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起来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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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起来很好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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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元一进门就迫不及待脱下那身衣服,可是血已经浸到他的薄衫上,甚至他的皮肤上。林琰一言不发地走出门,很快就端着一盆热水回来。
  “你可以擦擦身,我的衣服可能不太合身,稍微将就一下。”
  林琰放下热水,从包袱中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接着走到了门外。
  “我就在外面,你换好了再叫我。”
  他明白林琰的好意,如果知道有人在门外,自己就不会那么害怕。他无力思考林琰为什么对他这么温柔,只是机械地脱下衣服,用湿布擦拭身体。盆里的清水被染成了淡红色,他换上了林琰借给他的衣服。衣服的确不合身,高元要把袖子折三折才能露出手来。
  “可以了。”
  林琰推门进来,给了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好一点了没?”
  “嗯,我……有点醉,没想到那两个人会是那种死法,才会……”
  “谁都会害怕,我是说,你不必觉得丢脸。听你说了以后,我一眼都没敢看。”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之前全身通红地跑回来,就是因为撞见人家的好事了吗?”
  “差不多吧,真尴尬。”
  想起那个画面,高元的脸又红了。虽然很不堪,但至少那个时候他们生龙活虎。他们有错,但罪不至死。
  “不事生产的村落就是这样,他们以这个为消遣。不过一般来讲,这种村落都不跟本村人通婚,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搞不清孩子是谁的。”
  “但是这个村子从不跟外人通婚。同姓不婚的道理谁都明白,他们并不愚蠢,为什么这么做?”
  高元见过封闭的村落,但连给外人留宿的地方都没有的,还是头一次见。他们不允许任何人侵入自己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个岛盛产玉石,相当于一笔很大的财产。他们不希望任何人来分这笔钱。经过这么多年的通婚,他们都相当于一家人了。”
  “而且都姓马。”
  高元补充道。酒劲未退,他坐得有点摇晃。林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躺在木榻上。
  “你该休息了。”林琰拿起被子闻了闻,“一股霉味,还是不盖为好。”
  “估计是把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被子给我们了。”
  高元被浓烈的睡意包围,眼皮开始变得沉重。他挪了挪身体,给林琰空出了位置。但是林琰并没有躺在他身边,而是办了两个凳子,靠在了墙角。
  林琰当然不愿意跟他睡在一张床上。他转过身,自嘲地笑了。林琰对自己稍微温柔一点,自己就开始产生了不实际的幻想,真是傻得可笑。
  伴随着胸口的疼痛,他陷入了并不香甜的梦乡。第二天早上,又头痛欲裂地醒来。宿醉的滋味很难受,就像开堂的锣鼓在他脑袋里敲响一样。睡在椅子上的林琰似乎也同样不好受,他正站在门口按摩自己的肩膀。
  “雨还没停。”
  “嗯,这声音对我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高元揉着太阳穴回答道。雨还没停,意味着他们今天仍然无法通知县衙派人过来,意味着只能依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尽快找到凶手。
  “衣服果然不合身。”
  林琰转过身,笑着对他说。昨天折上去的袖子都掉了下来,现在他看起来就像个偷偷穿爹爹衣服的小孩子。
  “去看看尸体吧。”                    
    
    
    ☆、无底深渊1

  这是一场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雨。从天而降的雨滴打在长廊的顶棚上,发出噼噼啪啪挠人的声响。高元每走一步,都要承受着从脚底和头顶而来的双重震动,以及每一次震动所带来的疼痛。这种时候,他真恨不得有人把他的脑袋拿走,放在竹篓里沥沥,把里面的酒沥干。
  两具尸体就放在距离他们住的风神庙最近的柴房里。高元推开门,就看见尸体被随意置放在地上,身上没有任何遮挡。敞开的伤口上是密密麻麻的苍蝇,它们嗡嗡地窜来窜去,仿佛在庆祝这场久违的饱餐。尸体的脚边堆放着一些衣物,上面染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一个木盆就放在柴房门口,里面盛着从尸体中流出的内脏。
  “他们连块白布都没有吗?”
  高元从林琰那不稳的语气中嗅到一丝愤怒的气味。让两个人的尸体就这样暴露着可谈不上什么敬意,虽然他明白看到这两具尸体的感受,但如果真的关心他们,盖上一块白布并不是什么难事。
  昨晚糟糕的记忆又涌了上来,胃里的东西也是。 不过那时还能用醉酒搪塞,现在要是吐了就真的是丢脸。
  “我们需要四张桌子。”
  高元没有走进门,因为没人能趴在地上检验尸体。他需要把尸体放在桌上,用清水擦干净,露出所有的伤口、淤痕,最后用针线缝合。
  他们两个到狼藉一片的大厅搬桌子时,高元突然想到了一个称不上“好”的主意——实际上可以说相当恶毒——叫马春芳的丈夫来帮忙。要让他一直看着,从头到尾。根据高元的估计,整个过程至少也要一个时辰。不管是多么冷酷的凶手,这么长时间面对着自己亲手杀死的尸体也会溃不成军,除非他是白起这样残暴的人物。
  将想法告诉了林琰以后,他没有给予评价,只是点了点头走出了大厅。他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混蛋?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他必须以最快的方式弄清楚春芳的丈夫是不是这件案子的凶手。因为如果他不是,那么两个人的死可能跟马荣泰的死有非常大的关联,极有可能是同一个凶手。
  高元一个人把四张桌子拖到柴房,并排摆成两行。林琰也在这个时候拖着马春芳的丈夫回来了,他看起来不大高兴,几乎是把那个人甩进了柴房。
  “他居然还在呼呼大睡。”
  看着马春芳丈夫那张睡眼惺忪的脸,高元明白了林琰生气的原因。他头发乱蓬蓬的,身上还穿着内衣,一看就是被林琰从床上拽起来的。
  “过来帮我把尸体抬上来。”高元对男人扬了扬下巴,平静地说道。
  “啥?”
  男人张开大嘴,一股混杂着酒气的臭味立刻扑面而来。高元转了个身,站在一个能好好呼吸的地方。
  “这是你妻子和她情夫的尸体。”
  他招呼男人过来,手指着地上的两具尸体。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跟那个杀人凶手没什么区别,如果这个男人并没有杀害自己的妻子,那他就杀害了一个人的心。
  男人呆呆地立在原地,关于他的一切好像在这一刻全部都静止不动了。过了片刻,一声哀嚎在小小的柴房爆裂开来,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奔涌而出。他和林琰交换了一个眼神,林琰在问“够了吗?”而高元回答“还不行,但不要讨厌我。”
  他没有理会哭泣的男人,而是跟林琰合力将两具尸体抬到桌面上。林琰端来了清水,高元便学着仵作的样子轻轻擦拭尸体。在安平县的一年里,他学到了不少东西,简单地验尸便是其中之一。在读《论语》《春秋》的时候,他从未想到自己会学到这种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他一辈子都不想学会。
  与内心的波澜不同,高元一脸平静地翻看尸体,检查每一处伤痕。那将他们开膛破肚的一刀虽然触目惊心,但并非他们的致命伤,而是死后造成的。他们脖子上的小伤口才是元凶。凶手应该是在两个人并排躺着的时候突然出现,他们认识,所以两个人并没有防备,也不觉得羞耻,就那样大大咧咧地躺在凶手面前。于是凶手趁他们不注意,一刀割破了两个人的喉咙。他必须这么做,因为柴堆距离大厅不远,若是其中一个发出喊叫,他就无所遁形了。随后他将刀子□两个人的下腹,由下至上将他们刨开。那一刀明显是困难而且不必要的,但凶手这么做了,而且是在随时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他为什么这么做?恨意?愤怒?
  他把尸体缝合以后,男人已经哭得差不多了。那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已经被断断续续的抽泣取代。高元把自己的双手洗干净,不着痕迹地观察着男人。
  “这两个人你都认识吗?”
  当然认识。高元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从出生开始就在这个小岛一起生活,根本没可能不认识。
  “我老婆春芳,”男人依次指着尸体说,“和她哥哥大富。”
  高元大吃一惊,看看尸体,又看看男人,最后望向林琰。林琰也同样惊讶。
  “亲生兄妹?”
  “一个娘胎里出来的。”
  “而你也知道他们的私情?”
  男人的脸色微微变了,眼睛就像飘忽不定地转着,随即点了点头。
  “县令老爷,我们这里就是这样的。刚到这个岛上的时候,我们只有二十七个人,而且大半都病死了。女人?最后只剩下六个。所以,县令老爷,这里跟你们必须明媒正娶的地方不一样,我们不讲究那些台面上的东西。”
  台面上的东西?高元甚至懒得反驳,就像一个人说“吃人有什么不可以?饿了也是一样的肉。”这些人缺少为人最根本的东西。
  “也就是说,你并不反对?”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春芳不只大富一个,我也不只春芳一个。”
  男人并不是凶手,杀死两人的应该就是杀死马荣泰的凶手。但是他为什么要剖开两人的肚子?
  由下至上剖开两人的肚子……高元冲到置放内脏的木盆,双手伸进去翻找起来。
  “你在干嘛?”
  林琰目瞪口呆。高元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就像个失心疯的屠夫,但他必须证实自己的推测才行。
  “马春芳有了身孕。”高元垂着血淋淋的双手说,“你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三个月了。”
  “孩子是谁的?”
  男人叹了口气。
  “我问你孩子是谁的?”
  他高声质问道。
  “是……大富的。”
  果然。
  “你走吧。”
  男人听到离开的允许,立刻一溜烟似地逃跑了。高元再次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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