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清秋挽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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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清秋挽云歌-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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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诶!”杂工跳下马车,跑过去扶住摇摇欲跌的李瑞,说,“殿下,主儿要您上车,有什么事咱上去说!”

     果不其然,触碰到他手臂的时候,的确感觉到温热粘稠的触感。血沿着他的伤口滑下,落在地上如点点红梅,一路洒在马车前,李瑞嘴唇已冻得有些发紫,长安将暖炉推过去,用毯子覆住他冰冷的双手,说:“果然是殿下……殿下为何会此时身在此地?”

     李瑞还不及开口,杂工便道:“主儿,有马蹄声,有人来了!”

     长安同他都不约而同的察觉到了这马蹄声与李瑞的关联,长安将李瑞拉进马车最里面,然后整理好衣襟,垂下帘幕,端坐在车中。

     三皇子李庆安看见地上的血迹,又见那血迹在马车前便不见了,他跃下马,走到马车前,说:“六瓣莲花的雕纹,沉香阁的店主,我正在寻找受伤失踪的太子殿下,你若是看见了,还请将太子请出来。”

     长安不语,杂工站在马车前,说:“主儿不曾见过太子,这大冷天的,太子怎会在街上。”

     李庆安扬扬下巴,“那么这地上的血迹作何解释?”

     长安隔着一层帘幕,说:“方才去染坊挑了几匹料子,那掌柜粗心,沾上的颜料未干,落在地上便成了如此这般。”

     李庆安盯着那重帘后的人影,冷然的说:“染料颜色太过鲜丽,但这地上的明明是人血。还是奉店主不要干涉此事,若他当真在店主的车中,店主还请照实将皇兄请出,好让我尽快带皇兄回宫。”

     长安盈盈一笑,“在下不曾见过太子,又从哪里给您请个人出来?”

     杂工也附和着说:“三皇子还是请去别处再找找吧,我们着实不曾见过太子殿下。”

     李庆安此时迫不及待的要找到李瑞,更加无心去听这番话,干脆一把推开那杂工,直奔帘幕前。“都给我滚开!店主不给情面,那就休怪我无礼了!”李庆安伸手,正欲掀开那几重轻纱帘幕,长安却先掀开一角,将一块纹章放在了他面前。

     “三皇子既然不看僧面但请看看佛面吧,还请三皇子退回去,不然岂不是不敬了?”

     那是皇上所赐的章,长安乃是当年红极一时的乐师,更是备受皇帝恩宠。拿着这章,便是那些铁面的御林军都要给几分好脸色。皇帝赐予他这块寿山石纹章,纵然之后长安因变故不得不离开宫廷,皇帝念及他的技艺倍感可惜,便也不曾收回,可谓视此章犹如皇权。

     李庆安早已忘却他曾是宫中的首席乐师,只当他不过是沉香阁的店主、与名门贵胄间稍有交集罢了,未曾想到他会将这纹章也拿出来,自己竟是毫无办法。

     李庆安自然无法再逾越上前,冷哼一声,转身策马消失在一片绒雪长街中。

     杂工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袖上的雪,对车中人说道:“好在九王爷将纹章又交给了主儿,否则还真真压不住着寒冬腊月还飞扬跋扈、来去如风火般的三皇子了。”

     长安叹了口气,“情非得已,我本不想用此物。”长安转过身去,覆住李瑞的手,道,“太子殿下,待我带您去了沉香阁以后,可否能将事情始末都告知在下?”

     李瑞气色已稍有好转,在寒风中冻僵的双手也总算有了些暖意。他靠在一旁,甚是困倦的样子,说:“承蒙相助,我自当不该隐瞒,但此事还是少知为好。”

     长安却摇摇头,笑道:“殿下倒是说出来,也好过自己扛,多少让我帮着想想吧。”

     李瑞虽对他并无太多印象,却也因九王爷的关系,偶尔也曾同他说过话。知道此人秉性不坏,李瑞也并无太多顾虑,只要不说自己为何出宫的事,其它的倒也不算重要。

     回到沉香阁后,杂工将门都压板上锁,将李瑞右手上的伤口换药包扎,应了长安的吩咐,还特意取出长白山火狐裘为李瑞披上暖身。再沏好茶,与一旁的几个下人一起退出去了。

     李瑞稍作休息,已到了子夜,起身时,依稀还能听见院落中树上积雪碎落的窸窣声响。

     这片刻的宁静,却让心境如亘古长夜般得以平息。

     李瑞闭目,心叹这沉香阁的店主长安果真有几分不屑再被世俗所纷扰的清雅。

     他呷了口香茶,将事情原委纷纷告诉了长安,却唯独不提到底为何出宫。长安听后,也不追问这关键之处,但他却听得出李瑞的刻意回避,知道其中定是有何重要的隐情。但却只道:“如此说来,是三皇子对您心怀不满,索性才做出这般行径的?二来皇上病了许久了,三皇子自然对作为东宫太子的您有所提防……”

     “让你见笑了,店主应当是不爱听这些事的人吧。”

     “不,我想既然三皇子对您如此戒备,您现在就算回宫,以您的处境也未免能治罪于他,最多不过被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罢了。”长安托住下巴,沉吟片刻,“既然外面太过危险,殿下还是勿要离开,暂且屈身待在这里,静观其变为上吧。”

     李瑞也觉得甚有道理,便点头道:“如此甚好,店主愿意让我留下,李瑞感激不尽。”

     “殿下太见外,叫我长安就好。”长安笑了笑,说,“稍后我去命人收拾一间房,便在离我的住处不远的地方,殿下也好随时找我。沉香阁内的下人都是可靠,殿下亦不必担忧。”

     这出倒是令人意想不到,不过也算是幸得遇见长安,否则李瑞尚未到九王爷府邸,便已被李庆安找到了。说到这长安,李瑞却也只有零星记忆,若非他这间还颇有名气的沉香阁,当真是不记得曾有过此人了。

     果真是去年今日此门中,只白马长衣啸东风,便转身谁也不认得谁了。哪管那之前是如何名冠绝艳、扬名六合的。

     长安似乎知道他所想的一般,只浅笑道:“索性别把眼前的太当一回事,越是把昔日之事当一回事放在心上,日子久了物是人非,便也不是个什么事。所谓江山易主,转瞬光阴,便也不过如是。”

     李瑞会意也笑了两声,“如此说来,店主倒是看的通透。不过我有非做不可之事,再未完成之前,不能罢手。”他的眼神转而低沉下去,“况且,如你所说,江山迟早易主,谁来坐拥,又不是异?”

     “在下只是觉得,您活的太累。”

     “我此生也只为这一件事所劳心,便也无所牵挂。”李瑞仰面,避开一旁明晃晃的烛光,视线置于一片阴影中,“此生我为太子,虽不得势也未曾被人给过好脸色,不过也算是享尽了世间荣华。我却只有这一个心愿,那怕只是昙花一现,也算知足了。”

     “要我同九王爷一般,做个闲云野鹤,我也不会乐意。”长安无意的侃道,“不过他倒乐在其中,是人心各异吧。”他站起身来,打开了门,“我去差人来带您去厢房,您受了伤,还需多休息才是。”

     李瑞端起蜡烛,随他走出了厅堂。




第陆拾仈回 中有云气随飞龙

连珏山山脉向南处,易水寒总算在山林中看见了付青云,付青云面色苍白,靠在树下休息。倒不像是有何不妥,只怕是着了些寒气。看见易水寒来时,闭上眼,只将头别向一边,却不同他说话。

     易水寒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将一些压制寒气的药放在他手中,“你这样任性,让我如何是好。”付青云转过头,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易水寒便比出一个打住的手势,“不要总和我提昔昭。”

     他想说什么易水寒自然清楚,无非不过也是口头上彰显他的懊恼,易水寒听了多年,不听也罢了。有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付青云属于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付青云微微眯起眼睛,“那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你不想或是害怕听到的?”

     “只怕是没有。”易水寒勾起嘴角轻轻一笑,昔昭的名字也并非自己不想或者害怕听到的。付青云不过是对谈及徐庄周的事过意不去,但易水寒从不向人道歉,更况且是与徐庄周有关之事?他索性不说,也免得再让付青云乱想一气。

     易水寒拉起有气无力的付青云坐上马背,“你有什么要同我抱怨的,等去过红莲谷后,服了药恢复精神再慢慢说吧,我定会认真听你说完的。”

     这番话倒像是把付青云说的似乎是个专嚼舌根、搬弄是非之人,付青云自然气愤,但却又真正无以言对。若是说了,易水寒定又要说他话多了,索性闭口不语,只暗自生着闷气。

     反倒是易水寒松了口气,若付青云仍心心挂念,只怕是不愿意随他走的。

     易水寒向前眺望,目断千山阻,亦不知何处才是红莲谷所在。不过当是在朝西南走向。

     不由想起年少时他在崖边追剿一邪教之徒,却因当时学艺不精,与那人几回合战下来却都难分败寇。体力将耗尽时,易水寒使出的师父江泸雪尚未传授完的绝剑“峥嵘六合”,直将整个山崖撼动,对方落下悬崖时却也将易水寒一并拖了下去。易水寒醒来时,却见自己身处岸边,身旁便是一个沾满谷底的湖泊,中有四季如火的红莲。

     不过忆起那时,似乎红莲谷还未有主人,也不曾布过阵法阻人进入吧?亦不知那时,楚筱身在何处,那云章,又到底是何身世……转眼间,却也度过了如此多岁月了。

     ◆◇◆

     不知为何,云章心中总踌躇不定,脑中始终浮现“挽清秋”三字。到了红莲谷前,这感觉便分外强烈。似乎是有什么挣扎着要破土而出,心中忐忑着,却又不自觉向前走去。云章低头失神的走着,却被红莲谷上方盘旋的鹰的长啸声拽回了思绪。

     此时忽然察觉,红莲谷谷口本该有迷雾围绕,不可能见到那山崖上的秃鹰。而此时雾却散去了,依附在绝壁上的藤蔓枝叶也能看得一清二楚。莫非已经有人破了阵,进入了红莲谷?

     云章踏上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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