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得薄情作者: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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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得薄情作者:月名-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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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的小皇子曾天真地对父皇说长大後要成为像父皇这样的人,围着他们的宫人都笑了,父皇也笑,和蔼地揉揉他的发,说父皇只想小皇子一生平安、一生健康、一生开心、一生无缺。
  宫人凑趣说皇上金口玉言,必保小皇子一世安泰,父皇听着又笑了,说真能如愿就好。
  一世安泰……萧令瑀望向远方,只觉这四字竟比江山更广,填满心口之馀甚而涌至眼角,不愿承认他一直想要的或许不过如此,没能得到的皇位让他质疑父皇的一切,觉得自己就是个虚假的谎言,可是……
  「不过真可惜,我也好想看看当年那个笑如春风的小皇子。」
  萧令瑀低头看向他,却不知自己究竟该如何回应,朱九郎看着他的脸,又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肯定我会更喜欢现在的你,不哭不笑有什麽要紧?我就喜欢你这样!」
  朱九郎不断地说着喜欢,萧令瑀听得厌了,伸手掩住他的嘴,青年抓起他的手,不无惋惜地捏来扭去。「别用手,用你的嘴多好。」
  「本王发现,你同萧沐非挺像。」
  朱九郎瞪大双眼,惊愕的模样彷佛万分委屈,他偏过头去,低声说着什麽他比萧沐非好多了、那家伙哪有自己这般年少有为,萧令瑀没打算提醒青年他口中的那家伙极有可能便是未来的新皇,仍只是静静地望着看不见的京城,不知何时帐内没了声音,回过神来的萧令瑀去看膝上的青年,才发现後者不知为何专注地看着自己。
  「何事?」
  「萧令瑀,你若想哭,我就出去。」
  就凭那满身的伤还能上哪儿去?「本王为何要哭?」
  「失了天下,我怕你难过。」
  从未拥有,何谈失去?萧令瑀淡然一笑,几许落寞,朱九郎看着心疼,忍不住翻起身将他抱到怀中,可也不知能说什麽,只得抱着他缓缓摇晃,像安慰暗林里想家的孩子一样,让他抱着的萧令瑀很安分,许是怕触动他的伤口,男人轻轻地靠着他,良久,朱九郎方柔声道:「明天我们就回家吧,回齐国。」
  回家?萧令瑀闭上眼不再多想,却轻轻点了点头。

  争得薄情 三十五

  虽於吴城饮恨吞败,然齐军军容仍是端肃,一行一进,分寸丝毫不乱。朱九郎骑着马跟在萧令瑀身边,不无担心地频频探看他的神情,待桐忍不住拍拍朱九郎让他自己坐好,再靠过去王爷那儿只怕就要摔下马了,谁料这一拍偏生命中朱九郎手上伤口,青年疼得龇牙咧嘴,萧令瑀转头来看,也不怪待桐莽撞,侍从分明拉了车厢来,身上没剩多少完好的青年却偏要骑马跟着,死活不肯坐车,眼下便是自作自受。
  「真摔下马,本王也救不了你。」
  不无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朱九郎碎碎念道:「真等你救,我早让马蹄踏烂了。」
  「为何不坐马车?」
  「你坐我就坐。」朱九郎边说边前前後後巡了一遍。「我怎麽说也是你的护卫,不可以离你太远。」
  「就凭你现下的样子,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萧令瑀,你担心我?」
  瞟了笑嘻嘻的青年一眼,萧令瑀没再说话,前方胡宗一回头来说天色已晚,询问是否在此过夜歇息,萧令瑀看看四周恰是一片平原,便点头应了,诸将各领其军安帐扎营,宋之期排定巡兵、欧阳寻率众四处探勘,胡宗一则在主帐与萧令瑀讨论明日行进路线,这一路回齐国基本上还算平稳,萧令瑀既已打定主意不理京城战事,他们便在战场之外,只消慢慢走回去就是了。
  晚膳时桌上多了几道野味,据说是欧阳寻几人打来的,朱九郎挟了块肉放进萧令瑀碗中,後者却不动筷,反开口道:「想说什麽就说。」
  正尝味道的朱九郎放下筷子,搔着头似难以启齿,又看向萧令瑀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终是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担心你心里不舒坦。」
  男人没说话,朱九郎便自顾自地说下去。「你哭一场也好,这样撑着我才胆战心惊,你看……你也不数玉片了。」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我……」
  难得见青年这样吞吞吐吐,萧令瑀反觉新鲜,可朱九郎说得不错,他筹画多年的心血就这麽毁於一旦,虽说并非毫无斩获,但他确实失了天下,分明应该失望应该愤怒,他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眼前的青年依然垂着眉,一双目光写满担忧愧疚,他知道青年一路都是这样,咬牙撑着满身的伤不肯乘车,骑着马只想靠得更近更近,时不时地探头观视,彷佛怕他下一刻就会崩溃,却不顾自己在马上颠得难受,连半桌的菜都吃不完了……萧令瑀垂下头,朱九郎慌得忙来拍他的背,怕他就要哭出来,心疼,可又不想阻止,哭出来才好,闷着万一病了怎麽办?
  萧令瑀没有哭,只是心乱如麻,他不懂自己为何平静?父皇的天下曾是他最想要的东西,他本应该得到,但为什麽真正失去的现在他却毫不在意!
  朱九郎握着他的手,熟悉的温柔混杂慌乱,既惊又怕且疼似的,然後又是轻轻的对不起三字传来,越低越快、越快越低,他几乎都要听不清,萧令瑀抬起头,未曾湿润的眼对上青年的微红,朱九郎彷佛羞赧,拉着他就往怀里带,也不怕他猛然一撞就裂了伤口,亏得他忍住,竟是半点声音也不漏,萧令瑀有些呆楞,失去的天下与眼前为他而受的伤,他已分不清孰轻孰重?
  老军医又来,耳提面命、殷殷告诫,这伤口再裂下去永远好不了。青年翻着白眼,喃喃念着哪有这麽严重,萧令瑀听见永远二字,不免抬眸看向朱九郎,後者对上他的目光,笑盈盈地来牵他用膳,待桐送上重新温热的饭菜,朱九郎不断说野味鲜美哄他多吃几块,他却看着青年的空碗食不知味。
  这一夜他握着朱九郎的手,沉睡的青年终於坦率地喊痛,萧令瑀不知道自己的手为何颤抖,但他轻轻拍着朱九郎,低声抚慰的话语全来自深夜的梦境,每当自己因梦魇而惊醒时,朱九郎总是会这麽说,没事的、会好的,过去了、不痛了……
  可其实有些过去不能忘记,但伤口总有一天会痊愈,或许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可碰着再不会痛,如果可以,多希望朱九郎的伤能够赶快愈合,不是因为他需要天下无敌的护卫,而是因为青年疼痛的抽气声总无端扰他睡眠,他不能闭上眼睛,好累,萧令瑀开始怀念朱九郎从前的怀抱,至少不怕碰疼了他。
  「萧令瑀……」
  青年依旧警醒,但难免迟钝许多,萧令瑀收回手,正要躺下之际却让朱九郎拥进怀里,明明碰到了胸前伤口,他却迷迷糊糊地笑。「没关系,我的伤早不痛了,你就靠过来,没事的,别怕。」
  方才还在睡梦中喊疼,眼下却说得不痛不痒,萧令瑀知道朱九郎总是说谎,就像现在说不痛、夜探受伤时说会在那儿等他来救、听见他梦呓时说没听见,全是谎话,可这些谎言全是为了自己。
  「为何是本王?」
  萧令瑀的声音极低,恍惚梦里一阵清风,朱九郎揽紧他,仍有些睡眼惺忪疑是作梦。「哪有什麽为什麽……」
  青年再没说话,显是又睡了过去,萧令瑀闭上眼睛,只觉得朱九郎的怀抱依旧温暖,他不愿沉溺却也无法挣脱,或许青年的温柔就是牢笼,看似松垮却滴水不漏,一点一点穿透他的世界他的心,就像现在,他不敢妄动,生怕触及伤口、怕青年痛。
  曾几何时朱九郎竟成为他的顾忌、他的软肋!
  甚至重於天下……

  争得薄情 三十六

  「萧令瑀,你又闹什麽别扭?」
  打从昨晚到现在,萧令瑀能离他多远是多远,虽说吃住仍在一起,可朱九郎就是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比起先前远了不知多少,他不禁歪头细想,可想破了头还是没个理论,这两天自己没做什麽啊……应该也没问萧令瑀是不是喜欢他这类忌讳的问题才对。
  「萧令瑀?」这下可好,连问话都不答了。「死也得让人死个明白,萧令瑀!」
  似是让他缠得厌烦,萧令瑀放下手中水杯,轻声道:「只是闷。」
  朱九郎看看车厢,这热天闷在车厢里确实不甚舒坦,不比骑马来得凉爽透气。「这还不容易,我们骑马就是了。」
  萧令瑀看了他一眼,目光最後定在他胸前伤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朱九郎只是笑。「这伤哪用得着你那麽在意?」
  「本王不想再为你耗费伤药。」
  朱九郎啧了一声,靠上萧令瑀批奏摺的小几,七分笑三分怒地道:「你就不能直说你担心我吗?」
  男人拿着笔专心批奏摺,再没理会他,朱九郎也不恼,靠着小几看萧令瑀写字,男人的字和他不同,小小的、很端正,总是写在奏摺的最末端,偶尔最後一笔会微微勾起,飘逸得像是黑色蝶翼一样……倦意骤起,朱九郎甩甩头,啊啊,早就告诉老军医那药汤不行,护卫老这样嗜睡可怎麽是好?
  萧令瑀见他困倦,放下笔後改而掩上他的眼。「睡吧。」
  「不能睡……我得看着你。」
  「本王就在这儿。」
  「不行!」朱九郎挣扎着就要起身,又让萧令瑀按了回去。「那你答应我绝对不会离开我身边。」
  萧令瑀似有若无一声轻叹,百般无奈。「本王答应你。」
  得到保证,朱九郎终於安分地躺下,许是药汤的效力,青年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萧令瑀见他的手仍抓着自己衣摆,不禁苦笑,回头又去批他的摺子,马车驶过几处崎岖,不平的摇晃也没让青年醒来,倒是手指松了开。每当车轮颠得重了,萧令瑀便忍不住去看朱九郎,像是怕他醒来,可又希望他就这样睡着。
  放下笔,萧令瑀抚上散在手边的青年的发,马车顿停,想来已到了今夜扎营之处,朱九郎仍未醒来,他便就这麽安静坐着,待桐来了几次回报主帐的状况,然後问是否要把朱九郎叫醒,萧令瑀摇摇头,只让待桐先去准备晚膳及打点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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