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想说话； 却是不停咳嗽。
萧湘轻手把我抱起； “撤退！”
然後轻功展开； 带著我消失於黑夜之中。
我们来到约定的十里亭； 那里驻了十几匹良驹。 众人没交谈半句； 只是骑上了马匹； 便又继续前行。
我们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一日； 次日黄昏； 终於来到了山上林中的小屋。
众人下马穿过狭窄的前门； 纷纷走到庭中各自忙著。 有的打水； 有的砍柴； 似乎一日的逃亡都不是一回事。
萧湘抱著我走到屋里。 内里装潢简约； 看上去应该是临时搭建而成。 厨房後面便是狭小的卧室。 萧湘把我轻放在草榻上； 为我盖上被子。
“容公子一路上辛苦了。 可怜你这孩子一直醒著； 你这就休息一会儿吧。 晚膳准备好了我们便会叫你。” 他慈柔笑著； 伸手在我头上摸了摸。
“萧大哥！” 我却急得抓住他袍边； 也顾不得困倦； “燕飞呢？ 他怎麽了？！”
萧湘沉默了一会； 再缓缓安慰； “容公子； 那位燕大侠只怕在我们赶过去之前； 已经身亡。”
“不会的不会的！ 就这麽一刀！ 怎麽会死？！”
“那人的大刀； 都涂上剧毒。 你都看到了； 地上的血是深黑色的。 再加上那三名侍卫各刺一剑； 均中要害。 要不是中毒身亡； 都是身中要害而死。”
燕飞死了……真的麽？！ 那怎麽办？！ 不是真的……燕飞为了保护我而死了？！
我思绪混乱； 双手抖震。
“容公子？！”
萧湘伸手过来； 看似是要为我把脉。
我反过来抓住他的手； “萧大哥！ 请你救救轩跟王爷！ 他们都被押入天牢了！”
“我知道。 我已经另外派人到京城留意。 不过看来； 我弟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
“谢谢你……谢谢……就请你救他们好了； 都不用理我！” 我想起了屋外那群人； 都觉得他们要是快点到京城帮忙； 那麽崔轩就会有希望了。
“容公子不必担心。 况且； 要是被我弟知道了我们留下你不理； 我一定会被他打的。 他可是十分的喜欢你； 喜欢到可以放弃大将军这名号。”
“轩要放弃……不当将军了？……”
“嗯。” 萧湘轻叹； “我本来一早就跟他说过； 不要再当什麽大将军。 要知道朝庭大臣尔虞我诈； 我弟是敦厚之人； 实在是不会个中阴险。 他本来是不听我的话； 可是後来有一次； 他在书信中提到； 他找到了要共走江湖的伴侣。 我还道是江湖上哪家姑娘能文能武。 原来却不是武林中人； 更不是一位姑娘。” 萧湘难为情地撇眸苦笑。
我想起崔轩； 想起他跟我说过的话； 便回答； “萧大哥； 我跟轩； 是真心相爱的。 所以； 我不会跟你说 ‘对不起’。 “
萧湘看著我良久； 才微笑道； “容公子不用道歉。 我要多谢你才是。”
我一怔； “为什麽？”
“因为容公子； 好像是让我弟明白了； 人生除了名号； 还有好多美好的东西可以欣赏。 以前的他只会练武； 从小就被他爹爹； 那个风轩大将军所薰陶； 一心只想当个大将军； 就算曾经想行走江湖； 也不敢去追梦。” 萧湘顿了顿； “不过； 他现在身处天牢之中呢……”
“萧大哥……”
“嗯； 容公子； 抱歉； 让你担心了。” 他轻轻一笑； 一手搭在我肩膀。 “你现在就好好休息吧。”
那晚； 我跟潇剑派的弟子们在屋外进膳； 听著他们说起江湖趣事； 都觉得他们豪迈过人； 是英雄好汉。 想著以後； 要是我和崔轩都可以跟他们一起走江湖； 会是多麽美好的一件事。
次日早上； 他们便纵马起程。
“我把叶师妹都留在这里陪你吧。” 萧湘提意。
“多谢萧大哥好意。 不过； 你那边还是多一个人好办事。 况且叶姑娘武功不凡； 应该会是个好帮手。 你们就此起行吧； 都不用担心我。” 然後我把一封信笺交给萧湘； “请萧大哥到京城之後； 把这封信交给墨吟书坊的老板； 要他把此信转交紫吟公主。”
“紫吟公主？！”
看见萧湘惊愣； 我不好意思的苦笑解释； “我还在彰月城的时候； 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紫吟公主。 虽然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跟公主殿下联络； 不过事态紧急； 希望公主殿下会念在昔日情谊； 为轩及王爷向皇上求情。”
“容公子果然人脉非凡； 这事； 你放心交给我就好了！”
我站在门前看著众人离去。 直到他们都消失在树林里； 我便再也支撑不住； 双腿一软； 跌到地上。
太傅俯的调教实在是让我吃不消； 加上一整晚的逃亡都让我感到疲惫不堪。
我看过去屋内厨房後面的卧室； 明明只是几步路程； 却是再也站不起来； 就这样倚在门边昏倒了。
第二十七章： 忆故人
也不知道昏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却仍是天光。
秋风吹； 雀鸟鸣； 阳光暖； 朵花香。
一切似乎十分美好； 却欠一人与我分享。
轩； 你一定要平安归来……
我拖著依旧疲累的身子来到厨房； 打算烧饭止饿； 却是饿得连饭也不想烧。 草草找了点乾粮； 张口便吃。
我必须养好精神； 免得到那时候崔轩看到； 又要他担心。
等待消息的日子里； 我不时走到屋外的树林闲游。 看来； 方圆百里内都只有我这家房子； 更别说什麽乡村小镇了。 的确； 这样的话就不会容易被宏太傅找得到吧。
我没事好做； 意外地发现了有不少适合当茶叶的植物； 也就开始采摘回去晾晒。
这天黄昏时分； 门外传来马蹄声。 我跑到屋外； 便见萧湘手中捧住一件以布裹著的长形物件走了进来。
“萧大哥！” 我高兴地上前； 还想问问崔轩的情况； 萧湘却先把那东西交了给我。
“是小真让我给你的。” 萧湘笑著解释。
“小真？！ 萧大哥你遇到他了？！”
“嗯。 他跟将军府的其他人到了崔轩老爹的府中； 现在一切安好。”
“轩的爹爹？”
“是的。 原来那个时候； 小真他拿著大将军的令牌走到了将军府； 打算等到崔轩回来； 再去太傅俯把你救出来。”
“小真麽？！” 听到这消息； 我实在是放心了不少。 原来这个小鬼头这麽聪明； 害我还一直担心他会不会被宏太傅抓住了。
“小真还请人写信给当时还在前线的崔轩； 说你被坏人抓走了。 於是我弟便以家里有要事为由； 慌忙从西关赶过来。 小真还说； 我弟曾经好几次以将军的名义直接到太傅俯要人。 直到宏太傅给我弟看了那本帐册； 他才决定夜半潜入太傅俯； 可惜被宏太傅所伤。 小真因此生气； 说堂堂一个大将军怎麽会被太傅所伤； 却不知道； 那个宏太傅当年仍是我潇剑派门下的一名弟子； 也算是我的师弟呢。”
“宏太傅是萧大哥的师弟？！” 我惊愕。
“嗯； 说来话长。 总言之； 宏太傅是一个深藏不露的男人就是了……”
实在是太突然了。 怪不得当晚； 宏太傅以一块小石子便可以从远处伤了崔轩； 还点了他的穴道。
“那轩他怎样？ 伤得重吗？！”
“容公子不用担心。 那种伤对我弟来说根本不算什麽。” 然後他指指我手中的物件； “这部琴； 是我弟出征到西关之前从阳城购置。 他本来打算战事完毕以後； 便把这部塞外珍琴送给你； 然後与你共走江湖。”
我心中一凛； “……这是什麽意思？ 崔轩他出事了？！”
萧湘的苦笑安抚不了我。 只见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 “你先看看这个。”
我放下琴； 打开信笺一看； 见字迹秀丽； 便知道是紫吟公主的回信。
只见信中提到； 公主殿下已偷偷把一份天牢的地图给予萧湘； 好方便他们劫狱。 公主亦有向皇上求情。 而经过连日的考虑； 皇上昔念手足之谊； 决定免王爷一死； 就此除去王爷的名位； 把他发配边疆； 从此不再踏足中原。”
“……那轩怎麽办？” 信中没对崔轩有所提及……
“皇上顾念跟我弟往日的情谊； 不打算公开行刑； 会在牢中赐予毒酒……”
“毒酒……为什麽会这样……” 他都是要被处死麽？！……
“唉……都是我不好！ 早知道今日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日我就应该把他缚起来； 不让他领兵出征到西关阳城！”
“……萧大哥此话何解？”
“那个时候； 我已经叫他立刻向皇上辞去将军一职； 快点与容公子你一起共走天涯。 怎料那小子却装英雄； 说他要保护阳城里的人； 非要到西关一战不可！”
保护阳城里的人？！ 是指百姓麽？……还是说我？……
是说； 崔轩是因为我才会到阳城去吗？ 是因为我； 才会让他错过了请辞的时机； 更让宏太傅有机会诬陷他与西夜族结盟吗？
想到这里； 我脸上血色尽褪。
“嗯； 不过容公子也不必担心。 我已经收到紫吟公主的地图。 我今天来； 只是想早点把这部琴交给公子； 好让我弟回来之时； 你可以为他献上一曲安慰心神。”
我看著萧湘的笑脸； 便知道连他自己也对今次的劫狱没多大的信心。
怎麽办……一切都是我的错。
萧湘没再停留多久。 他放置好带来的乾粮茶米； 便起程回京。
萧湘； 请你一定要救出你的弟弟！
我会留在这里； 默默的等待； 却是什麽也做不了……
我果然是一个罪孽。
我轻手翻开他带来的七弦琴； 只见琴木雅丽； 传出幽幽清香。 我轻手弹拨； 琴音沉韵悠长； 果真非凡之物。
我坐到琴前； 打算随心而弹以解郁闷； 却不知不觉奏起一曲 “忆故人”。
烛影摇红向夜阑； 乍酒醒； 心情懒。
尊前谁为唱阳关； 离恨天涯远。
无奈云沈雨散。
凭阑干、东风泪眼。
海棠开後； 燕子来时； 黄昏庭院。
第二十八章： 以血为泪
我静静苦等。
时值寒冬； 我想起那个时候崔轩送给我的狐裘披风。 还有燕飞； 他的过度保护； 想起了都觉得好笑……
可惜； 只是相隔一年； 莫说披风； 连燕飞都已经不在了。
燕飞； 你在黄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