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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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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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未见作势,便已出了密林,隐没不见。

大和尚只瞥见人影一闪,对方身形已然消失,他情急喝道:“施主慢走。”双足一提,疾如流星赶月,继后疾追而上。

甄定远眼色连变数道:

“居然又是他么?……看来他真是阴魂不散了……”

香川圣女美目一眨,道:“甄堡主力何不追?”

甄定远眼中光芒闪动,似乎拿不定主意,俄顷心念始定,一转身,展开轻功如飞掠去。

三人踪影相继查然,赵子原好奇心动,正待随后踪身上去瞧个究竟,蓦然一道人影悄无声息飞飘人来,潜行到赵子原身后寻丈之外,赵子原只觉肋下穴道一麻,之后便昏迷不省人事……

……

赵子原悠然醒转时发觉身上已全然无事,游目四望,只见自己绔罗裳忱,躺在一张豹皮之上,身上盖着一张绿色锦被,他轻轻掀起被子,但觉轻若无物,不知为何物所制。

他跳起身来,略一运气,居然恢复如常,功力并未失去。

赵子原心中放下一块巨石,再次举目打量四周,却是个三角帐幕,头上灯烛高悬,发出柔和的光芒,帐内地上平铺着五张豹皮,五张虎皮,另有绣枕锦被等物,布置得甚为奢侈豪华。

帐幕中心摆着一张精雕的檀木矮桌,几上没有酒肴,香气四溢。

这时帐幕一掀,走进一名手携方便铲的僧人,正是先时突然在树林内出现的灰衣大和尚!

那大和尚冲着赵子原道:

“施主醒过来了?”

赵子原惑道:

“我在什么地方?大师又怎会来到此地?”

大和尚道:

“这里是香川圣女的游动帐幕,本为圣女歇脚休息所搭设,但目下已被贫僧接收了。”

赵子原道:

“如此说来,在树林里偷袭于我,制住区区穴道的人倒不是大师了?”

大和尚道:

“自然不是,贫僧从今午便追踪香川圣女的篷车至此,圣女本已搭好帐幕,准备在此过夜,想是察觉有人跟踪,就弃置帐篷匆遽离去,后来——”

语声微顿,续道:

“后来贫僧走入帐中,却发现你人事不醒躺在这里,但你全身任何一个穴道压根儿就没有被制住,只是人事不醒,昏迷过去而已……”

赵子原愈听愈觉离奇,直似坠人五里迷雾之中。

他举目一瞧帐幕内高悬的灯烛,道:

“现在什么时候了,难道竟是午夜了么?”

大和尚翻目道:

“小施主乍一醒来便呱啦呱啦问个不停,贫僧可不高兴开腔说话啦,什么时候你不会自己出到外面瞧瞧?”

他口气忽然变得十分冷淡,赵子原不觉怔了一怔,当下遂举步走向帐口,探头出去,只见外面弯月偏西,显出夜色已经是非常深沉了。

赵子原正欲缩首回来,忽然无意瞥见离帐口约莫有五丈远近的地方,一排立着七条颀长黑影——

借着朦胧的月色,隐约可以瞧出那七人,身上俱都穿着绿色劲装,个个身材魁梧,长相凶恶异常。

那七人如七尊石像立在那里,久久未曾移动。

赵子原但觉那七人面生得紧,这一惊诚然非同小可,忙缩首转身,朝那大和尚喊道:

“大师快点过来,帐幕外头立着七个人……”

大和尚懒懒截断话头道:

“小施主甭大惊小怪一个劲儿嚷嚷行么?那七个人是贫僧的手下,今晨衔老夫之命去办理一事,刻前才回来向贫僧覆命——”

赵子原讶道:“大师的手下?”

大和尚道:“严格说来他们并非贫僧直接的下属,只是贫僧为了行事便利起见,特地向贫僧一位方外老搭档要求借用他的手下,以借贫僧差遣使用而已。”

赵子原心底骇讶之情有增无减,暗道这个和尚身为空门中人,不但有手下供他驱策,而且居然还有什么方外搭档,真是匪夷所思了。

看模样,外头立着的那七个人绝非善类,眼前这个大和尚既然同是他们一路之人,此等情形着实十分可疑。

他眼睛一转,道:

“敢问大师法号如何称呼?”

大和尚冷冷道:

“和尚就必须要有个法号么?你如果固执要有个称呼,唤贫僧一声花和尚便得了……”赵子原膛目道:“花和尚?这——”大和尚打断道:

“怎么样?贫僧替自己所取的这个法号还不错吧?”

赵子原啼笑皆非,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花和尚哈哈一笑,将手上那只方便铲信手一丢,身子在矮桌右侧斜躺下去,一手擎起桌上酒觥,另一手麻利地撕下一条羊腿,大喝大嚼起来。

赵子原见他狼吞虎咽,狂饮无忌,果然是不折不扣的“花和尚”,不禁暗暗皱了一下眉。

花和尚道:

“小施主甭死死呆在那儿了,放着满桌羊羔美酒而不享受,岂非故意和自己过不去么?”

言下举觥一饮而尽,连呼“好酒”不已。

赵子原近日不曾进食,又经过连番奔波,已是饥肠辘辘,当下不再拘泥,大酒大肉开怀畅饮。

花和尚道:

“难得贫僧兴致良佳,又有在死鬼作陪畅饮,正该浮一大白。”

说着,又满满倒了一杯酒,喝得一滴不剩。

赵子原只当花和尚酒后胡言,未尝加以注意,那花和尚举起袈袖,揩去唇边酒渍。

花和尚冷笑道:

“喝吧,多喝几杯,等到你酒酣耳热之际,贫僧正好下手!”

赵子原停止吃喝,道:

“大师是对我说话么?”

花和尚恍若未闻,喃喃道:

“要死也要做个饱死鬼,你快把肚子填饱了,贫僧好打发你上路。”

他阴沉沉他说着,不时夹杂着一声冷笑,赵子原先时还当他醉酒不知所云,后来越听越是离谱,大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之感。

花和尚又足足灌了几觥酒,忽然伸手人怀取出一副纸牌,将杯盘扫开一边,向赵子原道:

“来,来,咱人来赌一副牌。”

赵子原一怔,心想这花和尚征逐酒食之余,竟还有余兴作赌。出家人的淡泊寡欲,在他身上完全找不出一丁点影子。当下道:

“大师吃喝赌样样俱精,只不知对另一门玩道……”

花和尚道:

“你是说寻花问柳这一类的事么,咱出家人可不作兴谈这个,施主莫要信口开河。”

他一本正经他说着,就像自己是个言行严肃不苟的有道高僧一样,赵子原听得提暗暗好笑,道:

“出家人也不作兴征逐酒食,沉缅博射,大师以为如何呢?”

花和尚沉着脸色道:

“小施主,你在指着和尚骂秃驴了,可惜你是将死之人,贫僧倒不便与你计较——”

他阴笑一声,道:

“但是你依然非同分贫僧赌一赌不可,你押注罢。”

赵子原道:

“区区身上一文莫名,拿什么来下注?”

花和尚咧嘴笑道:

“贫僧可不是要与你赌钱,乃是赌你一条性命!”

赵子原心子大大一震,道:

“大师可甭拿我消遣,赌命……”

花和尚打断道:

“谁拿你消遣了,废话少说,快点掀牌吧。”

他熟练地砌好牌放在桌上,一撒骰子,口中叫道:

“五天门,该你掀牌——”

赵子原耸耸肩道:

“区区一向贪生怕死得紧,可不想拿命作赌。”

花和尚道:

“不赌也由你不得,贫僧一样要把你解决掉!”

赵子原奇道:

“然则大师何不干脆动手杀人,又何必赌这一副牌?”

花和尚道:

“正因为贫僧嗜赌如命,是以才邀你赌牌,给与你如此一个机会,若你赢了,便可捡回一命,如果你不幸输了这一场赌,嘿嘿,贫僧那只宝铲可又有利市可发了。”

赵子原不暇问他缘何必欲取自己一命?那花和尚已连声催促,赵子原被逼无奈,只有伸手拿牌。

他正待将牌底掀开,陡闻一道低沉的声音道:

“慢来!慢来!这里还有一个赌客咧!”

喝声中,帐口风声一荡,一人大踏步走将进来,赵子原转目一瞧,来者年约四旬,身上鸠衣百结,但却十分清洁朴素,他虽是叫花装束,但顾盼之间,隐隐透出一种慑人的威仪。

花和尚神色霍地一沉道:

“施主是怎样进来的?”

那中年叫花道:

“怎样进来?咱家是要饭的,却绝非鸡鸣狗盗的飞贼之流,大师睁大了眼睛,没看见我从帐口正大光明一直走到帐幕里么?”花和尚道:

“施主少装了,贫僧问的是守在帐幕外头的七个人,怎会让施主‘正大光明’的走进帐幕里来?”

中年叫花淡淡道:

“他们不让我进来也不行,只因区区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多年老友,是你约我到此地来和你见面的,如此这般,他们便让了我进来。”

花和尚道:

“你是贫僧的多年老友么?贫僧曾约了你到此地与我见面么?”

中年叫花笑道:

“和尚与叫花格格不入,一向都是死对头,如何可能结为朋友?大师虽不曾与我相约,我不请自来,权充个不速之客,岂不使这死气沉沉的帐幕更显得热闹一些,大师理该更为欢迎我这个客人才对……”

赵子原见这中年叫花一进帐幕,便与花和尚唇枪舌战,相互斗起口来,叫花话中的道理虽有点歪,口舌之厉害却绝不在花和尚之下,赵子原几乎忍俊不住。

蓦地,帐幕外一排冲进七名绿衫大汉,当首一名大汉敞开嗓子大吼道:

“好家伙!竟敢以花言巧语骗过咱们,敢情活得不耐烦了——”

蒲扇般大的手掌猛一前推,对着中年叫花发出一掌。

中年叫花道:

“别忙……有话好说……”

顷忽里对方那一掌已然闪电般袭至,掌指所至,分毫不差,中年叫花蹬步连退,忽然足下一阵踉跄,身子向后便倒,情状虽似甚为狼狈,却恰好避过绿衣大汉那石破天惊的一掌。

花和尚沉声道:

“你们统统退出去!”

七名绿衣大汉不敢有违,躬身鱼贯退出。

花和尚朝中年叫花裂嘴笑道:

“贫僧对你渐渐发生兴趣了,你能避过贫僧手下这一掌,武功之精强已人当代高手之流,只不知叫什么名字?”中年叫花道:“恶叫花。”花和尚瞠目道:

“这三个字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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