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煞有其事地搞了副对联，左联云：“独占花魁驾驭金凤上天入地。”，右联云：“沉湎酒色夜栖牡丹雨露承恩。”，中批四个大字：“金枪不倒”！，吸引无数民众围观，还有很多人边看边笑，口中还痛快地骂着：“狗官！”
云舟走上前，看到一人伏首正忙着收钱，看到有人走过来还不忘推销：“这位小哥，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十文钱一本，全当是为江海县百姓谋福利吧。”
一见到是他，余生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口白牙，热切地问：“你怎么下山来了？卖画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有多熟悉呢。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云舟的眼角抽搐了一下，抱紧了怀里的字画，否认道：“才、才不是呢！”
余生笑笑，明知故问：“那你怀里的是什么？”
云舟脸上一红，像煮熟的虾子一般：“这……这是我刚买来的，要你这无良书商来管？”
“好吧……”
余生苦笑，真是搞不明白，为何他俩每次见面的气氛总是那么地古怪呢？
“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云舟转身就走。
“等等！”
余生喊他，可云舟却像是听到了催命咒一般，走得更急了，也正是因为慌不择路之下没来得及看前方，没走出几步就被行人猛地一撞，脚一扭跌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字画散落一地，被过路的人踩了好几下。可怜的小书呆顾不上自己的情况就先着急地去抢救地上的画，被推推搡搡了好几下，着实狼狈地很，后来还是余生看到了，丢下摊子过来帮着他一块儿捡画，最后画是都捡回来了，只是上面几个黑黑的大脚印，看得云舟心疼不已。
“别难过了，正好我那里随身带着小磨刀，平时护理卷轴的时候也用得到，你先去我那坐一会儿，我保证马上就帮你刮得干干净净地。”
这种时候，就算逞强又有什么用呢？云舟再不情愿，也只得接受了他的帮助，被余生搀扶到书摊的旁边坐着，看着余生将画放到案上，然后从抽屉里翻找出了一片薄薄的小磨片，然后专心致志地刮起画卷上的污渍起来，云舟在旁坐了片刻，忽然觉得这种两人这种沉默的相处环境十分尴尬，他轻声地问余生：
“我做些什么呀？……”
余生看了看他，两只眼睛调皮地眨了眨：“你就帮我收收钱吧。”
“啊？……哦……”
前一刻还在唾弃人家的营生，后一刻就要帮着这个不良书商收钱，这感觉怎么都有点怪怪地……但是有求于人，又不能说什么，云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起来，别扭地收着钱，递着书，找着钱，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红。
时间就在静默无言之中静静地流淌着，云舟在收钱的间隙会转头看看余生，对这个无良书商又有了新的发现，原来他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看上去很有韧性，但又很有力，用双手将小刀耐心地摩挲在脆弱的纸张上，他的表情很专注，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带着几分稚气，在做着认真的表情的时候还会有一点习惯性的小动作，比如说用贝齿轻咬着嘴唇等等，平日里总是笑着的眼眸此时也难得安静了下来，发出晶石似地沉稳的光泽……
“好了，这下总算天衣无缝了，如何？跟新的一样吧？”
云舟从怔忪中反应过来，接过修复好的画，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低声咕哝着：“改天……我一定会酬谢你的。”
“不用了，因为我已经打算买你的画了。”
云舟难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人，可是事实证明余生并不是在开玩笑，因为就在下一瞬，他就已经将刚赚来的钱放到了云舟的手里。
“云公子，云大爷，不知你是花多少钱买到的这些画，看在我俩相识一场的份上，卖给兄弟便宜点行不？”
对上那双繁星一般闪亮的眼睛，云舟沉默了，他的心中七上八下地，有不安，但更多的是触动。
他的触动是因为忽然感到到眼前这个人其实也没那么讨厌……
至于他的不安，则是因为太害怕了，怎么老是欠这个人情呢，再欠下去，他又该拿什么来还呢……
云舟赶紧将钱撂到桌子上，说了一句：“我不卖！”，本想起身就走，无奈脚上的扭伤发作，“哎哟”一声蜷在了地上，可能是方才一直没在意，临到头了才发现扭得挺严重的，云舟龇牙咧嘴地，疼得脸色都苍白了起来。
“你的脚扭伤了，不能走动的，我背你回去吧？”
余生说罢就弓下了身子，示意他快点上来，云舟羞愧地别过脸：“不要，等会儿小墨他们会来寻我的。”
余生皱了皱眉：“等他来寻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这脚要肿得跟猪蹄一样才开心吗？早点回去早点上药，审得受罪。”
“我自己能回去，不用你管。”
说罢还不怕死地又自己走了两步，结果自然是以失败告终，脸上疼得冷汗都下来了。
余生这次是真的急了，语气也硬了起来：“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那么犟？叫你上来就上来，要是你不上来，大不了我俩就这么当街僵着，来来回回那么多人看着丢的是谁的脸你自己想想吧。”
被他呵斥了一通，再加上云舟又极好面子，他这么说自然是正中他的弱点，被周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云舟老大不自在，为了不再让人家指指点点，他只得咬咬牙，心一横，只得俯下了身去，让余生背着走起来。
“喂，我说……你的摊子不要紧吗？”
伏在余生背上的云舟小心翼翼地悄声问着。
“放心，自然会有人来看管的。”
……
第12章 第 12 章
话说完颜均被小墨放到了大街上之后非但没有手足无措，反而很是淡定自若，他完颜均堂堂一个将军，哪会因为这点事情就乱了分寸？其实小墨这一举动倒是与他的意向不谋而合，他早有与本部取得联系的意思，只不过老是住在山上，通讯不便，这下也算是歪打正着，可算是有机会实施他下一步的计划了。
他先是随处逛了逛，悠闲地领略了一下中原集市的热闹与风光，待到时候差不多了，就径直去了江海县的县衙，只见那里大门紧闭，门可罗雀，行人到了那边也自动绕道而过，仿佛那是一个多肮脏的地方。完颜均待了片刻觉得无趣，二话不说就操起门前的大鼓往门上扔去，轰地一声发出震天响，不一会儿就从里面涌出了许多持枪的小吏，把他包围了起来，完颜均听他们叽叽喳喳地也不知道在嚷些啥，懒得废口舌，干脆三拳两脚把这些碍事儿的黄芽菜全打趴在了地上。
壮硕的身形，再加上万夫莫敌的神勇之力，完颜均闯进门之后大摇大摆地直往前走，众人畏惧他身上的威武之气，一个个瑟缩着不敢上前，他每走几步就会拎起一个挡路的绊脚石，三两个一摞，垃圾似地甩出去，一路上只听得哇哇的凄惨叫声，那些个侍卫就跟黄花菜似地倒了一地，压根没人能拦得了他。
“咚！”地一声踹开后院的大门，完颜均一眼看到那个躲在房里瑟瑟发抖的吴知县，几步上去揪住他的衣领，把他像只鸟儿似地提了起来，拿出那只钱袋子在他的面前晃了晃，沉声说出了两个字：
“刘仝。”
那吴知县起初还以为大白天的有人行刺，吓得没当场尿裤子，亏得他看到完颜均手中那只钱袋，上面绣着蟾蜍的图案，认得那是灵蟾教特有的纹饰，又听这盛气凌人的大汉用不纯正的中原话说了他干爹的名头，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战战兢兢地问：
“你……你可是……完颜将军？”
完颜均松开手，把他扔在地上，点了一下头。
吴知县擦了擦额头，赶紧跪倒在地，对着完颜均大拜特拜，嘴里嚷嚷着：“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忘将军高抬贵手！来……来人！还不快去请灵蟾教的大老爷过来！”
吴知县立马换上一张笑脸，招呼完颜均坐下好吃好喝，过了没一会儿，属下就偷偷从后门带了一个打扮古怪的人进来，仔细一看，那人正是那天晚上的矮胖中年男子，只见矮胖男子进了房间看到眼前这个中原人完颜均还一时没认出来，特意眯起眼睛凑近了上下看，左右看，边看还边煞有其事地皱皱眉毛。
他这副审视的派头惹得完颜均极其不爽，猛地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将他重重地踹飞出去，撞在后头的古董架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碟子花瓶，完颜均破口大骂：
“没长眼的狗东西！本将军也是你配用你那狗眼打量的？”
矮胖男子这才听出来是完颜均的声音，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忍着差点没被踢断肋骨的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在地上使劲地磕起头来：“将军饶命！是小人该死！没认出将军，请将军饶命啊！”
而一边吴知县虽然心疼那些个砸碎了的古董，但是完颜均气势惊人，虽然不知道这位将军大爷为啥突然发怒，但也吓得够呛，跟着矮胖男人一块儿跪下来高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两颗脑袋磕得“咚咚”响。
完颜均鄙弃地看了一眼脚下那两个蠢货，猪头就是猪头，无论是塞外的官还是中原的官一个个都蠢成这副模样，难怪如今这局势，全是被他们这些人头猪脑的家伙拖累的！
“起来！省得我看到心烦。”
矮胖男子这才如闻大赦，心有余悸地站了起来，用十二万分恭敬的语气开口说道：“将军，自从你追捕细作下落不明至今已有一个多月，不知为何今日会出现在这里，还一副中原人的打扮？”
一想起追击那中原男子不成反被他打落溪水的仇完颜均就愤恨难平，握紧手中的茶杯，发出诡异的咔咔声，好像徒手捏断人的颈骨所发出的恐怖声音：
“哼，还不是因为你这蠢货引狼入室，那个中原人狡猾地很，且精通邪门功夫，我被他在背后点了几下，竟然浑身酸麻，使不上力气，他与我在溪水中打斗，他使诈将我绊倒之后袭击我，加上溪水太急，我被水流冲到了下游之处，再后来……”
脑海中浮现出云舟那张羞涩的，温暖的笑脸，连完颜均自己都没注意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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