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絮藏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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败絮藏金玉-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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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无言走到近前,意有所指地看了冯古道一眼。

冯古道识相道:“侯爷,我先告退了。”

“不必。”薛灵璧挥手道,“欣赏玉器多的是时间,暂且留下来听听京城动态,对你日后为官多的是好处。”

冯古道这才在一旁找了把椅子坐下。

如此一来,堂中三人只有宗无言是站着的。“侯爷,衙门已经将此案交予大理寺审理。”

“哦?”薛灵璧嘴角一弯,“这倒有意思。若是本侯没有记错,大理寺卿是顾相门生,与史太师向来不对盘。以史太师为人,断然不会同意才是。”

宗无言道:“此事倒不由太师不同意,是皇上亲自下的旨。”

薛灵璧微讶,“皇上?”史太师近几年已经是皇帝身边的第一亲信。史耀光被杀这么大的事,皇帝没有理由不向着他的。“案子是否有新的进展?”

宗无言道:“有。听说衙门已经定了两个嫌疑犯。一个是血屠堂的堂主,一个是魔教暗尊袁傲策。”

薛灵璧蹙眉,“袁傲策?”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皇帝既然能够为了魔教出尔反尔,将为他父亲报仇的事情暂时压下,当然也能为了魔教打压史太师,让他不得再追究魔教下去。

——但是皇帝为何这样偏袒魔教呢?是因为辉煌门?还是……另有原因?

他问道:“史太师有何反应?”

宗无言道:“史太师今早已经进过宫了,听说吃了闭门羹。皇上说体恤他年老失子,特准他告假在家。”

“只是如此?”以史太师的为人,一路不通定然还会去另一路。

宗无言又道:“史太师又去了趟大理寺。听说大理寺卿避出去了。”

薛灵璧默然。

只怕史太师此刻一定悲愤交加。短短几个时辰连吃三个闭门羹,恐怕是佛都要光火。早知如此,他今早恐怕就不会做得如此冷漠。

冯古道突然□来道:“既然史太师已经致歉,那么我可不可以去一趟户部?已经告假好几日了,若是再不出现,怕会惹人非议。”

薛灵璧道:“你怕惹人非议?”

冯古道叹气道:“我怕一事无成,给侯爷丢人。”

薛灵璧微笑道:“如史耀光这样的废物都能靠着史太师一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你又有何难?”

冯古道苦笑道:“听侯爷这么一说,我不知道是该谢侯爷栽培还是该谢侯爷这么看重我,竟然与广西总督相提并论。”

“都是一样。”薛灵璧顿了顿道,“既然要去户部,便早去早回。”

“是。”冯古道匆匆将白玉芙蓉收入怀里,回房间更衣。

几日未穿官袍,竟是出奇的陌生。

冯古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几乎认不出。官袍的浩然正气不但压制了他的猥琐也压制了他骨子里的风流,让他看上去显得有些刻板。

他理了理腰带,正要往外走,眼角不经意瞥见那只顺手放在桌上的白玉芙蓉。这是一对并蒂莲,两朵大小相若的芙蓉花相依相偎,仿佛恨不得将彼此融为一体。

他脑海不自主地冒出一句:并蒂芙蓉本自双。

“孪生罢了。”冯古道低喃,拿过芙蓉,随手丢进被子里,朝外走去。

几日未来,户部一切如故。

冯古道在户部里兜兜转转地走了两圈,才确认没有自己的户部并无任何不同。

今日值班的主事是文豪。

冯古道与他最没话说,彼此遇到连个招呼都不打,只当对方不存在。因此他坐了会儿,就没趣地回侯府了。

回到侯府还没走几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宗无言截住了。

“宗总管?”冯古道拍着胸脯道,“你的轻功真是越发的炉火纯青了。”

宗无言对他的调侃充耳不闻,“侯爷正在找你。”

“又是一起吃饭?”冯古道笑道,“我正好肚子饿。”

宗无言道:“侯爷在书房等你。”

冯古道笑容一收,轻叹道:“书房就没的吃了。不过比练功房强。”幸亏上次在春意坊,薛灵璧和袁傲策交手是平手,不然他恐怕又少不得当陪练。

道了书房书房门口,只见薛灵璧正坐在茶几旁饮茶看书,手边是三盘糕点。

“侯爷。”冯古道边唤边进门。

薛灵璧从书中抬头,一指身旁的糕点道:“趁热吃。”

冯古道当即坐在茶几另一边,不客气地吃起来。

薛灵璧帮他倒了杯茶。

等吃饱喝足,冯古道用袖子抹抹嘴唇道:“侯爷找我什么事?”

说起这个,薛灵璧隐有不悦,“皇上让你我明日陪他一同去西山进香。”

冯古道愕然道:“西山进香这种事不是向来由女眷做的吗?”

薛灵璧没好气道:“你何处得来的歪理?你几时见过哪个寺庙进进出出都是女眷,不见男子?”

冯古道道:“但皇上是九五之尊,理应日理万机,分|身乏术才是,怎么还能有空去上香?”

“皇上自然有皇上的道理。”他顿了顿道,“或许是因为史耀光。”毕竟将案子交给大理寺是打了史太师一个耳光,在这种时刻做这种事,即便是皇帝也不免让人心寒。所以棒子敲完,就该用手揉一揉了。而皇帝揉一揉的方法就是为史耀光祈福。如此一想,倒也说得通。

“那他这次可以瞑目了。有真命天子为他进香。”冯古道道。

薛灵璧道:“不知是否又宫妃随行,你明日切忌不可莽撞行事。”

冯古道笑道:“我再不着边际,也不会去沾惹皇帝的妃嫔,侯爷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那若是妃嫔来沾惹你呢?”薛灵璧反问。

“这个……”冯古道摸了摸下巴道,“那就要看看妃嫔的姿色是否……”

“放肆!”薛灵璧突然拍桌站起。

冯古道的动作惊住,手按在下巴上半天没记得放下来。

“你可知单凭你刚才这句话就足以诛你九族!”薛灵璧沉着脸。

冯古道站起身,慢吞吞道:“其实对我来说,诛九族、杀满门和砍脑袋并无区别。”

“所以你就可以任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薛灵璧冷笑。

“我只是在侯爷面前才敢如此玩笑。”冯古道委屈地低声道,“换了旁人,借我一百二十个脑袋我也不敢开这种玩笑。”

薛灵璧的脸色微微缓和,“就怕你说惯了,一时改不了口。”

冯古道陪笑道:“到明日,我一言不发,装聋作哑便是。”

薛灵璧睨着他,“皇上让你回话也一言不发?”

“听侯爷的。侯爷让我开口我就开,侯爷若不让我开口,我就装喉咙痛。”

薛灵璧似笑非笑道:“论嘴贫,你认第二,天下恐怕无人敢认第一。”

“一山还有一山高啊。”冯古道不禁感慨。

薛灵璧也没有细问,只是催促道:“明日一大早启程,今日须早休息。”

“是。”冯古道从书房里出来,埋头往回走,一直到了房间,准备反手关门时,才猛然想起,“我还没有吃晚饭呢?”

……

半夜。

三尸针的痛楚刚过,冯古道就感到一阵饥肠辘辘。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半晌仍无睡意后,仰面望着床帐的帐顶,低声叹道:“侯爷真能省。”

扑朔有理(六)

皇帝进香是大事。

不止沿途百姓回避,而且还腾出整片西山的寺庙迎接圣驾。

皇帝最终选了翠微山南麓的法海寺。

薛灵璧是皇帝近臣,所以出发没多久,便被唤到前面去陪伴圣驾,留下冯古道一个人躺在马车里睡大觉。

他昨晚又是三尸针发作,又是肚子饿,折腾了两个多时辰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谁知不到两个时辰,又被昏昏沉沉地挖起来,整个人别说精神气,连眼睛都是半睁半眯的。

幸好这次薛灵璧思虑周详,不但让宗无言在车上准备了枕头棉被,还特地放了一个食盒,吃的喝的一应俱全。正好让他吃饱喝足继续睡。

车队到了西山,东方正露出第一缕曙光。

冯古道迷迷糊糊地醒来,就看见一个侍卫钻进来,想收走食盒。

冯古道连忙阻止道:“我还没有吃完。”

“侯爷说西山进香要空腹,不能留下这些东西。”侍卫说着,将食盒撞进一个大袋子里,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冯古道傻不愣登地坐了会儿,然后拉过棉被就往嘴巴上擦。

前面脚步声不绝,动静很大,但他的这辆马车周围始终是静悄悄的,好似被遗弃了。

又过了好久,终于有个太监走了过来,趾高气昂地对侍卫道:“皇上命咱家带冯大人进寺庙歇息。”

侍卫不敢不依,只好转身回车厢道:“冯大人,侯爷临行前说过,皇上身边不得隐匿高手,所以府里的高手不能跟着你一同入寺,还请你自己小心。”

冯古道心头一动,微笑道:“皇上身边多的是大内高手,还怕保护不了我?侯爷多虑。”说着,他从马车上下来,朝那太监躬身致意道,“不知这位公公怎么称呼?”

“冯大人客气,咱家姓黄。”那太监对他倒是颇为客气,侧身让路道,“冯大人请随咱家来。”

冯古道含笑跟在他身后。

法海寺前是一条小拱桥,桥下溪水清澈,潺潺而流。四周古木参天,掩映那红墙灰瓦,古朴清雅,让人心旷神怡。

饶是冯古道仍有几分残留的睡意挥之不去,见此景色,也忍不住强打起精神来。

进入寺庙,黄公公熟门熟路地将他领到一处凉亭前。亭前两旁有绿木成荫。

黄公公道:“咱家去皇上跟前转转,冯大人自便。”

冯古道心照不宣地一笑道:“黄公公请。”

等黄公公走后,绿荫后转出两个人来。

一黑一白,一英气逼人,一圆润可爱。

“好久不见。”冯古道冲他们抱拳,举止中的猥琐之态尽去,一派闲散风流之态。

“阿策,我们不是前几天才在春意坊见过他么?为什么他说好久不见?”纪无敌眨了眨眼睛道,“难道那天的其实不是他?而是那个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的雪衣侯新宠?”

冯古道不以为意地悠然一笑道:“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

袁傲策道:“就怕到时候你惹了一身腥,甩都甩不掉。”

冯古道眸光微闪,笑容不改道:“我由衷期盼那个到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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