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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蟾宫春秋-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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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
  在场众人得了指令莫敢不从,很快兵分两路进入丹霞宫。
  夜色轻笼,回廊一寸青松拂檐,古槐弄风,伴一脉花溪潺潺,尽显仙姿风流。
  寝宫内苑,纱幔低垂,一炉薰香清芬袅袅,寒玉床上锦被绣衾,主人闭目静卧其间,似已入眠。
  难得的静谧没有持续多久,门扉倏地开合,一个人跌跌撞撞自外面闯了进来。
  夜风窜入内室,纱幔层层扬起,很快又恢复如常。闯入者只借由冷月清辉向床榻瞥了一眼,身子便悚然一震,转眼间人已扑至榻上。
  “谁?!”
  榻上之人受到惊扰醒来,低喝一声想扣住脉门制敌,却在下个瞬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竟被那人反手搂住腰间。……
  两个人离得很近,急促的喘息无法掩饰。月隐麟已知道来人是谁,更加明白这个人究竟为何而来。
  “放手。”
  那人没有说话,自也没有放手。他的胸口剧烈起伏,手臂环在月隐麟腰后箍得很紧。
  受制于人的感觉并不好受,何况一个成年男子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下来,这种感觉太过迫人,月隐麟忍不住低斥道:“百里云骁,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岂能由你放肆?!”
  闻此,百里云骁总算有所收敛地松了手劲。但彼此的距离还是很近,即便身处黑暗之中,月隐麟依然能感受到那道炙焰如火的眼神,似要将他灼得体无完肤。
  “我不是在做梦吧。”
  百里云骁声音嘶哑,语调放得很轻,似已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怕一点点的躁动都能把绮梦惊醒。
  “你认错人了。”
  “你就是月隐麟,你骗不了我。”
  温热的吐息在耳畔萦绕不止,月隐麟明显颤栗了一下。百里云骁顺着他柔软的腰线去寻他的手,被他躲开了。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回去。”
  月隐麟避开他灼热的视线,把脸转到另一侧。
  百里云骁的目光却牢牢锁住他,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心中满溢的柔情几乎让眼神渗出水来。
  “我不走,除非你和我一起走。”
  “你……”
  月隐麟还待要说些什么,廊外突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响,直奔寝殿而来。
  “嗯?外面怎么回事?”
  百里云骁觉得扫兴似的,若无其事道:“我刚才闯了地牢,出来的时候被人发现了。”
  月隐麟听罢,脸上红白一阵,一时竟拿不准要拿他怎么办。
  百里云骁站起来要往外走,冷不防被月隐麟拽了一把,有些脚步不稳地跌回榻上。
  “躺着别出声。”
  “……”
  月隐麟皱着眉头将他脱下的长靴踹到床底,抬手放下纱幔。
  几乎就在阮空绮命人上前叩门的同一时刻,门后倏然传出一道冷若冰霜的呵斥声,“阮台主夜半兴兵,擅闯丹霞宫,未免太不把我这个宫主放在眼里了。”
  众人闻言个个惊惧,一时间踌躇不前。阮空绮看在眼里,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口中却不动声色道:“禀宫主,方才有人闯入地牢,属下擒贼心切,一路追踪而来,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话音刚落,门已应声而开。
  月隐麟披一件纯白大氅站在那里,黑发垂落胸前,愈显周身气息冷冽而慵懒,丝毫无损其容姿倾城。在场众人何曾见过他这等惊艳模样,俱已看得错不开眼去。
  “依阮台主所言,是怀疑贼人藏匿在我寝宫之中了?”
  阮空绮左手紧攥成拳,却是隐忍不发,“属下不敢。”
  “那还不退下?”
  “是,属下这就带人去别处搜寻。”
  待阮空绮走后,月隐麟重又阖上房门,慢步踱回床前。
  此时百里云骁已自觉盘膝坐好,单手支肘的歪头看他,眉梢眼角都隐隐带笑。
  月隐麟面色酡红,自己可能并不察觉,仍板着脸问他:“有什么好笑的?”
  百里云骁不知怎么竟觉得他这样子很可爱,心里的痒一阵挠过一阵,简直要让人发狂——但目前只能忍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人死不能复生,你能在我眼下瞒天过海,必是得巫阳经之助。”
  见月隐麟不置可否,百里云骁便又接着道:“师父不会无缘无故骗我,你们之间另有约定,我可有说错?”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们的约定一定和我有关。”百里云骁胸有成竹,然而并不急于知晓答案,“我现在不问,总有一天你也会亲口告诉我,眼下我另有一事相求。”
  月隐麟淡淡道:“你要我放了甯怀殇?”
  “是。”
  “可以。”
  “……”
  百里云骁万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干脆,一时有些错愕。
  月隐麟又道:“你也要答应我,今后和甯怀殇退隐江湖,有生之年不得再与蟾宫为敌。”
  百里云骁觉得这并非难事,又觉得月隐麟话中有话,不禁问道:“为何非要我退隐江湖?”
  “我只想听你承诺,其余不必多问。”
  “好,我答应你。”
  “那就下山等我消息吧。”
  月隐麟下了逐客令,等了半晌不见动静,正疑心时,忽感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从背后环住他,手的主人还不甚安分地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姓阮的下令封山,现在出去只会打草惊蛇。”
  “……”
  “让我借宿一晚,等天一亮我就找机会下山。”
  以百里云骁的身手和对解剑峰地形的熟悉,月隐麟相信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摆脱门人的追踪。可此情此境,月隐麟觉得拆穿他毫无意义。
  或许下一次见面又是生离死别,那又何必计较这一刻的放纵?
  百里云骁察觉出月隐麟的顺从,一双大手试探地穿过氅衣的缝隙碰到他胸前。
  月隐麟被他手的温度烫得一阵轻颤,不甚自在地拨开他,“我到天池去。”
  百里云骁顿感一颗心揉在胸腔里鼓噪着,甜蜜又苦涩——
  彷如从未拥有过,亦从未失去过。
  

  ☆、第57章

  
  天色将明,早春的清寒犹未散尽,初升的红日已将远峰云霞浸染成一抹璨绮殷红。万籁俱寂中,骤然响起了阵阵钟鼓撞击声,其音清越,急促又不失节奏地在山谷间渺渺回荡。
  在山下久居的人都知道,这种情形是极不寻常的。一旦晨钟敲响,定是山上出了大事。
  解剑峰半山腰处,蟾宫十六路弟子齐聚珍珑台,静候号令。宫内各方主事无一例外地出现在议事殿,连鲜少露面的揽月阁阁主梅落亦赫然在列,未曾擅离。
  月隐麟待门人悉数到齐,面无表情的道:“今日急诏诸位,乃因有要事相商。”
  “宫主有令吩咐便是,何须这般劳师动众?”阮空绮位列下首,说话间仰头去看月隐麟,秀挺的长眉微微蹙起,表情似有不满。
  月隐麟目光自他身上扫过,眸色不觉微沉,“近来蟾宫在江湖上邪教之名大盛,各门各派恨不能群起而攻之,更有甚者,已有人打着前盟主甯怀殇的旗号在山下戕行讨伐。正所谓无风不起浪,料是有心人在幕后推波助澜。我决意释放甯怀殇,就此化消与中原各派的新仇旧恨,诸位意下如何?”
  “这……恐怕不妥吧?”
  “冤家宜解不宜结,倘若中原正道同意,那是再好不过。”
  “宫主三思!纵然甯怀殇在武林中拥护者众,但自古正邪不两立,江湖恩怨数十载,又岂能如此轻易化消?!”
  “多个朋友总好过多个敌人,藉此机会向甯怀殇施恩,未尝不可。”
  “一旦放了甯怀殇,何异于纵虎归山?此举万万不可!”
  座下众人各抒己见,有人赞成也有人反对,吵吵嚷嚷久无定论。阮空绮冷眼旁觑半晌,蓦地大步往前一迈,“各位莫不是忘了?当初宫主闭关,以甯怀殇为首的武林正道上山讨伐,我教损失何其惨重!如今他们不知死活卷土重来,正是我们一雪前耻的大好机会!甯怀殇非但不能放,我们还可拿他做人质勒令山下那些乌合之众束手就擒!所谓邪教,不过浮名而已,何足俱哉?”
  话音刚落,便有人高声附和道:“阮台主所言极是!甯怀殇绝不能放!”
  温初晴听罢,脸色已变了,说话的人犹不自觉,仍在高声阔论。眼看月隐麟双手紧握成拳,眉眼如寒霜冻住,他急抢一步拦在阮空绮身前,怒然喝道:“放肆!大殿之上,岂有你发号施令的余地?还不快向宫主请罪!”
  所有人都被这番斥责震慑住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阮空绮更是涨红了脸,看着温初晴的眼神满是恨意,“我没说错,何罪之有?”
  “你!……”
  温初晴急怒攻心,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剑拔弩张地对峙片刻,倒是上首的月隐麟发话了,“阮台主,你当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阮空绮霍地回身,昂首挺胸的道:“属下不知,请宫主明言。”
  温初晴心知大事不妙,亟为阮空绮开脱:“宫主,阮弟他……”孰料一言未尽,月隐麟便打断他的话,微微冷笑道:“温殿主不必多言。趁着人都在,是该好好清算旧账了。”
  阮空绮闻言警觉起来,面上含怒道:“宫主此话何意?”
  月隐麟自座上拂袖而起,一步一步走下长阶,“雍城竹林,萧关黄沙地,阮台主两次蒙面行刺于我,真当我是有眼无珠不成?”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阮空绮眼神骤然变冷,整个人如坠冰窟,却仍强自镇定道:“空口无凭,宫主何以断定蒙面人是我?”
  “当日在竹林,你无意落下令牌而不自知。后来在萧关,你所用剑法与在竹林行刺的蒙面人如出一辙。”月隐麟说到这里取出御行令,转而看向温初晴,“这块令牌是我亲手交予温殿主的,你趁他不备,窃取令牌以后一直携带在身,我可有说错?”
  阮空绮冷哼一声并不答话,月隐麟不甚在意地接着道:“当初你被奸人暗算,为了让你早日复原,我不惜违背禁令将巫阳经交付予你。你伤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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