十败,又告楚王曰不战有三得,战则有三罪。楚王得他陈明了利害,便退了兵。”
  言及此,庞涓拊掌,“我心中只想,那墨翟,你我都是认识的,本事究竟多少,也尽在心中。若说奇淫巧术,机关偃轨,天下也没第二个人。可要说行军用兵之道,只怕不如你我。那楚王本非庸君,带兵打仗也是常有的事,如此连战连败,只说是师父在他那里,便都通了。”言罢一笑,“如此正好,结了我一桩心病。”
  令缃看着他滔滔不绝,如数家珍的模样不由微笑,随即又发现他眼睛里满是血丝,虽然说话之间听不出异常,可一旦正脸相对,细细端详时,那张漂亮的脸上竟爬满了倦容。令缃心疼地问,“涓儿,几天没睡了?”
  庞涓摇摇头,“不妨事的,师兄。”看着令缃有些严厉的眼神,他伸手去抚他眉间的褶皱,“军情如火,要不是身在前线,我又岂会如此自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他摇了摇头,“田忌那匹夫……确实也有些本事。只靠如今的魏国,恐怕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全胜。”
  他叹了口气,接着问,“师兄此来听说我要回城,必定也早已听了不少关于我的事了吧。”不说还好,这一说之下,令缃想起城中百姓对庞涓的风评,皱起了眉头,“涓儿……”
  他刚想开口,却被庞涓打断,“非是我不近人情,文、武侯两代,宽刑省法,到如今,百姓早已皆有骄矜之气,若不推行严刑重法,如何能富国,强兵?”
  庞涓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把一个有力的问句抛给令缃。令缃无法反驳,可想起当垆女孩怯生生、泛着水光的眼神时,他却还是心有余悸。
  庞涓说的没有错,如果法不重,令不行,要想举国皆治,无疑是天方夜谭,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庞涓变成严苛无情的酷吏。
  压下心里的隐痛,他试图唤起一个轻松的话题,“罢了,涓儿自有涓儿的道理。只是如今涓儿得以这样做,想必是深得魏王的信任吧。”他想起坊间那老人的言语,又忍不住跟着开心起来:身为外臣,却能预诸侯家事,实在是非一般的荣宠,“听人说前些年赵魏结亲,也是你将公主送出魏国的,魏王果然信你至斯?”
  本是句平常话,不料庞涓听了却突然一把抓住令缃的袖子,表情变得严峻,“师兄,此事你听谁说的?”
  令缃不解,“坊间传言罢了,可有不实之处吗?”
  庞涓摇头,眼神愈发锐利,“非也,公主魏姬,确是我带人送出了魏国。而且,不瞒师兄说,赵魏结姻之事,是我一手操办。可此时从头到尾,都不曾走漏半点风声,却又如何能在坊间传得出来?”
  令缃细细一想,顿觉身后发凉,“这么说来,那人……”
  “只怕是别国细作。”庞涓接到,“而且,我若所料不差的话,正是赵国的细作。”
  “停车!”他向着车外高声叫道,车子慢慢放缓了速度,他又转头笑向令缃,“师兄,带我去见见他。”
作者有话要说:  

  ☆、王何所闻

  一会儿工夫,令缃就又回到了他出发的酒坊,只不过这一回,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就是笑眯眯的庞涓。
  酒坊的女孩子看见他回来,开心地笑着招呼他和庞涓坐下,一边手脚麻利地摆酒,一面不住端详令缃。令缃对这女孩子甚有好感,便也回以微笑。那女孩子看着一阵,关切地开了口,“客人可曾见到上将军了吗?有没有被为难?”
  令缃头疼地看着笑得十分扭曲的庞涓,只好轻轻摇头,“劳小娘费心了,并不曾有人为难。”耳畔却听见庞涓出人意料地开了口,“这位小娘是师兄的朋友吗?”
  “涓……”令缃刚想开口解释,心中突然想到一事,于是惯用的称呼就这样卡在了嘴边:这女孩子显见并不识得庞涓,而且看庞涓进城的架势,便知师父曾教的“兵贵神速、贵隐匿,侵略如火,不动如山。”这一条他却是记了个十成十。恐怕放眼这整个酒坊里,也不会有一人认得他。
  他只好将到了嘴边的“涓儿”咽回去,改口道,“师弟,这小娘与我乃是萍水相逢。”看女孩子仍向这里投来好奇的眼神,他便顺口介绍,“这位是我师弟。”
  “有劳小娘看顾我家师兄了。”庞涓侧头浅笑,一双明眸波光微澜,精致的轮廓柔和如春水方生,这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那女孩子红了一张俏脸,一转身往后去了。
  没有为这颠倒众生的一笑迷惑,令缃的神经立即紧张了起来,根据他的经验,每当庞涓这样笑时,必定就有人要倒霉。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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