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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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胖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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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来。
    他看到季文成吃力地抬起左手,非常,非常轻的在他右脸上碰了碰。那力道本来不会让季劫惊醒,但他实在是太警惕了,这才一下子就醒过来。
    季劫睡姿不正常,此刻脖颈异常僵硬,他缓了缓,就俯身坐到季文成身边,握住他的手,方便他摸自己的脸。
    那双手,干燥,冰凉。
    “……”季文成还不适应季劫突如其来的亲密,右手抖了一下,迟疑着摸自己心爱的儿子,眼眶有些湿润。
    “……爸。”季劫用脸蹭季文成的手,有很多话想跟季文成说,但这种情况下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季文成还带着氧气罩,说话困难,偏着头吃力地看了看季妈妈,眼神柔和,不一会儿又睡了过去。
    季劫把父亲的手放到被子里,一种名叫安全感的东西将他的心都填满了。季文成醒了,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康复,再像以前一样,管着他,爱着他,护着他。
    不让任何人欺负季劫。
    他像山一样的父亲。
    因为季文成的抚摸,季劫彻底放松,趴在病床上睡了过去,第二天被母亲叫醒时已经是早晨八点钟了。
    “小季,起来吃点东西。”
    季劫肩膀酸痛,伸了个懒腰,然后想起什么,立刻看向季文成。
    季文成还是闭着眼睛,呼吸比平时沉重,带着睡梦中人特有的频率。
    “你爸早晨醒过来一次,又睡过去了。我给他擦了手脚。”季妈妈抿嘴一笑,“他还想把你抱到床上去呢。真是的,明明都站不起来……”
    季劫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陪着季妈妈在医院里照顾季文成,一看就是两天,毕竟是年纪大了,康复能力不比年轻人,季文成睡多醒少。
    现在还是夏天,就算每天做最简单的清洗,两天不洗澡也够让人难受的。季妈妈还抽空回家看季远,顺便洗了个澡。季劫则是全天二十四小时只要睁眼就无间断的陪在季文成身边,生怕执勤的狱警把他爸爸给带走。
    季妈妈劝他,你回家洗个澡?
    季劫迟疑一下,摇头。
    他太想跟季文成说几句话了。这两年时间很难熬,而他一想到自己以前对季文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就觉得难受。
    但要讲真的,他能跟季文成说什么?对不起?
    季文成又不会真生他的气。想到这里,季劫觉得更压抑。
    直到第二天下午,有一个人来到病房,手里捧着花和果篮来看望季文成。
    季劫正坐在床边吃饭,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愣了一下,半天才说:
    “你来啦?”
    那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跟季妈妈打了声招呼,搬了把椅子兀自坐在季劫身边,十分的自来熟。
    然后摸摸季劫的头发,说,我来了。你该去洗洗头发了。
    那人是杨怀瑾,算来算去,季劫和杨怀瑾竟然有将近两年时间没有见过了。
    季劫放下手中的筷子,示意病房不好说话,让他跟自己出去。
    出去后两人站在窗前向外看,季劫问:
    “你搬家了?怎么不跟我说?”
    杨怀瑾勾着嘴角笑了,眼睛里有说不出的东西。季劫发现杨怀瑾变了,变得他有点看不懂。
    以前杨怀瑾,从来没这样笑过。沉甸甸的,由无奈和妥协交织在一起的笑容。
    杨怀瑾握住把手,撑在上面,转移了话题,问:
    “你爸爸怎么样?”
    “……”
    “对不起,没能更早把他保出来。”杨怀瑾说,“我季叔在里面没少吃苦。你好好照顾他,他为了你……”
    “不用你说。”季劫一向反感杨怀瑾这种说教的调调,别人说两句就算了,但杨怀瑾不能一直提。
    杨怀瑾笑了,转身虚虚掐季劫的脖子,说:“臭小子,你就不行听我贫两句?”
    “不行。”季劫皱眉,“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
    “——不能跟你说。”
    “你怎么回事?”季劫说,“八枪,你怎么了?”
    这里的夏天没有北京炎热,正中午也只有二十度。季劫穿着一件短袖,莫名有些冷。
    杨怀瑾笑得苦涩,但没出声,仔细看了看季劫,然后努努嘴,指着病房,道:“你回家休息一下吧。我在这儿给你看着,有事联系你,别担心。”
    季劫信杨怀瑾,比信季妈妈还信,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回家彻彻底底洗了个澡,季劫浑身清爽的穿衣服,突然听到弟弟的声音,于是一边擦头发一边往外走,见到了下午放学的季远。季远还没到发育期,个子没有明显的变化,但是性格方面已经有了尖锐的变化。从楼上向下看,季远和另一个大概是同班同学的男孩一起上楼,眼睛像是困倦一样半睁着,似乎很不耐烦,嘴角向下,露出不太高兴的模样。
    “果果。”季劫突然喊了一声,等季远抬头时,朝他摇摇手。
    季远一怔,抬头看到季劫时,表情突然亮了,他‘啊’的一声,唤哥,然后迅速往楼上跑,任凭身后的小同学怎么喊都不等。
    季劫连忙给他开门。季远的身上带着被太阳烤过的热味儿,奔跑着往季劫身上冲。季劫放下手中的毛巾拥抱季远,感觉弟弟身上的温度高得像是太阳。
    “哥,我好想你。”季远乖巧的开口,把头埋到季劫的肩膀上。
    季劫拍他的后背。
    季远今年七岁了,站起来没有季劫的腿高,又瘦又黑,无端端惹人心疼。
    “果果,哥哥一会儿还要回医院看爸爸。你是跟我去,还是怎么样?”
    “……果果在家,写作业。”
    “为什么?你不想看爸爸吗?”
    “我作业太多了。”季远露出不耐烦的表情,“如果写不完,老师会请家长的。”
    请家长就是‘请家长来学校谈谈’的简称。
    季劫点点头,说:“好吧。”
    这时跟在季远身后的男同学也爬上楼,瞪大眼睛喘着气,一声不吭地看着季远和季劫。
    季劫将季远放下,对他说:“那哥哥走了,你跟同学好好玩。”
    说完拿起椅子上的背包就要出门。
    季远拉季劫的衣服,说:“哥哥。我想你,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医院。”
    “果果乖,哥哥还会回来。”
    除了季文成,没长大的弟弟,需要呵护照顾的母亲……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需要依靠季劫。
    明白了这一点的季劫不再一直死守在医院,当然他在医院的时间还是多,可只要杨怀瑾来,就可以有短暂的‘交班休息’,他会回家陪陪弟弟,当然休息的时间也就那么两三个小时,还必须是杨怀瑾过来帮他看着的时间。
    季劫那么信任杨怀瑾,觉得如果季文成出事了杨怀瑾肯定会第一个通知他。
    深信不疑。
    季文成醒来超过一个小时是在手术后的一个星期。这次手术让他元气大伤,张口说话都很费力气。
    他只能看着季劫,把季劫看得非常尴尬。
    于是季劫别过脸,很凶地说:
    “看什么看!”
    刚说完就后悔了,转过头看季文成的眼。季文成一点都没有生气,他甚至微笑起来,眼里湿润而温和。
    于是季劫握住季文成的手,没有声音地哭了起来。
    他太想季文成了。这两年来季劫就像是没有爸爸一样,总是睡不安稳,一做梦就梦见季文成被人刑讯逼供,或者在看守所里受罪。
    季文成吓了一跳,艰难地呼吸,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摸季劫的脸,半天才说:
    “……怎么……还是这么爱哭?”
    季劫爱哭吗?
    他不爱。有记忆以来,没有人见过季劫流眼泪。但据说小时候的季劫非常娇气,看不见父母就哭得天昏地暗,是个绝对不能离开父母视线半分钟的小孩。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季文成的工作太忙,季妈妈写字也需要安静,季劫慢慢就变得‘独立’了。他跟杨家的孩子跑得近,俩人怎么都玩得好,好像再也不需要粘着父母了。
    季文成又难过又欣慰。像是所有的父亲。
    因为管天任去外地考试,考试内容封闭,不让同家人联系,所以暂时不知道季劫回东北的事情。等他知道了以后立刻给季劫打电话,询问了一下这里的情况后表示也要跟季劫回去。
    季劫说:“你待在哪儿。考完试再说。”
    季劫可以不在乎高二的期末成绩,可管天任不行。管天任成绩那么好,万一以后走保送的道路,缺一次期末考试成绩,带来的影响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管天任急了,说:“那怎么行?你在哪儿吃什么啊?”
    “这话说的,难不成我就只能吃你做的饭了?”季劫心情好,忍不住勾起嘴角,说,“……我爸醒了,还跟我说话。”
    跟季劫相处这么长时间,管天任已经能很敏锐的分辨季劫是真的高兴还是假的,看他情绪稳定,管天任松了口气。
    “……那你等我。”
    “……嗯。你放假就过来。”
    正午,阳光明媚。
    季文成的病情开始好转。再过一个星期,他可以靠在床头上吃东西。再过半个月,他可以在季劫的搀扶下下床走路。虽然没有以前那样健康强壮,但也确实是变得好了。
    季劫高兴极了,一激动,就只能喊‘爸、爸……’其他的话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季文成见他这样,心情更好,恢复的更快。
    季妈妈没有季劫有力气,不负责扶季文成,只负责做饭和清洗。她常年握毛笔的手不适合握铲子,炒菜时能弄熟就很行了,季劫又挑食,吃两口就受不了,让管天任精心养出来的肉没过几天又都没了,季劫个子又高,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季妈妈一摸能摸到季劫的肋骨,愁得不得了。
    季劫倒没觉得怎么样,偶尔在吃饭的时候暴躁一下,甚至不得不自己做饭,可自己弄出来半生不熟的东西看起来更恶心。
    难不成还真的只能吃管家人做的饭了?季劫这样想着,很无语。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管天任比季劫还急,参加完比赛迅速回京准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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