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龙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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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龙藏-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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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琴闪开脸,良久道:〃光哥的笑话越来越冷了。〃 
幼时,凤三待铁琴是极好的,可先来了个琉璃,又来个宝卷,凤三的心思渐渐移开,教务越来越多,彼此见面的时候少,情份已生了许多。铁琴茫然望着眼前的黑暗,思绪一点点展开,仿佛看到十九岁的凤三露出牙齿朝他微笑的样子,阴郁中仿佛有一道光点亮,带着几分邪气,春风一般从人心头拂过,暖暖的浑不着力,叫人的心都要醉了。 
〃你净问些奇怪问题。〃凤三懒洋洋道,〃我和宝卷难道还能有什么将来?他年纪小不懂事,等他长大些,知道替自己打算了再安排也不迟。至于希烈,他那身子能活几年都不定,也许今儿好好的,明儿就死了。他这人来世上,不是自己伤心,就是惹别人伤心,谁遇见他都是前世作了孽。〃 
〃光哥言不由衷,〃洞中黑暗,铁琴比平日少了几分拘束恭谨,说话也大胆许多,〃光哥嘴里不承认看重章少爷。那天晚上明明决定不理会章少爷和李诩的事,半夜里却反悔了,一个人骑了马去追章少爷。光哥一言九鼎,杀伐决断,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凤三久久不语,终于淡淡道:〃那小孩儿。。。。。。你不知道他。〃 
铁琴心中一痛,不再作声。 
章希烈不足恃,还有琉璃和一帮忠心老部下在外面。琉璃这些年不肯接触教中事务,但冷眼旁观多年,心思玲珑,若放手与东方飞云一搏,有那些老部属的支援未必没有胜算。然而李诩从洞中逃生,此人诡变多谋,实在难以应付。凤三心里担忧,却又存了希望,与铁琴以水充饥,每日运功调理内息。 
第五天上,洞中回荡起〃叮叮当当〃的声音,虽不甚清晰,依稀可辨是开凿山石的声音。凤三大喜,以剑鞘敲击洞中石壁以作回应。洞外静了片刻,突然响起一个激烈的敲击声。隔着厚厚的石壁,凤三心中腾起一个念头:〃这声音是章希烈发出的!〃毫无原因地笃定着,心底有什么热热的东西缓缓升上来。 
铁琴饿得动也动不了。到时出了洞,还要与教中人物相见,外面是个什么局势也不清楚。凤三要保留点力气到时候用,因此也不去从里面劈削石壁,只是盘膝调息。 
第六天上,忽然有一道光透进山洞。 
凤三与铁琴担心出洞时见不得光,每日在山洞中点一段时间的灯,因此虽觉刺眼,倒也能够忍受。随着斧砍刀劈声,那一缕光渐渐变粗,被斫砍成一个能容人钻进钻出的大洞。凤三虽饿得头晕眼花,这时候哪能从这洞里往外钻。真这么灰头土脸钻出去,可怎么面对外面的属下? 
那光突然一暗,一团东西钻了进来,大声叫:〃凤怀光!凤怀光你在哪里!〃声音是嘶哑的,但也能分辨出是章希烈的声音。 
凤三道:〃我在这里。〃 
那一团黑影便扑了上来。他听声辨位的本领差,朝着凤三身边墙壁扑上去,凤三看得好笑,只得张开手臂将他圈进怀里。希烈手忙脚乱从身上袋子里抓出几只还散发着热气的肉包子,压低声音:〃给你,先垫垫!〃他呵呵笑起来,〃我就知道你命大,你怎么会死?要死也是我先死呀。。。。。。〃说着,他突然哭了,抱住凤三狠狠亲了一口,〃我以前怎么就没想过你也会死,原来你也是能死的。。。。。。〃 
凤三哭笑不得,心想:这世上每个人都会死的,哪有不会死的人?想着,心里突然一阵茫然的凄凉。 
是啊,我们都是会死的,差的不过是个早晚。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争的呢? 
第 24 章 

〃东都来使?〃凤三吹着碗里的粥,微微挑眉。 
东方飞云道:〃小侯爷调来剑南驻军以暴动之名围困龙骨山,要不是卓公子设计周旋,事儿还真不好办。〃 
凤三盯着粥面沉吟不语。东都有使者到不足为奇。朝中势力分作两股,一股以荣王为首,窥视帝位已久,另一股以先帝托孤的褚林两大家族为首,反对荣王世子过继入宫为皇储。荣王世子既然已经到了,褚林两家派人来是早晚的事。凤三此刻的心思却在东方飞云身上打转。落下千斤巨闸的究竟是不是东方飞云?如果是他,何以又命人挖穿山洞将他放出?难道也似自己那夜决心置章希烈于不顾,终于狠不下心?或者,放下巨闸的另有他人? 
〃自古民不与官斗。〃东方飞云戡酌道,〃少主已经得罪了荣王世子,要是再与褚林这保皇一党闹翻,日后他们谁掌握大局都不会放过我们。〃 
凤三喝了口汤,倚在靠枕上,懒懒撇过话头:〃大事初定,我们自己的事儿还忙不完,东都使者不妨放几天,安排那位卓公子先歇歇脚。〃 
〃是。〃 
瞧着东方飞云,凤三忽的淡淡一笑,〃飞云,你可知道进局时曾有人劝我,说'东方狼子野心,不可重用',劝我将你或囚或杀。〃 
东方飞云面色纹丝不动,也淡淡一笑:〃公子胸中可纳百川千壑,非旁人能及。〃 
凤三笑意加深,〃进言的人尸首已经烂在东院的树底下了。〃长眉一扬,陡然坐起,凤眼炯然望着东方飞云道:〃惟真英雄方能识英雄。东方总垛主人物磊落,豪气干云,得你相助实在是凤三之幸。他们只知东方飞云的总垛主之位是我给的,却不知道大光明教在西南一带的兴旺却是东方飞云的功劳。〃 
东方飞云跪倒,语气诚挚:〃为少主效劳,亦是属下荣幸。〃 
凤三笑着下榻扶东方飞云起身,拍了拍他手背,叹息:〃我不方便,铁琴烦劳你多照顾些。他是个倔性子,一时想不过来,日后自然能明白。〃 
有些话不须点得太透,东方飞云行事大方,倒也不辩白。又谈了些重树光明教大旗的事宜及龙骨山的善后之事,东方飞云告退。 

孙玉楠跟在东方飞云后面。东方飞云脸色淡淡的,那步子时快时慢,完全没有了平日的稳重宁定。 
东方飞云忽然回头盯住孙玉楠:〃查出来没有,究竟是谁放下的千斤巨闸?〃 
孙玉楠摇头。 
东方飞云冷笑:〃此事你亲自去查,要快。做下此事的不是咱们教内的人就是李诩。那个人疑心太重,手段又硬,从前就已经不放心我,现在我不早点洗清身子,他不定要做出什么来。〃 
孙玉楠道:〃属下明白。〃 
东方飞云发出一声冷笑:〃你心里在笑话我吧。〃 
孙玉楠沉默良久方道:〃属下的命是主人救的,属下这一辈子就是主人的。主人要做什么,属下自会助主人达成。属下是个笨人,许多情啊爱啊的事想不明白,属下只知道主人智慧过人,主人做的,一定不会错。〃 
东方飞云嘿嘿低笑,喃喃:〃多聪明的人,碰上情啊爱啊这些东西都会变蠢的。也只有咱们少主那样的人,不管怎么样都能左右逢源。〃 
孙玉楠跟着东方飞云走了段路,提醒:〃这里不是去铁琴公子那里的路。〃 
东方飞云淡淡道:〃见他做什么。少主疑我一分,他便疑我三分。少主防我七分,他能防我十二分。我这一片心给他,才是喂了没心的野狼。刚才跟少主打了半天的机锋,这会儿再去他那里受气去?〃他微微一笑,叹息,〃阿楠,还是你好,怎么都不会背叛我。走吧,陪我喝杯酒。我已很久没有大醉过了。〃 

就在东方飞云走后不久,凤三房中多出了二人。 
两人都是男子。 
其中一人穿一件烟灰青色长袍,布料平整柔软,既不特别名贵,也绝不会显得寒碜,那种颜色无从形容,仿佛雨后初晴未晴时的天色,叫人觉得意外的洽切舒服。男子生得也不是如何漂亮,却有一种俊逸拔俗的凛凛风华从内里透出来。凤三不由得想到从前念过的一句诗:〃腹有诗书气自华〃。然而他又与一般的书生不同,你在他身上绝找不到一丝儒生的酸腐陈朽。这个人仿佛一把入鞘的绝世名刃,杀机深伏,光华内敛,含笑时透出几分雍容,双唇微抿间便自然生出一种不怒自威的庄严。 
他身后的男子身材修长,生得玉面朱唇,却是个极漂亮人,敛容凝目,举手抬足间颇见优雅。 
凤三打量他们,二人也在打量凤三。 
灰青长袍的男子微微一笑:〃怀光公子名动天下,果然不俗。〃 
凤三凝笑视之:〃凤怀光一介草莽,在连城公子眼中算得了什么?〃 
他一语道破对方真正身份,那灰青衣袍的男子笑容和煦,未起丝毫波澜,仿佛被凤三看穿是理所当然,若凤三连他身份都猜不透,倒实在是辜负了盛名。凤三看着这人,心中微微讶异。褚连城会来不足为奇,但他短短时间内洞穿教中利害关系,避过东方飞云直接见自己,这一份敏锐透彻却是可怕。多年磨练出的动物般的敏锐,让凤三感到一种棋逢对手的重压。即使在面对李诩或者其余对手,也从未生出过这种感觉。此人若不在朝而在江湖,必是争雄天下第一强敌。微微的敌意里,另有一种寂寞英雄的惺惺相惜油然而生。 
褚连城微笑:〃龙骨山之事毕,怀光公子大旗招展,称雄江湖指日可待。褚某在此预为怀光公子作贺。〃 
〃愧不敢当。〃凤三轻描淡写将话题绕过去,〃江湖些须恩怨纷争,在连城公子眼中,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把戏吧。〃 
〃千秋百代,九州诸野,也不过是一局棋。诸子应劫而动,棋罢归奁,如此而已,朝堂江湖,又有何分别。〃褚连城话锋一转,直视凤三,〃怀光公子宝刃出锋,正当大展拳脚,然此时此地,外有荣王世子之威、江湖残余势力之仇视,内有奸细作祟,多事之秋,劫难当头,却不知怀光公子要如何应这一劫?〃 
〃但请连城公子指教。〃凤三谦逊一笑。此人果然厉害。他明明是为章希烈而来,却不提一字,反而字字指到凤三关紧处。此时此地,山险水急,处境更微妙的绝不是大仇得报横扫中原武林势力的凤三,却正是他褚连城。然而此时不能计较这个。朝堂也好,江湖也好,最重要的是站对立场。褚连城或者李诩,凤三必须选一个,若不选,就是同时竖下两个敌人,这种结果绝对是凤三不愿意看到的。李诩之所以急于将凤三置于死地,也必是看准了凤三若不选他,能选的只剩下一个褚连城。那种结果是李诩不愿意看到的。 
这场谈判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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