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将来有一日，江山易主，你怎知他不会情愿选择将这心血付之一炬？”
“不，我不允许。哪怕国家改姓，这山、这水、这景还是不变的事实，对百姓而言，他们情愿为给他们好日子的先帝歌功颂德，也不愿意成为权力争夺的牺牲品。”
“那些忠臣义士肯定愿意以身殉国的。”
“哼，以身殉国？以身殉国能改变什么？与死去的千万百姓比起来，他们得到的不过是一己功名，为什么要无辜的人为他们陪葬？靠战争夺取一个国家是很容易，但战后重建一个国度是很难的。”
“连祺……”
“我不能看着父皇十几年来的心血被战火烧成一堆废墟，更何况……”
“启禀陛下，卓公主严娇求见。”
“该来的始终要来的。让她过来吧。”连祺朝前来通禀的侍卫下达了命令，然后对奚天珣说，“你趁机把你妹妹接走吧，严娇最近一定心情极差，你妹妹的日子相比不太好过吧。”
奚天珣看了连祺一眼，转身走了。
“连祺！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和瑞国结成亲家！”严娇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娇娇，你不用这么激动吧。”连祺抱住一头冲进自己怀里的严娇，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这是我的家务事，你没有必要插手吧。”
这男人这么能笑着说出这么无情的话！严娇看着眼前的连祺，顿时觉得他是这么的陌生。“连祺，你怎么能这么说！好歹我将来就是这渊国的女主人，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那就等到将来你成为了渊国的女主人再说吧，现在，你还不是。所以，早些回去歇着吧，不要为这些无聊的事烦恼了，到时你还要作为我的未婚妻给与我妹妹祝福呢。”不可抗拒的口气与手上温柔的举动形成鲜明对比。
“连祺！你怎么……”
“来人，送公主会去休息。”
“连祺，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对我的。你不是我所了解的连祺”被侍从围着的严娇不甘心的喊道。
连祺闻言看着严娇，嘴角慢慢上扬：“严娇，你有试着了解过我么？”
“我……”不等严娇回答，连祺转身往寝宫走去。
二月初二，大吉，渊公主出嫁的日子。
连妍安静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宫女们忙进忙出，仿佛今天结婚的不是她。
“啊！陛下……”
“你们都下去吧，今天朕要亲手为妹妹梳妆。”
“是。”
待众人退下，偌大的寝宫里就剩他们两人，安静极了。
“终于安静了。”连祺走到连妍的身后，拿起梳子，轻轻地梳着眼前的秀发，“连妍，你恨我么？应该恨的吧，我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不是么？从小，父皇和母后就特别偏袒我，每次我一生病就紧张得围着我团团转，我一点点的成绩他们就高兴得手足无措。”
“……”
“其实，他们的亲生女儿是比我更加优秀的人，秀外慧中，外表出众，还有一颗玲珑剔透心。只可惜是女儿身，生在帝王家，半点不由人。她的才智、抱负只能隐藏。”连祺为连妍戴上珠钗，“奚天琪也是个拥有雄心壮志的人，他不会因你是女子而束缚你的手脚。连妍，去瑞国吧，让世人见证你的才华，在那里，做你想做的，展翅高飞吧。”
“……哥……”镜中的女子已泣不成声。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要高高兴兴地做最幸福的新娘。”连祺轻轻拭去连妍的泪水，“记住，你是渊国唯一的公主，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这一点。”连祺为连妍戴上手镯，转身招来侍女，吩咐道：“今天是公主大喜的日子，你们一定要把她打扮成最美丽的新娘，不得有误。”
“是。”
“……哥……”
连祺亲了亲连妍的面颊：“连妍，作为你的哥哥，我感到很自豪。”
连妍，渊国的公主，祭天酬神，拜别父皇与母后，将手交到瑞帝的手上，坐上极尽华丽的马车，风风光光地始向远方……
十、分道扬镳
自连妍远嫁瑞国之后，表面上各国相安无事，暗地里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自从连祺揭开了涵之的身份之后，奚天珣感觉一直怪怪的，但连祺倒毫不在意，一切看似照旧。连祺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但他依旧拉着奚天珣上朝议事，粘着他的趋势有增无减、愈演愈烈。
奚天珣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连祺，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自己一点都猜不透。
眼下，他正随着侍从前往太子殿。刚才，待他沐浴出来，原本坐在房间里的连祺不见了，倒是一旁一名侍从恭恭敬敬的站着，见他出来，才交待一会儿去太子殿，是连祺的命令。奚天珣觉得莫名其妙，自从连祺登基为皇帝，太子殿就等于空着了，今天怎么会去那里？
不一会儿，太子殿就到了，进去一看，他的七位妃子竟然都在，每个人也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大家坐在一起，难道他要和大家吃顿团圆饭？奚天珣胡乱地想着，一点头绪都没有。
“啊，大家都到了，不好意思，我来迟了。”主角终于登场了，连祺换了身轻便的衣服，经过一番洗梳才来的，“饿了吧，大家先用膳吧。”说完第一个吃了起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动起了筷子。连祺今天似乎很高兴，在饭桌上东拉西扯地说着闲话。
晚饭过后，连祺命人送上水果，自己喝了口茶，慢慢开口：“今天我把你们都找来自是有话要说。”
这时，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等连祺说下去。连祺扫视了一圈，再度开口：“渊国有个传言，不知你们听过没有。”
“据说有个得道僧人曾预言，渊帝连景岚，近而立得一子，不出数月便长成四岁小儿，乃仙人转世，脑中记有天书之词。得天书者，心想事成。”连祺喝了口茶，接着说，“事情果然如僧人所言，渊帝二十八岁时喜得贵子，两个月后，领着四岁的儿子，祭天酬神，封为太子。”
“陛下，街头巷尾的谣言，不足为信。”紫琼淡淡地说。
连祺笑着摇了摇头：“不全是谣言，可以说，事实就是这样的。”
“那你真是仙人转世？”路珂好奇地问道。
“呵呵，不好意思，不仅让诸位失望了，还让诸位的主子也失望了。”
“什么意思？”奚天珣问道。
连祺没有立即回答，又喝了口茶，才慢慢说道：“晓璇，路珂，仪珺，紫琼，你们名为礼物，来到我身边，实则为你们自家的主子监视我。弥珍，与你的相遇看似偶然实则是刻意制造的，是祁国的皇帝派你来的吧。你们一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报告给你们的主子，二是企图获得我心进而套出天书的秘密，我说的可有错？”
一席话说得在座鸦雀无声，而说话的那位脸上的笑意不曾减过。
“这几年来，让你们待在我身边，着实委屈你们了。可是，有些话，不到时候是不能说的。今天，我们把话说开了，是因为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听我把话说完。”连祺伸手阻止想要说话的人，“我希望你们能回到各自的主人身边，继续过你们该过的日子，我那偌大的后宫也就不留你们了。至于缘由，我向你们保证，不出一个月，我定给你们所有人一个解释。”
“陛下，我们……”有人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不一会儿大家都默不作声了，寂静中，不知是谁低吟道：“回不去了啊……”
连祺看着大家，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仪珺，弥珍，祁国已经灭亡，老实说莲国也不远矣，你们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说不定还受战事牵连，没有安生的日子。这样吧，你们就随晓琉晓璃一起移居别苑吧，不过如果你们有更好的归处我也不拦你们。”仪珺和弥珍闻言点了点头，眼睛红红的。
“路珂，”连祺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他，“这信你拿着交给上官寅，看完这信，你就留在他们身边吧。他们不会反对的。”路珂接过信，一张带泪的小脸上满是不情愿。
“紫琼，你还年轻，进宫非你所愿，那出了这皇宫，你就自由了。”连祺摸了摸低着头不说话的紫琼，“你会武功，能自保，要好好生活下去，重新开始，知道么？”
“连祺，你这是要干吗！”奚天珣有种不好的预感。
“涵之，你不要激动，先坐下来。”连祺朝奚天珣摆了摆手，转头看向晓璇，“晓璇，你本是江湖中人，若是为了报恩，这些年也足矣，接下来的日子，你大可选择自己的道路。何去何从，你自己要明白。”
连祺见众人都低头不语，起身说道：“晓琉，晓璃，涵之，我们走吧。”
坐在听雨阁的厅中，连祺慢慢地喝着茶，来这儿的路上他一语不发：“晓琉，晓璃，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你们心里大概有底的，跟着我这么些年，你们是最贴心的。我把最重要的父皇母后交给你们了，若有什么闪失，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祺祺，让晓璃跟着你吧，你体质差，身边有个懂医术的人照顾还好些，况且你又不会武，晓璃还可以保护你……”晓琉拿来毛大衣给连祺披上。
“谢谢，”连祺裹紧了身子，“晓琉，你的担心我都知道，可父皇与母后身边更需要你们，其他人我根本信不过。要知道，父皇和母后对我而言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人，我不能让他们有一丝闪失。”
“祺祺，那你……自己要当心点儿。”晓璃知道姐姐劝不动他，只好妥协，“有什么事一定要通知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嗯，我知道。”连祺喝着晓璃泡的茶，倍觉温暖。不一会儿，他起身说道，“好了，我该走了。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连祺和奚天珣走在路上，寒风不时地吹着，连祺拉住奚天珣的手，吹了口气：“冷么？”
“我们要去哪儿？”奚天珣并没有回答连祺的询问。
“承禧宫。”
“这么晚？你父皇和母后恐怕是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