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华烬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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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华烬余录-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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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音整了整衣冠,利落地单膝跪倒,行了大礼,站起来抿嘴一笑,轻声唤了一句“义父!”
  安述羽也是一笑,伸臂将颜音揽在怀里。
  颜亲却不经意的向后一缩身子,随即又止住了,只是身子有些僵硬,那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带着一丝苦涩。
  “怎么?这些天身子又不好了吗?”
  “还好……”颜音垂下头,睫毛轻轻颤着。
  安述羽轻轻扳过颜音的身子,双手如飞,在他后背上娴熟的按摩着。
  “义父……不用了,我已经开始服药了,过些日子会慢慢好的,再说冬至要上玲珑灶了,很快就会好的。”颜音拧过身子说道。
  “那去浸洗一下吧。”
  “不用了,夜深了,太麻烦了……炕是热的,躺一会儿就好了……”
  安述羽眉头一皱,“怎么?你父王没有安排人专门伺候你洗浴吗?”
  颜音眨着眼睛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他没安排,你自己不会说么?怎么这么别扭?”安述羽的语气中带了点不悦。
  “说了也没用,何必自取其辱……”颜音的语气颇为委屈。
  “你怎么知道没用?”
  颜音和安述羽抬头看去,见正是颜启昊站在门口。
  “父王。”颜音连忙单膝下跪行礼。
  “自己家里行什么礼?不嫌絮烦吗?”颜启昊说着,伸手去拉颜音。
  颜音却没等颜启昊的手碰到自己,便站起了身子。
  颜启昊一怔,呆了片刻,方缓缓缩回了手,扭头对从人吩咐道,“速去烧水,三郎君要洗浴。”说完,又转回头来问安述羽,“需要药材浸浴吗?”
  颜音忙摇了摇头。
  “不要吗?”安述羽有些奇怪,“素常不都是要用的吗?”
  “不用麻烦了……”颜音轻声。
  “这是你自己家,他是你亲爹爹,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又不是在中都皇上身边,你没有必要这么谨小慎微。”
  听了这话,颜启昊心中一痛,这孩子,在中都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他对自己这样疏离,莫非只是因为在中都习惯这样了?
  三个人一时无话,气氛有些尴尬。
  安述羽突然说道,“你在这儿等着,我去药房拿药。”
  “别!”
  “不用……”
  父子两人同时出了声,颜启昊看了一眼颜音,对安述羽说道,“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你在这里陪着……音儿。”
  颜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牵住了安述羽的袖子角,那姿态,倒像是个第一次出门,怕走丢了的小孩儿。
  隔壁很安静,偶尔有隐隐的水声传来,那是颜音在药浴。
  “要洗多长时间?”颜启昊问。
  “通常要小半个时辰,中间水凉了要兑几次热水。”安述羽回答。
  “三哥……对他好吗?”颜启昊犹豫地问道。
  “你问这话真没良心,你不是没听过传言,好到都快让众人以为他要传位给音儿了。”安述羽一哂。
  “这个我知道,但是三哥的几个皇子争位正酣,三哥难道就没有拿音儿当靶子,先稳住他们的意思?”颜启昊的语气有些急躁。
  “或许有,但皇上对音儿极好,这一点错不了,我都看在眼里的。”
  “让音儿做那小黄门的差事,算什么极好?我自己的亲儿子,我都没舍得这么用!”颜启昊愤愤。
  “六哥,你这还真是误会皇上了,音儿不方便去上宗学,也不便专门给他一个人请西席,亭儿虽然能教他一些东西,但毕竟浅显,说到治国安邦的大学问,还有什么能比天天跟在皇上身边,耳濡目染能学到更多呢?”
  听了这话,颜启昊一怔,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层,联想到之前音儿写的那些官员评语,看来还真是如此,音儿跟在皇上身边,对政务应该也没少下功夫。
  安述羽又道,“以音儿现在的理政之才,当个宰辅估计也不在话下。”
  颜启昊听了这话,心花怒放,但话到嘴边却变了另一番言辞,“你这可是把他捧到天上去了。”
  “皇上有意将都城南迁到燕京,这你听说过吧?”
  颜启昊点点头。燕京位置偏南,地气和暖,规制也齐整,倒是比苦寒的会宁更适合做都城。况且以如今源赵形势,不出三年,必将再战,都城南迁,也有鼓舞士气之意。
  “搞不好皇上会安排音儿做个官儿,负责土木呢!”安述羽笑道。
  “那种不入流的差事有什么好做的,等音儿病好了,我还要带他去军中历练呢!”
  “五哥……”安述羽嗔道,“当年皇上赐婚时候说过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音儿这身体,怎么去军中历练?”
  颜启昊瞠目道,“有戴神医在这里,我用最好的药给他调养着,什么病治不好?他现在还小,待到二十岁,不能从军吗?又不用他冲锋陷阵,只要运筹帷幄便好,古时候孙膑那样的瘸子都能领兵打仗,他怎么就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和下章有点私货,其实也算本文的一个初衷,就是要写一个疼痛症患者在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中的种种不协调和冲突
  杏花算是回答我对皇汉和满遗的态度问题,这文算是回答别人问我你有什么病的问题,以及我为什么特别烦有人指点我看中医或者保养等等,呵呵,真是内务府门前卖阉炎药,但是人家是好心,又不能喷回去,╮(╯▽╰)╭
    
    ☆、一百零六、寒痹经冬应有诗

      颜音百无聊赖的在浴桶中转了个身子,把下巴搭在桶沿上。一时间水声激荡,因屋子又大又空,似乎隐隐有回声一般。
  颜音只觉得耳朵轻微的嗡嗡作响,忙用手指在耳根处微微揉捏着。颜音因为肾虚的症候,本来就有耳鸣头晕的毛病,耳力也不甚佳。刚才他一直凝神去听隔壁的动静,却怎么也听不清楚,只有零零散散的只言片语飘过来,不知道他们在说好说歹,反倒是勾得人心里起急。
  因屋子很大,房顶又高,水凉得很快,颜音轻声唤了一句“来人!”却没听到应答,只得罢了。想到在中都会宁的时候,义父会时时关注着水是不是凉了,如今到了燕京,他只顾去陪父王,那里还顾得上自己?若是三哥在,便会守在旁边,跟自己说话解闷儿……
  听了颜启昊的话,安述羽皱起眉头,“音儿的病症,就没人跟你详细说过吗?”
  颜启昊摇头,“他自己什么都不肯说的,那戴提举又是个火爆性子,每次见了我都把我骂得狗血淋头。”
  安述羽莞尔一笑,“音儿就是这种性子,什么事都爱自己忍着,不会主动开口,你得耐心些,只要稍稍让他感受到你对他的好,他会对你掏心掏肺的。”
  颜启昊点点头,又问,“他这病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告诉我吧,我这云里雾里的,到现在还弄不清楚呢!之前他跟庆伯说过肾虚腰疼,我还特别去找彭大夫问过,那彭大夫拉里拉杂说了一大篇套话,我听得半懂不懂,半点也不得要领。”
  “他这肾虚是打小儿就有的,亏得……公主照顾的好,症状并不显,但应该是随你从军起,便开始严重了,体虚畏寒,小便频繁,尤其是到了夜里,好的时候起夜五六次,不好的时候二十几次也有……”
  “那岂不是一夜没法睡了?”颜启昊大惊。
  “是啊!你难道一点都不知道?你带他往返大梁,小半年的时间,难道你一次都没跟他共寝?”
  颜启昊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是这样,南下的时候把他丢给亲兵营,在青宫是蒲罕,回来路上又是阿古和戴子和,确实没有一夜是父子两人一起度过的。又想到颜音才进府时,让庆伯索要夜壶或恭桶,自己竟说茅厕不远,多走几步路不会死……可这孩子这样的身子,一夜二十几趟穿过整个院子,这岂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
  “再有就是他在军中受了杖,又淋了雨,寒气入体,患上了寒痹。这寒痹又称痛痹,由肩至背,由腰至尾,四肢百骸无一处不疼痛。这种疼痛白天轻些,夜晚加剧,更是让人不能安眠。他因肾虚另外还有腰疼的症候,和寒痹却不是一种疼法,那种疼是钝钝的,像是被个铁腰带坠在腰间似的。肾虚腰疼是晨起不痛,越活动越痛,到了午后便痛得厉害,晚间躺下入睡后便逐渐缓和了。所以他一整天当中,也只有早上时候身子还清爽些。”
  颜启昊咬着牙,死死攥着拳头,似乎自己也在忍痛一般,“那为何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转?”
  “这两种病,都不是轻易能调养好的病,戴提举他那一派叫做‘攻下派’,讲究治病要‘先攻后补’,也就是用猛药让病人吐泻排汗,将体内寒气燥气毒素一股脑逼出来,然后再徐徐补益。这种治法很是伤身子,音儿早产体弱,两病夹攻,受不得猛药,所以这病便更加缠绵难治。”
  “这两种病都受不得寒,皇上便在他的寝殿旁修了一个小浴池,刚好容一个人坐在里面,隔着墙就是灶,四个小黄门日夜轮流,一天十二个时辰从不间断的烧着热水,好让音儿随时都可以浸浴。音儿平素最喜欢看书,成日书不离手的,但洗浴时候怕毁了书,不能带进去,无聊的时候他便背诗,诗经、乐府、唐诗……背得可好听了,上上下下都爱听他背诗。”
  颜启昊下意识的侧耳倾听,隔壁却安安静静的,连一丝水声都没有。
  “他当着你,自然不敢放肆,唉……回到自己家里了,反倒是比在宫里更拘谨。”安述羽摇头叹息。
  “述羽,你不用这样,我自己的儿子,自己能不心疼么?那浴池是怎么个构造,你画下图样来,我明天便派人修造。”
  安述羽一笑,“也不用我画图样,你让音儿自己画吧,他对于土木诸事,颇有兴趣呢。”
  颜启昊轻轻摇了摇头,长出了一口气,又问,“那玲珑灶又是怎么回事?”
  “那是戴提举为了给音儿治病,特地去吐谷浑旧部那里挖出来的久已失传的法子,说白了就是把人放在药锅里蒸,像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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