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梦之红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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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梦之红尘篇-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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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
  从京城出发,披星戴月连赶了月余路程,满身风尘潦落,面具下的下颌也冒出一片青密须根,无暇修脸。终于来到这完全陌生的西域国度,离无双,也越来越近了。却不知,无双的伤势可否痊愈?无双,是否记恨着他在雪地里毫不容情的那重重一掌?……
  酸涩和惶惑一点点慢慢切割着他的心脏,不顾正身处都城熙熙攘攘的来往人群之中,他驻足,仰望明净高天,引得不少路人不明就里,纷纷效仿,谁也猜不到那气度轩昂的高大男子只是为了不想让他人瞧见眼角闪烁的泪影。
  “无双,无双……”
  喃喃低喊着,过往种种已经分不清是谁伤害了谁,也不愿再去分清,他只知道,不能失去无双……
  爱过、怒过、恨过、躲过、悔过,千徊百转,终于明白:即使疲倦得宁愿放弃一切,忘却一切,最后浮上眉间、涌入心头的始终是那一抹水晶般的影子。一颦一笑,时隔三年,反鲜明得仿佛就在昨天。
  要他不恨,很难。可要他不爱,更难。再怎么挣扎,他还是逃不出情网。
  无双,就似魔花,在他体内、脑里深深地扎了根,揪着心,缠着肺,附骨吸髓,分分秒秒地滋长……
  刺骨镌心,消魂蚀魄。无处逃,无法避。想拔,便得血肉支离,痛不欲生。
  怎能失去?
  黯然半晌,垂下头向前方路边的客栈走去,打算等入夜再设法潜进射月宫中一探究竟,在那之前更得好好沐浴梳洗一番,怎么能让无双见到他如此一身邋遢落拓?
  前边大道突然一阵喧哗打断他思绪,看见行人个个面带惶恐,退缩进两侧屋檐下,一条热闹街市顷刻沉冷,连咳嗽都不闻一声。他正在奇怪,身后一个老叟甚是良善,将他拉到边上,悄悄道:“小哥,莫站街中挡了监国大人的路,可是要掉脑袋的啊。”
  “什么监国大人?”红尘目光越过齐步走近的一队精甲银铠的兵士,落在当中的八驾车辇,隔着薄薄纱幔,一人盘膝独坐,隐约可辨是个衣饰绮丽的男子。
  “嘘——”老叟示意他噤声,自己却忍不住多嘴:“看你穿戴是中原人,当然不清楚。那是我国二公主的王夫,也就是新登基的大王的姐夫。你可千万别惹到他,以前大王还当三王子时,都对他礼让几分。
  ”
  三王子?!红尘失声大叫:“伏羿做了新王么?”年前同风惊雷四处游荡时,虽无意中听教众说起射月国王位更迭,他也兴趣缺缺,听过就算了,并未细问。孰料新王竟是那狡诈多端的伏羿!当初伏羿的那颗假雪融,将他害得何其凄惨。无双若真落在此人手中,哪还有什么好事?
  那队兵士忽听有人当街直呼大王名讳,无不色变,怒喝着抽出腰刀围上。那老叟和路人吓得纷纷逃散,一个统领模样的刀头直指红尘鼻尖,刚叫了声拿下,已被红尘一脚踢飞。
  兵士们顿时炸开了锅,一窝蜂围攻上来。红尘出手如风,又撂倒几人,兵士们哇哇大叫却是泯不畏死,反攻得更急。红尘不禁头疼起来,正要痛下杀手,车辇里陡然飘出一声:“停!”
  刀风呼声即刻消弭,纱幔掀起,露出那王夫好一张俊朗面庞,一双眼睛却在日光下泛着浅灰,淡到接近无色,瞧着甚是诡异。在红尘身上溜转一圈。
  “好身手!”淡淡的赞美携带稀稀拉拉的掌声打破寂静,男子朝红尘勾了勾手指:“不如来我门下役事,胜过你浪迹江湖百倍。”轻轻一笑,道不尽傲然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轻蔑。
  红尘冷冷瞪他一眼,懒得与他啰嗦,抱起双臂,拒绝之意自然不言而喻。那王夫向来在射月国呼风唤雨,一呼百应,几时受过这等疏落?浅灰眸子杀机立腾,但稍纵即逝,冲红尘冷笑两声,放落纱幔:“回府!”还在地上呻吟打滚的几个兵士忙着爬起,东倒西歪地跟在车后,全无来时神气。
  车远人渺,街市方才恢复了生机。先前那老叟又蹭近红尘,连连叹气:“你这小哥怎么不识好歹,居然敢得罪监国大人?他不光是我国王夫,还是邻邦永昌国主唯一的同母胞弟,惹上监国大人,你可甭想再在西域立足了。”
  等找到无双,他才不会再待在这遍地胡儿的鬼地方!红尘一哂,也不去驳斥那老叟,转身去客栈投宿。那掌柜见他打了王夫的侍卫,哪还敢留他住宿惹祸上身,苦着脸请他另投别处。红尘无奈,连问了街边数间客栈,都被拒之门外,直至日薄西山,才在近郊找得家小客栈落脚。
  涤去满身仆仆风尘,梳洗停当,已是初更时分。他草草用过晚餐,向小二打听得王宫所在,提气直奔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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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不知鬼不觉跃入宫墙,面对连绵屋瓦,红尘一时眼花缭乱,不知该从何找起。正巧有个巡夜侍卫走过,他一手从后面扼住侍卫脖子,低喝道:“不许乱叫!你可听说宫里新来个叫君无双的中原人?他住在哪里?”稍稍松开一点手臂,让那快被他勒死的侍卫呼吸几口空气。
  他只是抱着侥幸一问,那侍卫却遥指十余丈外一座灯火通明的华殿战战兢兢道:“……他在,在大王殿内,咳……”
  红尘大喜过望,点了侍卫晕睡穴将他拖进附近花丛。几个起落跃近华殿,趁长廊里两组巡夜侍卫擦身交错的一瞬间翻上屋檐,脚背勾住了琉璃瓦,一个“倒挂金钟”。手指蘸了唾液无声捅破一点织云纹窗纱,凑上眼睛——
  锦毡上,书案后,端然趺坐一人。银衫玉冠,正聚精会神盯着案头一副画卷。屋顶吊着数十颗鸽蛋大的明珠,宝光流溢,同殿内四角的冰绡宫灯交织辉映,投落银衫人面上,幽澹如月……
  无双……雾气无法控制地渐渐模糊了红尘的双眼,想哭的冲动比任何时候都强烈,嘴角扭曲得厉害,却是因为狂喜。
  就如呆住一般,怔怔地、傻傻地望着那熟悉的清贵容颜。耳边传来梆梆更漏,才蓦然神回,忆起自己为何而来。费力深深呼吸调匀紊乱心跳,伸臂推窗,心里满怀期待紧张——无双看到他,是不是会惊喜地说不出话来?还是,因为那日雪中一掌而冷眼相对?
  “还不睡?无双!”
  磁性十足的低沉声音突然从偏殿传出,红尘手指停在窗纱前,僵住。
  诧异地看那拥有一双湛蓝眼眸的颀长男子松松披着件宽大睡袍走到君无双身后,弯腰抱住了他。因这个姿势袒露出来的线条如雕刻的胸膛上零星分布着好几处红印,深浅不一,一直延伸到小腹下面……
  轻蹭水晶似的雅洁面庞,伏羿一手掩起案上画卷:“这翔龙天朝的军机图,我们明天再仔细研究好不好?你不陪着我,我怎么都睡不着。”舌尖轻轻挑弄君无双耳轮,吃吃低笑,手底也不闲着,钻进他腋下呵痒。
  “你又来!啊……哈哈……”君无双又笑又气,怕痒地左右扭躲,被逼急了,他一旋身已捉住伏羿双手,将他抵在书案上,扬起双眉佯怒道:“看来之前是对你太温柔了,竟然还有力气起床来捉弄我,嗯?
  !”
  作势恶狠狠一口咬住伏羿颈子,却只是用舌头轻柔刷过原先吮成的绯红吻痕,低低逸出数声清冽迷人的谑笑。
  “既然那么有气力,你就准备陪我一晚上吧,呵呵……”
  手一拉,摊开了伏羿睡袍,低头衔住一粒红珠轻轻咬扯。伏羿胸膛起伏,震出几声低笑,抱住了君无双的头颅,微眯着眼,全身心都同覆在他身上的人一齐卷入情欲漩涡之中。
  殿内春光旖旎,窗外的红尘却已痴了,傻了。这一刻只巴不得自己眼睛瞎掉、耳朵聋掉。手脚已经冰冷,可胸口却火辣辣,似乎被烧得通红的铁叉挑破肚皮,挖出他的心在沸油里煎,再滚。痛到无法用世间任何言语笔墨来形容。
  痛到恨自己为什么还不晕去、死去!!!
  风餐露宿,千山万水,究竟为何而来?只是为了来看无双与他人蝶鹣情浓?看那双曾经紧紧拥抱过他的手掌在另一个人身上摩挲爱抚?
  眼前骤然一黑,浓浓血腥直冲喉头,几要夺口喷出。连心肺都呕出的痛。
  “臣幽凤舞,有要事请见大王。”
  恭敬又傲慢的声音从长廊那端飘来,在夜间显得特别突兀,慑住红尘即将跌落的身影,殿内两人也是一惊。
  一人衣饰绮丽华贵,高高昂首,旁若无人地走过跪伏两侧的侍卫,不等殿内传召,便一掌推开拦在宫门外值守的矢牙,扬长直入。眼角却有意无意朝红尘藏身处一瞥,浅灰眸子泛起诡异森冷的笑,虽是转瞬即逝,红尘已瞧得真切,正是白天街市所见那王夫。
  “大王,监国大人他……”矢牙跟着走进,又不敢拦那嚣张跋扈的王夫,只得苦着脸等候大王发落。
  看见两人衣衫不整,头垂得更低。
  正在兴头上,突被打断,伏羿脸色极差,半掩衣襟,都懒得起身,斜睨幽凤舞:“姐夫返永昌探亲,一去经月,怎么一回来不在府中陪王姐,反来本王这边?”
  幽凤舞眼光自伏羿转至君无双,始终含着丝淡淡讥笑,一指君无双束发玉冠:“那是臣的家务事,不劳大王费心。倒是臣想请教大王,射月国的王冠怎会到了此人头上?臣归途中听闻,他还是大王不久前从关外带回的中原人,非我族类,如何能窃纂国位?”
  冷笑着拍了拍胸口:“臣身为监国,又是大王姐夫,于公于私,绝不容大王这般任性胡为。请大王立即下令,将他逐出射月国。”当着矢牙言辞咄咄逼人,竟是半点也不给伏羿颜面。
  伏羿大怒,这幽凤舞分明是来寻衅生事。一拍书案正要发作,边上洁白如玉的手掌在他手背轻轻一按,登时压下他满腔怒火。
  君无双一弹头冠,微笑道:“好一个非我族类。只是监国大人,你也并非射月族人,这王冠我要不要也罢,却说什么也轮不到你头上,呵。”
  一声长笑,故做未见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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