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顾氏还好，一说起来季明时更委屈了：“他们不要我了。”季明时如是空洞地说道。
后知后觉的魏向辰终于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了。
等到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魏师兄其实只想表示尼玛这都什么事。不过看着季明时难过的样子，魏向辰还是条件反射地选择了当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说吧，你想去哪？”
缺心眼的孩子实诚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魏向辰：“……要不去宾大混两年吧，好歹你也是在那读的博士。虽然咱们老师不靠谱，不过我觉得你那个导师还是很尽责的。”
季明时现在脑子里完全是一片空白，听到个遥远的地方就打鸡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顾衍被他妈折腾了三天，躺在酒店的大床上时，终于找回了一点理智。当时被爱人的背叛这个惨痛现实冲昏了头脑，等他冷静下来后，终于开始觉得，这件从头到尾都充斥着各种巧合的现实，好像总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这一切都基于他对关正那货的深刻了解。
想到这，顾衍翻出了那只U盘，□□了自己的电脑。
那个文件解压之后，居然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小说。顾衍简直哭笑不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在里面找到了那个叫做“标书”的、据说会有用的文档。
可是打开一看，发现已经不知道是哪一版的了。
他本来就打算确认季明时只要心里是向着他的，就原谅他；这个发现不能说不算惊喜。甚至顾衍在那一堆小说中，生生嗅到了“被胁迫然后赌气”的味道。
可季明时身无长物、无亲无故、财产也不是他人轻易可以染指的，又有什么能够胁迫到他呢？
想到这，顾衍也不看时间，果断给关正打了个电话。
关正大概不知道正在哪个美人的温柔乡里好梦正酣，被人惊扰十分不悦。他不满地“喂”了一声，结果听到的竟然不是道歉，而是劈头盖脸的责问。
“关正，你到底威胁季明时什么了？”
关正听到顾衍的声音清醒了不少。他用一种十分失望的语气说道：“这才几天，你们俩和好了？季明时怎么不怕我把你们俩的事告诉你爸妈了呢。说到这个，那个U盘我还没拿到呢。”
顾衍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什么？你……你丫怎么这么缺德？”
关正耸耸肩：“没什么啊，只不过见不得你过得好而已。唉，东西我也没拿到，等回头我去你家的时候，还是把你们俩的事告诉你妈吧。”
顾衍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想都别想了！这事老子亲自去说，不老您大驾！”
关正只听见“彭”的一声，应该是顾衍在那边把电话摔了。他一脸坦然地摇了摇头，抱着怀里的美人亲了一口，自言自语道：“顾衍的好日子应该到头了吧。”
顾衍驱车回家时顺便给顾源打了个电话，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哥，我要出柜。”吓得顾源差点咬了舌头。
顾不得跟妻子多解释，顾源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冲出了家门。他一路狂奔跑回家里，正好看见顾衍从车上下来。
“顾衍，你给我站住，不许胡闹！”顾源气急败坏地拉住弟弟。
顾衍开始任性地挣扎起来：“大哥，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大哥，我这么多年也有过不少男朋友，我就不信爸妈什么都不知道。就差一层窗户纸了，我把它捅破了谁都省心！”
顾源硬把顾衍按在了车门上，低声警告道：“那能一样么？知道你不省心跟男人不清不楚，跟你要跟个男人过一辈子那是一回事么？何况季明时是咱妈看着长大的，你让妈怎么想？顾衍，你都三十多了，别这么不懂事！话说回来，季明时呢？他就由着你这么胡闹？”
顾衍听见季明时的名字，立刻萎了。他期期艾艾地看了顾源一眼，磕磕绊绊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顾源有点鄙夷弟弟的智商，不过还是尽量委婉地劝说道：“听话，不要胡闹。关正的事我来想办法，你明天去找季明时道个歉，话说清楚就没事了。”
顾衍有点绝望地看着大哥：“我总不能全指望你吧？关正能威胁他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大哥……”
顾源一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听我的，关正那孩子你还不了解吗？嘴贱心软，就见不得你好。你以后没事多跟他一块吃吃饭，故意跟季明时吵吵架，让他乐呵乐呵就完了。”他见顾衍面色有些古怪，顿了一下，倒也没放在心上：“乖，今天先回去，别吵爸妈睡觉。我警告你啊，你要是叫妈知道你跟季明时的事，我可……”
话还没说完，顾衍就在底下踹了他一脚。
顾源相当不满，心想果然孩子大了没法说了，居然还敢踹起自己来，不由就高了一个声调：“你踹我也没用，你要是敢叫妈知道你跟季明时的事，看我不踹死你！”
出柜未遂的顾衍脸上露出了尴尬而严峻的奇怪神色。顾源以为自己的教育起了作用，满意地拍了拍手。结果下一刻，顾衍便颤抖着声音叫了声：“爸。”
顾源：……
他一回头，果然顾振国面色铁青地站在他身后。
顾源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爸，您怎么出来了？”
顾振国不愧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面色丝毫不变，以至于顾源和顾衍都不确定刚才的对话到底被父亲听去了几成。
顾振国挨个把两个儿子扫视了一遍，冷静地问道：“你们回来干嘛？”
顾源和顾衍都傻眼了。
还是顾源反应比较敏锐，愣了片刻，他便扯出了一个非常实际的理由：“睡觉。”
顾衍：……
顾振国打量着他身上的睡衣，讥讽道：“果然是回来睡觉的。”然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别在外头丢人现眼了，都给我进来！”
兄弟二人垂头丧气地跟着父亲进了家门。
顾母睡着一半被楼下的响动吵了起来。她站在楼梯上，揉着惺忪的睡眼问顾父道：“大半夜的什么事啊，怎么这两个兔崽子全回来了？”
顾振国其实这会儿心里也挺乱，他随口哄了妻子两句，把她赶进卧室，才把顾源和顾衍带到了书房。
顾振国坐在大写字台后面，面沉似水。他先瞪了顾源一眼：“待会再跟你算账。”然后威严地对顾衍说道：“说说吧，我刚才我听到的事，从头到尾给我讲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顾振国威严地对顾衍说道：“说说吧，给我说说刚才我听到的事。”
顾衍立刻梗着脖子对上了他爸，结果被他哥从后面踹了一脚。
顾源把不省心的弟弟拉到自己身后，强笑着对父亲说道：“没事，爸，我们兄弟俩的一点小矛盾。”
说来顾源那一脚当真是一点不留情，顾衍一时捂着腿没说出话来，只有幽怨地瞪着哥哥。
顾振国冷哼了一声：“兄弟俩的矛盾？你们兄弟俩有什么矛盾能大半夜的跑到家门口来闹？争遗产吗？”说着不管顾源一脸窘态，问顾衍道：“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顾衍真真切切地觉察到大哥在他背后那两道像是要杀人似的目光。他不确定父亲究竟听到了多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出柜只是一时冲动，他还真没想过事到临头要怎么说。
他斟酌了一会，决定从一个比较不那么严重的角度切入：“爸，我不想结婚。”
顾振国不为所动：“没事，等你再大点就想结了，你爸身体好得很，再等二十年也等得起。”
顾衍：……
顾振国拿着茶杯盖敲了敲桌子：“顾衍，你是越大越没长进了，撒谎都不带过脑子的。你不想结婚，你哥至于跟你打到家门口？快说，到底什么事。”
顾衍在父亲强大的气场下不由得有点怂，他偷偷看了顾源一眼，发现他大哥比他更怂：顾源站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就差把自己打扮成一棵盆栽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可自己现在连那对话被老爹听进去了多少都不知道，要怎么从容应对？
不过没有关系，反正真相才是最坏的结果，在这之前，顾衍决定死马当活马医，起码先给他爸做做心理建设。
“爸，其实是因为……我快有孩子了。”顾衍一脸沉痛地说道。
这下不仅是顾源，就连顾振国的震惊了。他手里的杯子盖“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当场就壮烈了。顾振国草草梳理了一下情绪，马上开始对这件好几年来家里出的最大的事进行追问。
“你说什么？你刚才跟我说不想结婚，现在又跟我说有孩子了？顾衍，你当你爸老糊涂了么，这么糊弄我！”
顾源觉得顾衍自打进了这个书房就没说过一句对的话。他讨好地对父亲笑了笑：“爸，顾衍脑子不清楚，你别跟他计较。”
这倒是实话。
可惜顾振国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个二儿子脑子清楚的时候本来就有限得很，因此一点没把顾源的话听进耳朵里。他把顾源推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盯进顾衍的眼睛：“顾衍，别再废话了，我什么都听见了；我现在要听你自己说。”
顾衍呆了一下，心里竟然有些亢奋；他望了顾源一眼，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然后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姿态对父亲说说道：“爸，我最近好像发现，我喜欢男人。”
他把脊背僵得笔直，好像这样就能和父亲分庭抗礼了似的。
顾振国哼了一声，却没做出什么特别强烈的反应：“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你得给我整出点事来！顾衍，你也交过些男朋友——我不说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怎么今天才发现，不嫌太迟了吗？”停了停，好像觉得这个打击不够大似的，顾振国又加了一句：“我知道你从小反应就不灵光，可也没这么迟钝！”
顾衍立刻成功地抛弃了事情的重点：“爸，您就是有偏见，我脑子哪不好了？”
顾源无奈地捂了脸。
顾振国嫌弃地看了顾衍一眼，话锋一转道：“我倒是要看看，哪个狐狸精勾的你竟敢跟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