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轩又笑了起来，放开了他，替他整了整了衣领，淡淡道：“那就这样吧……去洗洗，记得要小心避开伤口，不然容易发炎。”
穆灿“哦”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动，一直到陆轩走进房间拿出浴衣递给他后，才站起来往浴室去了。
看着他消失在门后的背影，陆轩摇头失笑了起来。
他拉开茶几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包几乎快空了的烟，抽出一根，走到开了半扇的落地窗前，静静地点燃了，边抽边望着外面黑暗底下灯火辉煌的世界，灰白的烟雾缭绕在他的周身，令他看起来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夜风吹过，很快就吹散了。
穆灿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陆轩已经切好了水果，正在边吃边看电视，看到他出来，忙招呼他，“小灿快过来吃水果，有你爱吃的火龙果。”
“哦。”穆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用牙签插了一块放进嘴里，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
他的头发没有吹干，不住往脖子下淌着水，陆轩很自然地拿出吹风机，从后面把他圈进怀里，替他吹头发。
屋子里一时除了吹风机的声音之外什么都没有。
大约是时间太晚了，只吹了没有一会，穆灿就靠在陆轩的身上睡着了，吹风机的轰鸣声居然也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陆轩摸摸他的头发，感觉差不多了，就关了吹风机，站起身，拉过一个靠垫，放在他的脑后，让他横睡在沙发上。
他拨开了他厚重的刘海，留恋地盯着他的脸，眼神寂寞而深远。
“你本来可以从我的身边逃走……我给了你机会和时间……”他低头，喃喃自语，“可是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是放弃了抵抗的放纵，“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走。”
他低头，吻上了他的唇。
感觉到底下的人呼吸蓦然一滞，陆轩触电般地离开了他的唇，一丝狼狈从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其实从陆轩把他放到沙发上的时候起，穆灿便隐约有些醒了，只是困得厉害，不想睁开眼睛，然后，他就听到了陆轩的低喃，再然后，陆轩突然低下了头，封住了他的嘴。
他颤了颤睫毛，却没有立刻睁开眼睛，过了会才慢慢地睁开，视线的焦点落在上方陆轩的脸上。
他看了看，没有吭声……
陆轩的唇动了动，伸手缓缓滑过他的脸，摸着他的眉眼、头发……
寂静的深夜，暖黄的水晶灯光如水一般落在两人的身上，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陆轩却在这时收回了手，转过脸，坐在一旁的沙发，用一种若无其事的口吻说：“跟你开个玩笑啦……小呆瓜，原来你在装睡。”
穆灿垂下了眼帘，沉默了一会后，他翻身坐了起来，忽然走到陆轩的身边，勾着他的肩膀印上了他的唇，一合即分。
“我也是开个玩笑。”穆灿望进他眼睛的深处，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吻我？他真的……吻我？
陆轩有那么一两秒的呆滞，睁大眼睛看着他，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脑海因为太惊奇而呈现出短暂的空白。
☆、第四十八章 世界太纯洁
穆灿的脸非常红，像是熟透的番茄，可是表情却没有太多变化，一副隐藏得很深的样子。他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我要去睡了。”
陆轩紧跟着站了起来，“喂，等等！小灿，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穆灿不理他，推开门，走进内置浴室拧开水龙头冲脸刷牙，陆轩锲而不舍得跟了进来，“喂，小灿，刚刚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穆灿嘴里满是牙膏泡沫，咕哝着回，眼睛却不看他，“对你而言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吧，你还不是随随便便就亲别人了。”
陆轩扶着门框看着他烧红着脸慢条斯理地漱口、拧毛巾，突然笑了，“进程好快啊，真不习惯……”
穆灿傻傻地抬头，“什么？”
陆轩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上前一把抓过他的手，抱着他摔在了床上，“既然不在意，那就再试一次吧。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啊！”说完也不给穆灿任何反对的机会，直接低下头，封住了他的唇。
穆灿起初挣扎了下，接着又恍惚了起来……
这是一个太温柔的吻。陆轩的唇很烫，可是动作却很坚定，他濡湿的舌尖试探着慢慢撬开他的唇齿……两个人的心跳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快，含着浓烈的暧昧情色之味……
穆灿全身瘫软地被他压在身下，几乎不能思考，身体的反应直接得令他羞于说任何话。
他好累，从高一在北京和陆轩分开后开始就一直觉得好累，每天都活在焦躁犹豫之中，每天都需要用大量的题海埋葬自己，没有人可以诉说，没有人可以分享，也没有人可以依靠，没有任何一刻可以放松……
他必须得牢牢守住自己的内心，不让任何人发现半点端倪……真的好累……
在这样温柔的吻里，就让他什么都不想，顺其自然吧……
漫长的拥吻过后，两人都说不出话来，陆轩把头埋在穆灿的颈窝里，半晌都没有动静。
穆灿被压得难受，动了动身体，陆轩按住了他，用一种压抑而痛苦的声音说：“不要动……不然我会控制不住……”
穆灿立刻不动了。
陆轩抬起头看他绯红的脸，突然“噗嗤”笑了，“其实你不动，我还是控制不了的。”
穆灿大窘，就要挣扎，陆轩又低头吻他，越吻越深，一双手也变得不老实了起来，伸入他的睡衣深处，不住地游走。
穆灿好不容易偏开了脸，勉强开口：“陆轩……你……你差不多一点吧……”
陆轩双手固定住他的脸，在一个气息交融的角度盯着他，眼睛里弥漫着浓浓的情欲，穆灿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有些害怕的样子，“我困了……”
陆轩深吸口气，露出一个苦笑，从他身上翻身下来，“小灿你……真是要人命！”
穆灿僵持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努力把情欲都压了下去，过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陆轩有动静，才渐渐放下心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困意浮上心头，终于朦胧地睡了过去，隐约中好像听到陆轩又爬起来去了浴室，水声在深夜寂静地响着，像是调情的轻音乐。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微微扬起了唇角，那长久以来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东西仿佛消失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吗？
望着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看了一会，他闭上眼睛，安心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陆轩好像还没醒。自从上高中后，他们同床的次数就非常少了，尤其高一下半学期后穆灿又搬到了寝室，别说同床了，就连交谈都少得可怜。
穆灿侧了身看陆轩，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他之前，他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他。
陆轩的脸很立体，像是古希腊的塑像，穆灿自己的五官也是属于立体的，但却不像他一样那么有棱有角，充满阳刚之气。
“是不是爱上我了？”陆轩忽然睁开了眼睛，笑着对穆灿说。
穆灿视线一乱，移了开来，“你总是胡说。”
“饿不饿？”陆轩倒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坐了起来，脱下睡衣露出精壮的上身，拉开衣柜找衣服穿。
穆灿没有起来，卷缩着身子抱着他睡过的枕头，望着他的背影说：“你怕不怕？”
“嗯？”陆轩套上了家居服转头看他。
“没什么。”穆灿拉起被子把头埋在了里面。
陆轩笑，呼啦一下扑上床，连人带被子一起抱住，兴奋地拉下被子，在他来不及逃开的唇上啄了一个吻，眼睛弯得像弦月，“小呆瓜，你说我怕不怕？”
穆灿的脸腾地涨红，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移开视线，皱着眉头哼：“轻浮……”
陆轩大笑，把下巴架在他颈窝里，“世界真是太美好了……阳光真是太灿烂了……”
就在这个时候，穆灿的肚子突然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陆轩放开他站起了身，“小灿饿坏了吧，给我十分钟，我马上去做饭。”
穆灿稀奇地抬起头，质疑道：“你会做吗？”
陆轩一挑眉，捏了他的脸一把，“小看我了吧，好歹我也是从初中起就被一个人扔回国的独立生活的孩子啊！”
说完不再罗嗦，直接转身走出了门。
只是一夜时间，两人之间的隔阂就仿佛消失了，其乐融融地凑在一起做作业、看书、吃东西……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但比起从前又明显多了一点什么。
有些话，谁都没有说出口，但有些事，谁都清楚不一样了。
元旦第三天的下午，看书看累了的两人在客厅里打发时间。穆灿躺在沙发上，头靠着陆轩的腿玩游戏，而陆轩则是在看电视。
“小灿，寒假我们去玩吧。”
“去哪？”
“随便哪……反正去走走吧。”
“哦。”穆灿继续玩着游戏，隐约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在什么时候发生过，“那你决定就好了。”
陆轩叹一口气，揉了揉他的头发，说：“你呀，总是这么一副无趣的表情。”
穆灿哼了一声，说：“总比你那一天到晚莫名其妙的笑容好。”
“那如果我不笑你就会笑给我看吗？”陆轩眯着眼睛问。
“无聊。”穆灿白了他一眼。
陆轩往他嘴里塞了一只小番茄，哈哈大笑了起来。
傍晚的时候，穆灿穿着白毛衣趴在房间里的阳台上安静地看着外面的世界。陆轩跟出去，替他披上了一件羽绒外套，把圈他在怀里，握住他的手，与他手指交融，下巴轻轻架在他的肩头，“外面冷，小心感冒了。”
“吹多了空调，觉得有点闷。”穆灿也不挣扎，轻轻靠在他的身上，享受着这种如暖阳般宁静的温馨。
楼高人烟远，底下的尘嚣传不上来，两人不说话，周围就静悄悄的，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彼此的心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