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茶醉花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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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煮茶醉花阴-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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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蒲家岙,今年的冬天并不怎么冷。
  蒲家这一年过年的人最多了。蒲志兰因为一放寒假茅志国就去接了,所以比蒲志华和他女朋友还要早到家几天,蒲志菊的婆婆死后两年,她公公在今年也没了,夫妻两人被蒲爱东叫了过来,除夕夜团团圆圆很是一番热闹。
  大年初二,范国庆夫妻俩来拜年,趁着家里人都在,蒲爱东便说起了他奶奶的大寿之事。
  “太婆寿辰在农历九月,老三学校没得假,又隔得远,她就算了。你呢?”蒲爱东问蒲志华。
  “我们肯定会回来。”蒲志华指了指身边的女朋友说。
  “我跟学校请个假就行,太婆可是过百岁大寿呢。”蒲志兰对他大伯说道。
  范保珍摆摆手笑道:“随便弄两桌饭就行,三丫头啊,大老远的就别跑过来了,你可是文曲星转世,来了还折我寿。”
  “就是王母娘娘转世也不能忘了自个儿老祖宗啊,她要来最好不过,我们家已是两个百岁老人,到时候肯定会来好多人,唉,子孙中男丁单薄,丫头们再不参加,还成什么寿宴。”蒲来福对他妈说道。
  范保珍没理儿子这番话,头转向蒲志华坐的方向继续说:“那个小节啊,你们也不用过来了,反正每年过年都会回家的。”
  “她不是小节。”芦仙萍在范保珍耳边低声道。
  “哎哟,老糊涂了老糊涂了,是小蒙吧?……哦,小蔚?不对不对,……是小艾,瞧我这记性。”范保珍笑呵呵地说。
  “太婆,你怎么还没记住,志华他女朋友叫茆玉珍。”芦仙萍只得附耳在范保珍耳边纠正。心想这老太太平时什么事都透亮着,怎么在这事上倒糊涂起来了,我辛辛苦苦在他们来家之前把那些个所谓旧女朋友的照片全给藏了起来,这倒好,你老一句话把这臭小子的底全给搂了,我算是白忙活一场。
  “小节是谁啊,小蒙小蔚小艾什么的又是谁啊,你太婆怎么老提起她们?”蒲志华身边的茆玉珍低声问,见蒲志华不理会,便袖手狠狠在蒲志华手臂上掐了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一听自个老妈吩咐这个别来嘱咐那个别来,蒲来福不高兴地说:“你老这是怎么了,这也不用来那也不用来,就我们几个快进棺材的人在一起吆喝吆喝啊。”
  范保珍劝道:“来福啊,知足吧。小辈有小辈的日子要过,人老了还是少折腾的好,拜不拜寿也就是个形式,你看看蒲早发过的日子,就该口念阿弥陀佛了。”
  蒲早发是村里跟蒲来福同龄的人,他儿子懦弱无能,儿媳妇苍红玉却个性强悍泼辣,隔三差五家里就会大闹一场,乌烟瘴气,四邻不安,村里人一说起苍红玉都只有摇头苦叹。有一次不知什么缘故,蒲早发一大早起床就受到儿媳妇指桑骂槐的咒骂,心下难过便回了一句,哪知苍红玉恶向胆边生,手里端着的饭碗顺手就是一扔,那碗便好似武林高手使的暗器般向蒲早发迎面扑去,从耳际飞过硬生生把蒲早发的半边耳朵带走了。从此,“红玉摔碗”这个典故不但在蒲家岙传开了,在全清溪乡也是老少皆知,传遍街巷。
  “你妈说得对,孩子们心里有那份孝心就行,日子嘛,平平淡淡才好,热闹过了头,曲终人散就更凄凉了。”坐在堂上的蒲山一直把玩着蒲志华送的紫砂壶,这时也发话了。见自个老爹也这么说,蒲来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太婆想要什么礼物,到时我从广东那边带过来。”蒲志华问。
  范保珍叹了一口气说道:“什么都不缺,别老买些花里胡哨不实用的东西来,浪费那钱干嘛。现在营义祥也死了,街上也没他那手艺的人,要不然的话扯块布倒是好的。”营义祥是金丝营的一个老裁缝,蒲山爱穿的长衫和范保珍爱穿的侧襟长褂都是营义祥缝制的,清溪街现在做缝纫的,裁剪的都是新款式,什么流行做什么,没哪个有做长衫长褂的能耐,买也难找到地方买去,营义祥死后,蒲山老夫妻穿的都是晚辈们尽量找到的老款式衣服,老夫妇俩不满意也只得将就。
  大家正说着,莽爱玉提着一小竹篮的鸡蛋进来了,进门就跟几个老人说拜年。
  “乡里乡亲隔壁邻居的,这么客气干嘛。”芦仙萍接过莽爱玉递过来的鸡蛋道。
  “应该的,我家丹若赶在除夕晚生了个小子,送点喜气过来,来年志华也生个胖小子。”
  蒲来福高兴地说:“真生了?!恭喜恭喜。”
  莽爱玉见范国庆夫妇在场,也不好表现得过于喜形于色,眼睛扫了一圈问道:“志蓉夫妻今天没过来?”
  “是啊,往年大丫头这个时候都会带小孩来,可能有事吧。”芦仙萍神色黯淡地说。
  “这……,按理说……新正年头这话也不该说……”莽爱玉吞吞吐吐,一副想说又不愿说的神态。
  芦仙萍一瞧,猜想肯定是有关蒲志蓉的事,便催道:“平时你那张嘴不是机关枪么,有什么不好说的,现儿个也没那么多讲究,你有话就说。”
  “我那丫头的婆家跟志蓉不是隔着不远么,昨天去看外孙,我见着志蓉了,瞧她那气色……不太好,手上还有伤,听丹若她婆婆说,薛伟东又打了她。我猜肯定是怕你们瞧见她手上的伤,害你们伤心,所以今天就没来吧。”莽爱玉叹气道。
  芦仙萍一听,顿时泪流满面,嘴里喃喃念叨:“我可怜的丫头,命真苦啊,……。”想当年,她姐姐芦云萍卧病在床时蒲志蓉还只有十一二岁,学习成绩那么好偏她爷爷就不让她继续读,床头床尾侍候着她妈,端茶喂饭洗屎兜尿,还要为一家老小烧饭洗衣,一双小手冬天冻得像发的馒头似的,被寒风一吹皲成一条条裂缝,冒着血丝,脚下也没一双保暖的鞋,雨里来雨里去的,生的冻疮烂得直流脓。芦仙萍看在眼里,心疼得跟刀绞似的,看在自己老爹身体还好,便在蒲家帮着照顾姐姐,芦云萍去世后,芦仙萍一直舍不得几个小的受苦,说再帮着料理几年,这一帮便帮了十几年。
  蒲志华一听莽爱玉的话,气不打一处,嚷道:“他娘的个姓薛的,今天不把他打成残疾老子不姓蒲。”说完便从耳房拎了辆自行车冲了出去。
  蒲志兰一见也要往外冲,被蒲爱东喝住了:“他冲你也冲?你倒是从小跟那臭小子打架打习惯了,现在你是个大学生,又是女孩子,像什么话,让你弟去就行。”心里也心疼大侄女受的苦,看着自己一双瘸腿,恨声恨气把拐杖往地面戳,撞在青石板上笃笃直响。
  范国庆见小舅子冲了出去,便对蒲爱东说:“我去看看。”
  蒲爱东点点头,吩咐说:“快去快去,那小子一身的蛮力,照看着点,让他打一顿解解气就行,可别把人给打残了。”
  薛伟东的手下艾学来今天来薛家拜年,蒲志蓉准备生火烧点心便去屋外抱柴火,一出门猛见自个弟弟一脸杀气的来了,自行车也不放,随手一扔倒在地上,蒲志蓉感觉不妙,忙迎上去招呼:“小弟,你咋来了?”
  “大姐,姓薛的在家么?”瞧着大姐一脸的憔悴,蒲志华更是无名火起,头发气得直往上扬。
  “啊?……在……在呢。”蒲志蓉一听直呼姓薛的,更是心惊胆颤不已。
  蒲志华拉开蒲志蓉,抬脚刚要往家里冲,突然想起什么,问:“薛强呢?”
  “他爷爷带他去亲戚家拜年了。”
  “这就更好。”蒲志华说完便向屋内奔去。蒲志蓉刚想上前去拉,范国庆踩得气喘吁吁也赶到了。
  薛伟东正和艾学来聊得起劲,听到屋外有人说话,便起身想看个究竟,哪想到刚起身就见小舅子奔他来了,还没开口打招呼,“噗”的一声脸上狠狠挨了一老拳,直打得眼冒金星,两耳蝉鸣。
  艾学来被这一幕给惊得不知所措,见自己老板被打倒在地,想上前帮忙,跟进来的范国庆一把揪住艾学来的前襟:“你是外人,最好不要管我们家事。”说完狠狠推往一边。
  “你个没爷娘教的小杂种,没大没小,竟然敢打大姐夫。”倒在地上的薛伟东爬起来骂道。
  蒲志华也不答理,抬起脚死命一踹,薛伟东一个踉跄,一下没站住脚,被门槛一绊,摔出了屋外。刚想爬起来,蒲志华一个箭步冲过去,狠狠又踢了一脚,薛伟东在地上跌跌撞撞滚爬了三四圈才晃晃悠悠站了起来。蒲志蓉哭喊着想让蒲志华住手,又被范国庆给拽住了:“大姐,没事,让小弟打下解解气。”
  院场里早围着一群薛家村的人看热闹,见薛伟东被打成这样没有一个上前说好话的,都知道薛伟东对蒲志蓉不地道,赚的钱都花在市里养的情人身上了,蒲志蓉上面照顾老的下面照顾小的,还没讨到好,生活开支捉襟见肘。
  薛伟东见外援是不能指望,只能自己反击了,蒲志华再一拳打来时,他一脚也踢了过去,蒲志华没想到这无赖还敢反抗,肚子上踏踏实实挨了一脚,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范国庆见状放开蒲志蓉冲了过去,一巴掌扇在薛伟东脸上。
  薛伟东见范国庆帮忙,心下发虚,说道:“我们是连襟,你怎么帮起他来了,下次指不定挨他打的就是你呢。”
  范国庆一听,骂道:“我跟你这种流氓会是一类的?”说完又一拳当胸打来,薛伟东便想往人群外冲出去,被爬起来的蒲志华一脚又给踢趴了。
  薛伟东见好歹跑不脱,不怕死地滚到蒲志华脚下,抱起蒲志华两腿狠命一摔,郎舅两人滚作一团,你来我往打得不可开交。
  虽是贴身肉搏,薛伟东还是占不到什么便宜,被时常在健身房健身的蒲志华打得鼻青脸肿,只有喘气的份。蒲志华放开瘫成一团的薛伟东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正准备跟蒲志蓉说话,没想到躺在地上一团泥的薛伟东拣起地上一根硬柴,猛地站起“啪”的一声打在蒲志华胳膊上,蒲志华疼得“哎哟”一声大叫。蒲志蓉一见弟弟被打得疼成那样,一时也懵了,随手从脚下拿起一段松木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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