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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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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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清河原本就不善应付这等交际场合,因此只是一味的板着脸,不时远远的与石诚目光相触,眼神中压抑着怒气与警告。
  他知道李今朝是故意捉弄自己,简直气得快要掀桌,偏偏石诚不晓得在闹什么脾气,竟然助纣为虐,帮着那个姓李的,存心要看自己出丑。
  菜一样一样的端上来,李司令这一桌子贵客都注意到他身边那个年轻人,虽是个生面孔,却是说不出的俊逸端方沉稳内敛,便都好奇的向李司令打听他的身份来历,得知他是一位珠宝行老板并且是李司令的至交之后,众宾客纷纷朝他敬酒致意。
  石诚颇有些受宠若惊,只得硬着头皮一一应付,思忖着待会儿若是喝醉有元清河照应着,应该不至于让他当众出丑,便抛掉顾虑,一杯接一杯的连下j□j杯,直到他感觉脸颊滚烫,头脑有些晕乎,身体摇摇晃晃的要坐不稳了,浑身燥热难耐,难受的说了一句:“我失陪一下,”便要往盥洗室奔,脚下却是一个踉跄,幸而李今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才免得他跌出洋相来。
  “我陪你去吧!”李今朝对他这种稍微喝两杯就会醉得人事不知的体质无可奈何,不由分说的架起他的胳膊,将他一路搀扶到盥洗室。
  酒劲上来,石诚浑身瘫软,任由李今朝将他拦腰抱起,放在洗脸台上,他浑浑噩噩的坐着,摇头晃脑,看着李今朝返身锁了门站在他面前,他开始吃吃的笑。
  李今朝找出一块绢子沾了凉水想要敷在他滚烫通红的脸上,却被那人一挥手臂格开。
  石诚起初还会嘿嘿嘿的笑,他扯着李今朝的领带将他慢慢拉近自己,打了个满是酒气的饱嗝,突然就不笑了。
  原来是今朝啊……
  将那个面目模糊的男人拉到近前他才辨认出那张脸,他记得今天似乎有什么重大事件要对李今朝讲,是什么来着?
  脑子迟钝的运转着,突然眼睛一亮,他又开始嘿嘿笑起来,他把头搁在李今朝肩上,凑近他耳边,含糊着说道:“今朝,你今后要当心、当心……”
  李今朝几乎能够断定这人喝醉了,搂着他的腰悄悄的收拢手臂,望着镜中两人此刻暧昧的姿势,试探着问道:“当心什么?”
  石诚歪着头认真的想了想:“当心清河,嗯,当心元清河。”对了,就是这件事,那人现在的工作是剿共,而李今朝是地下党,很危险。至于到底是谁危险,又是为什么危险,他又犯起了糊涂,想不明白了。
  见他没有抗拒,乖巧的坐在洗脸台上任他搂着,李今朝拈起他的下巴凝视着他,似笑非笑的问道:“为什么特意跟我说这些?”
  唉?为什么?石诚转动着乌黑的瞳仁,露出苦思冥想状。
  李今朝看着他那孩子气的表情,整颗心都柔软下来。趁着那人思考的时候缓缓凑近,将暧昧的气息喷吐在他脸上。
  长久以来,在他们刻意保持的淡如水的交情之中,他将对他渴求深深压在心底,他明白,早在元清河悄无声息带走他的那一晚,他就永远的失去了资格,爱他的资格,亲吻他的资格。如果可能,他宁愿张石诚从此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也好让他断了这个念想。不见,不念。可是一旦相见,这人就会像此刻揪住他的领带一样狠狠的攫住他的心。
  就在快要触上他渴求已久的唇时,石诚却像清醒了一般猛的推了他一把,含含糊糊的嘟哝着:“不玩了,我要去找、找清河……”说着他便从洗脸台上跳下来,却双膝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慌乱之中,他随手薅了一把,揪住了李今朝的前襟,带着他一起跌倒在地。
  李今朝就势搂住他,就见他满脸酡红,睁大一双迷茫的醉眼凝视着他,好似在细细辨别他的五官。看了半响,他肯定的一点头,坚持了自己的观点:“我要去找清河。”这个人不是清河。
  他挣扎着爬起身,瘸着腿踉踉跄跄的就跑去开门,门一开便撞进一个人怀里。
  元清河冷着脸站在门口,任那人懵懵懂懂的撞进怀中,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坐在地上的李今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到了没有?他是我的。
  李今朝目光黯淡下去,他收回停在半空的手臂,垂下眼睑,缓缓站起身,垂下头一点一点的抹平前襟上被那人揪出的褶皱。
  石诚茫茫然的仰起脸,认出是元清河的面孔,便咧嘴笑了一下孩子气的央求道:“清河,我们回家吧?”
  元清河收回带有敌意的目光,低下头,眼中重新凝聚了温柔,手臂一紧,将那人拥进怀里,微微一笑:“好啊,我们回家。”
  他朝李今朝微一点头:“李司令,失陪了。”
  李今朝此时已经换上了他固有的笑容,礼节周到的颔首:“元军长,好走不送。”
  那个醉到头脑不清楚的人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是这两个人之间的导火索,他在元清河怀里扭头,朝李今朝挥了挥手,快乐的笑道:“今朝拜拜!”
  从西洋电影里面学来的台词,配上那醉醺醺的幼稚腔调,元清河几乎要破功笑出声来,果然是一个越醉越呆的家伙!他勉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直接将石诚拖走了。
  
  宴席结束,金陵饭店大门前的庭院再一次人声鼎沸,客人们互相握手道别,好像将宴会厅直接搬进庭院里,将那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再度说了一遍。
  石诚安安静静的,已经有点发懵,是个昏昏欲睡的样子,任元清河挽着胳膊在人群中穿梭,客气的应付那些政客——他这个新贵是没有理由不告而别的。
  和各路认识的不认识的商贾政客一一握手告别之后,市长握着他的手,不依不饶的说着挽留的话,元清河只得耐着性子随声附和。
  这当口,毫无预兆的,一声枪响震破耳膜,刚才还在和元清河谈笑风生的市长脑门上已经绽开一朵血花,整个身躯直直的倒下去,红的白的液体溅了周围人一头一脸。
  “啊——杀人啦!”市长年轻的姨太太抱着头尖叫起来。
  等到第二声枪响的时候,院子里的宾客才像刚刚反应过来一般瞬间哗然,女人们尖叫成一片,纷纷在院子里抱头逃窜,互相拥挤着磕绊着寻找掩体,有的惊慌失措的朝自家汽车奔跑过去,有的连滚带爬的奔进饭店里,一时间,庭院里乱成一团。
  一小队持枪警卫慌忙跑进来,还没能搞清楚状况就朝空中放枪,想要训诫不知藏身在何方的刺客。
  场面失控,枪声此起彼伏,听起来全都近在咫尺,分不清是敌方的还是友方的人在开枪。
  元清河没有空去跟这帮没教养没常识的警卫一般见识,他一眼就瞥见二楼的阳台以及饭店后花园里闪过几个黑影,他刚摸出手枪,还没来得及确认刺客的人数和身份,腰间却是一紧,石诚仿佛是害怕了,浑身一抖,紧紧抱住他,推搡着他向后倒去。也许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那人力气特别大,直接就带着他滚进一丛浓密的小灌木中,两人滚出一头一脸的落叶和泥巴。
  灌木丛很丛密,恰巧成了绝佳的掩体,元清河一个利落的翻滚爬起,借着灌木丛的掩护,牵着石诚矮着腰一路奔到自家的汽车旁。
  将石诚塞进车,自己也坐了进去,立刻吩咐汽车夫开车。
  这帮刺客也过于大胆了,往站满宾客的庭院中开枪,并且枪法极准,一枪正中市长脑门,得手后竟然还频频朝人群里开枪,试图干扰警卫的视线,打乱人群,好趁乱逃之夭夭。整个行动快且狠,这显然是一起有组织并且经过周密策划的谋杀。
  他不停的思考着,催促着汽车夫一路开出城,他必须去城外军营里搬救兵。他刚刚被调回来戍守南京,在他的眼皮底下干下这样一桩大案,这无异于结结实实的一巴掌拍在他脸上,让他难堪,因此,他必定要追究到底。
  蓦地,他察觉到车里气氛不太对,安静得过头了。石诚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含情脉脉的注视着自己,他诧异的凝视着他,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发:“怎么了?”
  石诚不说话,只是乖巧的一头栽进他怀里,头顶甚至磕到他的下巴。
  “吓傻了?”察觉到怀里的人浑身发抖,呼吸不稳,元清河搂紧他,笑着问道。
  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凝固在脸上。
  他缓缓抬起手,在看到手心粘稠猩红的一滩时瞳孔骤然紧缩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的扶住石诚的双肩,仔细审视他,发现他已经嘴唇发白,呼吸短促,眼神有些涣散,后腰处有个明显的枪伤,伤口周围已是一片温热湿滑,黑色的布料掩盖了红色的血迹。
  喝醉酒的人,中枪了也不会说,因为可能连他自己也没能意识到周遭发生了什么。
  元清河猛然记起枪响的瞬间那人异常敏捷的撞进自己怀里,原来即使醉得头脑模糊,但那人的潜意识里,还是只有一个信念:想要保护他。
  这个混蛋!从来就没把自己的命当成命!
  元清河几乎是咬牙切齿的看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着,双手不自觉的在颤抖。
  他猛的撕开自己的衬衫,用一块布料堵住石诚后腰的伤口,朝汽车夫吼了一句:“去最近的医院!快!”
  
  李今朝安静而理智的藏身在大厅一角,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枪声。
  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这帮杀手在枪杀市长之后就没了目的,只是对着庭院中的宾客胡乱开枪,这让他很是费解。
  莫非是城里的黑帮仇杀?
  不,不可能。在这南京城,即使是赫赫有名的帮派大哥杜三爷,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这样政客云集的地方大开杀戒,除非是不想混了。而且,这位市长虽说在任多年政绩平庸,但为人除了喜好赌博和女色之外,并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更不要说与黑帮有什么瓜葛。
  那么,究竟是谁?又是因为什么理由策划了这么一起血案?
  他背靠着墙壁,闭上眼,暗暗思索着。
  这简直就是在往他这个卫戍司令脸上抹黑!他越发觉得头痛,这个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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