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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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脔-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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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这时,一个在前厅负责招呼接待的小厮跑来后院传话:有客人找郭爷。
  每天傍晚,是万花楼生意最繁忙的时候,一些客人需要郭象亲自打点周旋。
  今晚也不例外,国舅爷府的管事前来找郭象,说是奉了国舅爷之命,有要事相商。
  听见是国舅爷有事,郭象虽然勃然大怒着,也不敢怠慢,吩咐那名小厮先去回话,说自己马上就到。
  郭象命一名护院把柳琴弦拉扯到一边,又命一名护卫按住红丝,并抬起他的一条腿,他自己从大通铺下抽出一根木板,对准红丝的腿,抡圆了,用力打下去。
  没有声音,顿时一切的声音都沉寂了,柳琴弦惊得长大了嘴巴叫不出声来,门口围观的厨头阿索和几个下人们也都目瞪口呆,郭二老板下手太狠了——
  红丝的一条腿……被生生打断了。
  那名按住红丝的护院也松了手,用不着再按着他了,因为红丝被打断了腿,已经昏死过去了。
  “你们看见了吗?大胆奴才,死有余辜,这就是反抗郭爷的下场。”郭象说话带着鼻音很重的囔囔声。
  在场的人没人回答,只有柳琴弦默默地留下了眼泪,他被一名护院抓着胳膊,没办法去救护红丝。
  郭象觉得气氛不对,也懒得多待,惦记着前厅还有人需要应酬,于是,吩咐道:
  “阿索,愣着干什么?带柳琴去厨房干活,他要是跑了,唯你是问。”
  郭象说罢,又对两个护院吩咐道:“把红丝拖到磨房去,关押那里,等爷忙完楼里事,深夜在好好收拾他。”
  郭象交代完毕,捂着塌鼻子,匆匆赶往前厅而去。
    

☆、第六章  低声哭泣


      万花楼所在的这个边陲小城里,国舅爷吴阜是个名副其实的大人物,他脚一跺地就要全城震颤。
  无疑,国舅爷吴阜是一个花天酒地、吃喝玩乐的行家里手,他每年出资参与举办的四大青楼之花船大赛,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今年,他又推陈出新,想出了一个新花样,派国舅府里的主事仲费连夜前来,找居于四大青楼首席地位的万花楼老板商量。
  万花楼大老板平时很少在楼里,只有二老板郭象主持日常事物。
  郭象捂着鼻子,一溜烟儿疾走,来到前厅,躬身说道:
  “仲主事,有什么吩咐?郭某被一些俗事耽搁了。”
  国舅府主事仲费坐在一张餐桌前,一边饮酒,一边等待,看见郭象有些狼狈的样子走过来,不禁嘲笑般地问道:
  “怪事了,二老板怎地挂了彩?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撸二老板的虎须?”
  郭象颓然地坐下,恨恨地说道:“他奶奶的,爷平时打雁,今天反被雁啄眼。今晚新买了两个家奴,有一个还是买一送一的便宜货,果然是便宜没好货。”
  主事仲费喷笑道:“我当出了什么大事?左右不过是个新买来的奴才,要打要杀还不是凭二老板一句话?和奴才生气反倒不值得了。”
  郭象咬牙切齿道:“仲主事有所不知,要不是看在这个奴才年纪不大,天生得有几分姿色,就冲他一个盗马小贼,刚一进万花楼楼就偷衣服,还敢顶撞,爷恨不得一顿拳头把他打死。”
  “有几分姿色吗?又是新买进来的小厮?这个最好不过了。我们国舅爷别出心裁,这一次举办花船大赛,花魁是要从清一色的男倌里面选拔,还必须是未经人事的雏儿。”
  主事仲费没见其人,倒先有了三分对路子。
  郭象知道国舅爷吴阜最近转换了玩乐口味,偏好起男风来了,若是被他看见中意的,花多少银子是不会在乎的,于是提醒道:
  “可是,这个新买来的奴才是一个偷儿,听说以前盗马,现在偷衣服证据确凿,以后还不知道顺手牵羊,会偷盗什么东西呢,这种低等的下三滥货色,怎么会入国舅爷的法眼呢?”
  “一个小偷罢了,二老板怎么就如临大敌?我们国舅爷最喜欢打猎驯兽了,调|教小偷之流的更是不在话下,不过是小菜一碟。”
  “可是,仲主事不可掉以轻心,你看我的鼻子就知道了,红丝那家伙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我怕国舅爷以后也会吃他的亏。”
  郭象松开手,露出被撞伤的鼻子,光秃秃又红又肿的大鼻头,简直难看死了。
  “那家伙叫红丝?也太胆大包天了。二老板你也不小心些,保护鼻子要紧,你还不快去上药?”
  郭象气呼呼地说:“这次鼻子被撞的事,是当着很多护院和奴才的面,让爷把脸都丢尽了,如今,鼻子上药事小,今夜必须要狠狠惩罚这个该死的奴才,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我倒对这个红丝提起兴趣来了,你派个人领路,带我去看看这个红丝长得什么样子?”主事仲费对这个与众不同的红丝突然充满了兴趣,很想立刻一睹容颜。
  郭象有些推脱地说:“不瞒仲主事,红丝被买来万花楼之前,已经是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破烂货,如今,被爷打断了一条腿,拖到磨房里关押起来了,半死不活的,还是别去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主事仲费有些不爽,质问道:“难道二老板忘了本主事今晚是来干什么的吗?我可是来转达国舅爷的意思,想要在你的楼子里面挑一个男倌雏儿。红丝的情况我已经知晓了,现在想去看一眼,二老板想阻拦不成?”
  郭象见仲主事如此说,不敢有违,只得命一名护院陪同他去磨房,自己先回屋子去给鼻子上药。
  万花楼的磨房位于后院拐弯的一个角落里,一盏昏暗的小油灯,火苗忽闪着。
  主事仲费和一名护院走进后院,来到磨房附近,听见有人低声地哭泣。
  柳琴弦偷偷地从厨房溜出来,找到磨房,看见红丝独自一人昏倒在地上,带着手铐的双手被一根铁链子锁在磨盘的推杆上,后背上被鞭子抽出的一条条血迹伤痕触目惊心。
  “红丝……红丝……你被打折了腿,他们还逼你推磨啊?”柳琴弦很是心疼,轻轻抱起红丝的身子,一遍遍地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
  柳琴弦呼叫了一会儿,不见红丝醒过来,便贴在他的耳边,轻轻地说:
  “红丝,你是为了救我才被他们打成这样的,我对不起你,是我给你换衣服连累你了。
  红丝,你想救我出去,可是,我就算出去了,也无处可去,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红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想必你也有难言之隐吧?现在我相信你的话了,你不是盗马小贼,你为了救我这个一个厨房丫鬟,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你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
  柳琴弦看着红丝惨白的脸,满身血迹,软塌塌地垂死惨状,伤心起来,不禁小声地说:
  “红丝……你别死,你醒醒,我……我喜欢你,我要救你出去。”
  柳琴弦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危险,如果逃跑的话,假扮女子的身份更容易被识破,一旦识破自己的真正身份,是要被发配到很远的地方去的。
  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红丝危在旦夕,郭象说过今夜要好好收拾红丝,那不是等于要他的命吗?
  柳琴弦放下红丝的身子,想要为他解开锁住手铐和磨杆的那根铁链,可是,没有钥匙,怎么打得开锁链呢?
  那根磨盘上的磨杆也许能折断下来?柳琴弦开始用力地掰磨杆,他用脚抵住磨盘,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一点用也没有,磨杆很粗,哪里能轻易折断?
  柳琴弦泄气了:可怜的红丝,我没办法带你逃跑,怎么办?他跪在地上,双手把红丝抱在怀里,贴着他冰冷的脸颊,低声地哭泣起来。
    

☆、第七章  乘人之危


      夜晚,万花楼后院的磨房里,柳琴弦解不开被铁链锁在磨杆上的红丝,只得抱着他低声哭泣。
  主事仲费和一名护院走进磨房,看着眼前的情景,问那名护院道:“这是怎么个情况?哪个是红丝?”
  那名护院答道:“回主事大人的话,这个丫鬟名叫柳琴,红丝是那个被锁着手铐和脚镣的小厮,他们两个是郭爷今晚新买回来的便宜货,听说是买一送一,这个红丝是白搭上的不要钱。”
  主事仲费肚子里暗笑了一下,原来郭爷刚才所说的是便宜货是这么回事。
  “护院,你叫这个丫头放开红丝,让本主事看看红丝长得什么样子?”
  柳琴弦悲伤过度,紧紧地抱着红丝不放,把头埋在他身上,说道:“不,我不把红丝交给你们,你们要打他,连我也一起打死吧。”
  主事仲费听了觉得又可气又可笑,喝道:
  “你这丫头,脑筋是不是有问题?搞搞清楚先,本主事可不是你们万花楼的人,干嘛要打他?
  你这样抱着他哭,顶什么用?就算你哭死了,对他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让本主事瞧瞧,如果红丝长得胜过那些胭脂俗粉,也许本主事还能伸手救他一把。”
  红丝听了主事仲费的话,似乎话语里孕育着一些希望,于是不再哭泣,问道:“主事大人,你要把红丝怎么样?”
  主事仲费的脾气不错,他不慌不忙地说:“本主事当然不会把红丝怎么样,先瞧瞧,再做道理。”
  柳琴弦说道:“主事大人,我求求你,红丝的一条腿被打断了,你能帮忙找大夫来给他接骨吗?”
  主事仲费道:“你这个苯丫头,不觉得现在求人早了一点吗?你在这里挡着,本主事连红丝的面都没见着,怎么给他找大夫接骨治疗什么的?”
  柳琴弦听了,急忙放下红丝,站了起来,闪在一旁。
  主事仲费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端详: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双手带着手铐,被一根铁链子锁在磨盘推杆上,垂了头,后背衣衫上布满血痕,下半身伏在地上,一条腿怪异地扭曲着。
  原来,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被折磨成这样子,也够凄惨的。主事仲费心中颇不以为然,就算是买来的便宜货,也没必要使用这种极端手段对待一个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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