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葬礼作者:siko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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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葬礼作者:sikori-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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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长海一时无法理解曹谨衍的意思。
  “好吧,那我换种说法。在你面前的是还没有死亡的我。而现在,我们正处在一个悖论之中。”
  “我知道这是个悖论,所以我觉得我果然是在做梦。”
  “不。”曹谨衍果然地否定,同时收起了笑容,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归于锐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现在你先闭嘴听我说,无论你相信与否。话就先放在这:这个悖论是我为你创造的,也是世界为我创造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息量太大,气氛陷入僵局。对立良久,曹谨衍再度露出笑容,带着笑意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当是做梦好了。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再慢慢说吧。”
  “现在就——”“不。”曹谨衍果断打断了邬长海的话,尽管脸上仍是一样的笑容,眼神却格外锐利,语气少见的强硬,让他没法拒绝。“这种时候应该听我的。”他走到书房门口时,回头向邬长海伸出手。这让邬长海无法拒绝,只好继续僵硬着表情,走到他身边试探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一起往外走。
  没想到曹谨衍突然猛踩了邬长海一脚,紧接着抬起头带着挑衅微笑道:“怎么样?会痛吧?我只是用你刚才想用的方法证明这不是做梦而已。”邬长海正想习惯性地抄起笔记本砸他的头,被他轻松躲开。
  和以前一样,曹谨衍小跑几步再回头等后面的人。邬长海忍不住伸手用力揉了下曹谨衍的头发,换得曹谨衍一记肘击。两人说笑着穿上外套裹上围巾,并肩走进屋外银白的世界。
  从意外的重逢到一起出门不超过五分钟。一切都自然地如此诡异。邬长海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迅速地接受这种“现实”。也许是曹谨衍的出现唤醒了过去的自己,抑或是自己的愿望被满足后,意外之余的平静和喜悦。
  邬长海和曹谨衍在街上并肩走着,雪不大,下午,路上也有些出来看雪的人。高中时期两个人身高一样,校服都能换着穿;而此时邬长海侧过头去看曹谨衍,发现他比自己矮了些许,身板也没有想象中结实。
  ——那辆狂奔的汽车撞过去的时候,这具躯体是怎样被撞起,被撕扯出怎样的创口,又究竟流失了多少血液,血在道路上又流成怎样的纹路;停留在这颗大脑里的最后的想法究竟是什么,他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点——想到自己呢。
  身边的人像是回应自己的想法一般,把扭向另一边的脸转了过来,平静地看着自己,什么都不说。
  邬长海不想在他面前流露出惊异、怀疑、悲哀的表情。不该有的情绪自己藏着掖着就好。所以,面对曹谨衍,他选择了微笑,尽管自己明白对方也能清楚地看到笑意中的苦涩。
  “你还和以前一样——个子没长多少嘛。要像我,有工作也要多运动嘛。”邬长海带着调侃说道。
  “我平常走着去上班。”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学就在你家旁边,而且物理实验室离校门最近。”邬长海一直对曹谨衍很没辙,只好主动转移话题。“说正事吧。如果不方便,去学校旁边那家茶餐厅,那里一桌一桌都是独立的。现在还开着?”
  “开着。我是老客,看见我英俊的脸他们会自动打折的。”
  “你还是那么自恋……很想打你啊。嗯,现在就动手。你给我站着,我保证不——”还没等邬长海说完,曹谨衍又马上接道:“哟,有两把刷子嘛,终于肯动手了。先别管这个,把饭吃了再说。”说完便抓着邬长海的手臂在雪地里小跑起来。
  走进餐厅,两人轻车熟路地点了菜,三两下如风卷残云。吃完后,反倒是很有闲情逸致地慢慢聊起来。曹谨衍握着玻璃杯,里面不出意料还是他钟爱的柠檬茶。
  “邬长海,我问你:我说的话,你会相信吗?——就算是听起来很不科学的。”曹谨衍凝视着杯中的柠檬片,用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
  邬长海埋头喝着大碗杂锦汤,想也没想地回答:“那当然。对着我你没有撒谎的必要。我相信你。前提是你得给我个解释。”
  “你还是那样——没变过。”
  “难道你变了吗?”
  “当然没有。那时开始就没有……其实我根本没有必要提问,因为我早就知道你会怎么回答。”说到这里,曹谨衍抬起头,朝邬长海眨了眨眼睛。
  “嘿,那你可就闲得慌了。你现在,算是‘活人’吧?”
  “那当然。因为,乐观估计我还可以再‘活’17个小时。”
  邬长海手里的碗差点摔了下来。
  曹谨衍抬手示意邬长海先慢慢听他说。他放下手中的茶杯,从兜里掏出一枚牡丹一元硬币,轻轻扔起来又马上用一旁没用过的空茶碗到扣住,动作快得眼睛看不清。“猜吧,字还是花。”
  邬长海一时摸不懂曹谨衍在干什么,也只好配合他玩一玩:“……那就字吧。”
  “呵呵呵……真遗憾。”曹谨衍笑着揭开茶碗,硬币背面的牡丹正对着他们,“再来一次。”
  “搞什么呢……花,就花了。”
  “这次恭喜你。”依旧是一副猜不透的笑意,曹谨衍又一次揭晓了答案。
  邬长海耐着性子陪他再玩了一次。终于,曹谨衍收起硬币,稍稍正了下坐姿,再次开口:“刚才扔三次硬币,从排列组合的角度,‘总共有多少基本事件’这种问题,对于你我连算都不用算,对吧?”
  “……”
  “但是,那只是理论上的数据。实际上,那个‘可能’不存在的。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所有的岔路都被封死了。”
  “……什么意思?”
  曹谨衍边说,边用筷子蘸了茶在桌布上画起图。“其实,就像刚才扔了三次硬币所得到的正反面顺序,所谓世界的发展并非我们设想的那样,成树状分支发展;它是一条单行道。因果没有多样性,世界所走的道路其实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固有的环境确立唯一的性格和趋向,每个人的选择和客观物质的发展,从翻牌子、选女朋友到用计算器取随机数,每个‘选择’实际上都只有一个选项。所谓的‘选择题’,哪怕你举棋不定,最终会选哪个,就算是扔硬币,它哪一面向上都有‘可能’,但结果只有一个。两者并不对等,设想的另一种情况不会发生。”
  邬长海不禁吸了口气。他听得有些呆了,定定地看着曹谨衍胸有成竹的表情。
  “当然,我可不是在否定主观能动性。但是我们所有‘主观动机’和巧合说到底都是从已有的事物中产生的,就连‘想法’也离不开大脑这种客观的物质,不是吗。”曹谨衍补充道,“而顺着这条唯一的线路逆流而上,直到起点,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具体的说不清楚,难道是宇宙大爆炸?我没办法想到更早的东西了,这和我的专业可没半毛钱关系。”
  曹谨衍笑了出来:“不是那种物质化的东西。它更像是一种无形的概念,并不是精神,而是所有规律的原初和总和——这世界最开始的‘理’。觉得中二了吧?嗯,先和你说另一件事吧。”他喝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继续说,“其实刚才直到拿开碗,我才看到硬币是正面还是反面。换句话说:我早就知道扔硬币的结果了。不仅如此,‘我什么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 6 章

  六
  邬长海直愣愣地看着曹谨衍,曹谨衍平静地回视他。
  “呵呵呵你开什么玩笑呢……猜中也是有可能的吧?……你知道到什么程度?”
  “我说过了。‘我什么都知道’。一切。就像是刚才的这个游戏,就算重复成百上千遍,我也不会失手,因为我一开始就知道结果是什么。”曹谨衍笃定地重复了一遍,“简单地说一下过程:某天我无聊的时候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不小心想多了,然后——”他随手打了个响指,“我到达了那个起点,也由此直接到达了终点。”
  曹谨衍满意地看着邬长海从惊讶到平静的神情,一口气喝完自己的茶,坐直身体直视对方双眼,接上前言:“也就是说,过去、现在、未来,发生过什么、发生着什么、会发生什么;历史的每个细节,每个人的生命甚至思想活动,每个事件的发生以及补救措施,啊、就连你小学二年级期末数学考试的答卷,这些——”他敲了敲自己的头,“都在这里。只要我愿意,完全可以写一堆《毁灭世界的若干种方法》还有《拯救世界的若干种方法》。你想想,这得是多大的知识储备量!但是对我来说,所需的keyword只是那个最初的命题也就是原始的规则。”
  邬长海不知道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表示一下佩服。掌握了通向结局钥匙的人。不需要提问就能得到答案的人。“活着”却已洞悉死亡的人。这样的人或许已经不算是一个人,邬长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法站在那样的角度,才无法理解这样一个人会有怎样的想法。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总是向我提问?明明肯定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你是想要用诱导般的对话方式吗?还有,明明有这么大的知识量,可以怎样改变这个世界、让人过上更幸福的生活,为什么就这么简单地放弃了?这不像你!”邬长海严肃了起来。
  曹谨衍沉默良久才答道:“你这是正常人的想法。……实际上我现在做的每一个动作,说每一个字时面部肌肉的细微变化,还有你听到我的话所产生的所有心理活动,从‘一开始’就被决定了。即便知道了,我也不打算做任何改变。我做不到。要是我违背这唯一的道路干涉其发展——蝴蝶效应你总知道吧,哪怕只是一个动作的微妙变化,也会产生的恶果。我绝对不愿意背负这样的责任。更何况我不打算就这么输给世界的意志,违抗它、滥用它就等于相信它,那就算我输了。比起足以操纵因果的神,我更想做一个需要思考、会有疑惑的正常的人,哪怕只是表面上。为此我必须按照这条既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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