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狐千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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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狐千窟-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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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昔拢了衣袖,复又下跪行了大礼,迟誉示意让他起来,盯着他手里折下来的梅花淡淡道:“这碧色檀心梅如何,可是从边境移来的佳卉,只寒冬腊月,最严峻的时节里才开得热烈,秋冬想见到却是不行的。”
  “确实珍贵,属下还从未见过碧色的梅花。”这碧色檀心梅花瓣虽是碧色,然花蕊却是鲜红色,与碧色相映成趣,带一点消融的雪水,又剔透十分,宿昔把梅花放下,保持着低头的姿势,恭敬回答。
  “你说的是,只这碧色檀心梅是本爵爱物,现在被你折了去——”
  宿昔闻言,连忙又把头更深的低下去告罪,迟誉却示意他站起来回话。
  “不知者不罪,你且起来说话。”
  宿昔依言而起。
  他穿的单薄,一身青衣,但相貌隽丽,一双猫儿眼微微上翘,细看却是琥珀色的,流光溢彩十分好看,迟誉一言不发打量着他,这时天色渐渐低沉下来,竟又开始下雪,见他仅穿一件青衫,十分单薄,迟誉便挥手示意身边老仆把一件羽毛缎斗篷赐给他,因着天已下雪,示 摆手示意宿昔随他一并回到室内。
  迟誉在厅室设宴邀请文客,款待菜色酒水,文客们请了安就各自坐下,宴上佳肴满桌,糯果鸭条,八宝鸡丁,一品豆腐,宿昔一连吃了几顿冷菜冷饭,也不像别人那样赶上去奉承爵爷,一个人吃的不亦乐乎,这场宴会也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迟誉开宴款待新入府的诸名谋士,众人聚在一起说话行乐,过不了一会儿就有歌舞表演上场,数名翠裙女子在厅间起舞,那衣衫翠绿,腰带却是大红色,翻转起舞间煞是好看,有文客忙不迭起身赞叹,言如今正值寒冬,却让舞姬们皆做翠衣红腰的打扮,恰如池间新荷,让人在严寒之间想到盛夏满湖荷花,红粉盛景,实在心思新颖,此言一出在座的谋士纷纷一并起身恭迎,独宿昔一个捧着一碗雪冬乌鸡汤,喝得呼哧呼哧,寒冬时节喝上一碗乌鸡汤发发汗实在舒坦,他只顾喝汤一声不吭,把热闹都留给别人。
  “宿昔,你觉得这歌舞如何?”可惜他一碗汤没喝完,就被迟誉点名,宿昔忙放下碗,用袖口随便擦了下嘴,起身弯腰对迟誉行礼:“属下觉得这,歌舞立意新巧,实在精彩,掌中舞罢箫声绝,三十六宫秋夜长,天家富贵温柔乡,生平第一得意事,亦不过如此。”
  难为他只顾喝汤也能诹出这些,之后迟誉却也没再叫他起来说话,宴会结束后宿昔随着人群就要回去,却被老仆一个眼神留了下来,示意他去见迟誉。
  “不知爵爷留下宿昔所为何事?”
  宿昔试探着问了一句,迟誉挥手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让侍从摆上棋局。
  “承蒙爵爷高见,只是属下——棋艺实在不精。”宿昔虽这么说着,还是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了,迟誉只道无妨,又让他先行一步,宿昔于是挽袖取棋。
  落子数次后,侍从奉了茶上来,迟誉端起茶杯,浅浅啜了一口,似是无意问道:“你的名讳是宿昔,是哪个宿昔?”
  “回爵爷,正是携手等欢爱,宿昔同衣裳的宿昔。”宿昔于是放下指间的棋子,恭恭敬敬向他回话。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可见你父亲对你寄予厚望。“迟誉慢悠悠说着,喝下一口茶,宿昔闻言不由一笑:“爵爷谬赞,《照镜见白发里》言:‘宿昔青云志,蹉跎白发年’,因此宿昔二字也有过往、从前之意,只因家父有了属下这个不孝子后家境逐渐败落,才给属下起了这个名字,时时追忆家门过往荣华罢了,实在算不上什么好名字。”
  说着也捧起茶盏,有模有样小口啜着茶。
  “虽然你是皇帝赐下来的人,但既然入了子爵府,便是我迟誉属下,不必如此拘礼。”迟誉见他行动拘谨,放下茶杯说道,边说边又夹起一子落下,宿昔跟上一子,迟誉不由得笑道:“你果真棋艺泛泛。”
  “爵爷面前,属下哪敢班门弄斧?”宿昔暗自思付,毕竟是皇帝赐下来的人,迟誉总不可能一开始就完全信任的起用他,因此才在宴会后留下来暗自试探,这肯定不会是他宿昔一个人的待遇,相信其他夙皇赐下来的人,迟誉也会这么召见一次加以暗示。
  他这么想着,用棋子敲击桌角边缘,发出微弱的响声,天色暗起来,侍从已经点上了烛台,红珊瑚状的烛泪凝结在烛台边缘,遮挡住了一点亮光,把人影投射在窗纸上,忽然间风声大作,窗纸被从外面捅破了,一顶长剑刺入室内,烛影剧烈摇动,棋盘打翻在地,数个黑影用剑刺破窗纸破窗而入,带着凌冽的寒风一同涌进来,宿昔猛地起身,剑花挽出雪亮的光,但是迟誉仍然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宿昔的身体僵住了,他在一瞬间猜测到迟誉可能是在试探自己,他是圣上御赐的文客,他怎会武功?
  想到这里,宿昔只能停留在原地,眼看着黑影舞动长剑向迟誉袭来,迟誉却仍旧不动分毫,也不呼唤侍卫,宿昔皱起眉头,手指摸到桌边的烛台握住,想把这个丢出去先转移一下刺客的注意力。
  这时候为首的黑影伸直手臂,凌冽的剑尖笔直的向迟誉刺去,寒光压迫向胸口,宿昔扬起了手里的烛台,千钧一发的时刻迟誉猛地起身扬高手臂,抓住身边的宿昔向身前投去,为自己挡剑,幸而身体转得迅速,剑刃只斜斜擦过宿昔的脚踝,宿昔抬手狠狠把烛台掷出去,黑影痛呼一声按住眼睛,迟誉看准时机抢过黑影手中沾着血迹的长剑向前刺去,剑刃刺入胸口,霎时间血花四溅,宿昔猛地跌倒在地,捂住受伤的脚踝,费力的让自己站起来。
  同一时间迟府的侍卫也破门而入,将黑影团团围住,宿昔捂着受伤的腿站到迟誉身后,迟誉随手把沾满刺客鲜血的剑丢到地上,吩咐侍卫把刺客全部压下去审问,然后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宿昔。
  宿昔伤得不重,只是小腿到脚踝的部分被剑身划过,他随手抹了一把腿上的血,心想迟爵爷果然心冷如铁,竟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拉别人为自己挡剑,只是看样子他的武功也不甚简单,不愧是早些年立下数起战功的将军义子。
  宿昔擦血的时候,迟誉就在一旁看着他,只到宿昔抬起头来,才淡淡吩咐下去:“宿先生奋力救主,为本爵保驾,赏。”
  宿昔连忙曲起受伤的腿,双膝跪地谢恩。
  一番闹腾之后夜已深了,迟誉吩咐叫几个下奴陪迟誉回西院,虽然雪已经停了,天气却还是寒冷逼人的,宿昔把迟誉赐下来的那件羽毛缎斗篷披在身上走下台阶,恭敬的请仆役们就停在门口,他自己回去,带着受伤的右腿走了没几步,就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停住了脚,那石阶上遗落了一串玛瑙连珠镯,他盯着镯子看了一会儿,绕过继续向西院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多多收藏XD


☆、宿昔阿毓喜相逢

  第三章
  因着“护主”的功劳,迟誉吩咐下人给宿昔送来了打赏,也不过几匹青纱,茧绸和一些银两,宿昔把银子收起来,剩下的青纱和茧绸都分给了一个院子的文侍,一连下了几天的雪,消雪的时候实在阴冷十分,夜里的时候宿昔只能把迟誉几天前随手赏下来的那件羽毛缎的斗篷充当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吐气湿润的吐在绒缎上,虽然上半身还算暖和,但腿部的伤口用绷带粗粝耳朵裹起来,寒气不住的渗透进去,宿昔生在夙朝边关的陵苑国,陵苑四季气候温和,不比夙朝的四季鲜明,冬日里尤其严寒,他长在陵苑,哪里受得了这种寒冷的折磨,把斗篷裹得更紧,头更深的埋进枕头里。
  接下来的几天迟誉也接连召见了其他的文侍,却再也没有发生过当天的刺客事件,那些被押下去的刺客口里有没有拷问出什么东西,宿昔也无从知晓,夙朝这节气里真是阴冷的可怕,他又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只每天待在房间里,和文侍坐在桌子两边各干各的事情,互不干扰,只夜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受冻,他虽然也想拿出那天迟誉赏下来的茧绸,添上棉花,自己掏钱让外面人给做几件棉袄穿,但爵爷府里规矩大,严禁府里人和外面私下有牵扯,这个主意也只好作罢,这时候忽然从宫里传来消息,说瑞香郡主即日就要回府了,新进的这批文侍侍卫也都要去迎接,虽然只是走个过场,然也不得不小心应对,宿昔洗漱完毕早早上了床,和同室的文客打过招呼后吹熄了蜡烛,夙朝的夜晚还是这么冷,因为受寒,宿昔蜷在斗篷里咳嗽不止,烧得面上发热,寒气从脚底泛上来,一点点逼进四肢百骸,冷得他牙齿发颤,实在难以忍受,心里盘算着如何想办法摆脱目前的处境,他用薄薄的一层被子遮住脸,也遮住了脸上的表情。
  第二日就是瑞香郡主回府的日子,宿昔洗漱过后用了早餐,几天内的积雪已经差不多完全融化了,太阳一出,映照得盛着露水的竹叶晶莹剔透,他从西院出来的时候便看见湖上的雪也化了,梅园的碧色梅花也渐渐垂败,不复当日的盛景,便掏出袖里的笛子低声吹了一曲,宿昔这支笛子是机缘巧合下得的猿骨笛,吹奏起来声音清圆,回音绵长,并非一般的竹笛,颓败的碧色梅林里吹上这么一曲,宿昔也觉得甚有趣味,他一边随手点打着笛上的小孔,一边思付着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瑞香郡主从宫里回来之后迟誉去府门接她,经过梅园时就听见梅花林里传出阵阵笛声,这声音并非一般竹笛音色,反而要清脆数倍,碧色的叠叠梅花掩映着一个颀长身影,穿着羽毛缎斗篷和一件青色长衫,他认出这是早些天皇帝送来,前几天晚上还被他随手用来挡了一剑的那个文侍,名字好像叫做宿昔——
  “爵爷,郡主刚刚到了侧门,老王妃已经去接了,咱们也快点过去吧,您说是不是?”老奴给身后几个下人使了个眼色,出声说道,迟誉嗯了一声,对着他摆了摆手,往侧门那里走过去。
  “这人就是那天挡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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