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我是你的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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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我是你的夏季-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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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当这时候他拼命告诉自己,他正在好转。一个人只要活下来,总会好转。
  再度睁开眼睛,呼吸和视力都恢复正常后,河堤上那件衣服消失了,连同那个人送给他的“太阳系”,一起。
  它消失得太突兀,他差点跳下去寻找,时朗痛恨自己总是这样,一边疯狂驱赶那个人离开,一边还恋恋不舍。
  他木头一样杵在河堤上,一辆车在背后停了许久都浑然不觉。
  罗曼莹盯着他背影看了许久,终于推开车门走下去:“时朗。”
  青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反应,她只好继续说:“我是罗曼莹,罗太,我们见过。”
  时朗目光往下滑了一点,落在她的胸针上,卡地亚美洲豹,迟迟不移开。
  如果别的男人敢这样盯着她胸部,下场不言而喻,但罗曼莹没有动怒,她清楚感觉到自己心里涌起的异样滋味,有一点疼惜,是的,对时朗的疼惜。
  “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不请我喝杯咖啡吗?”
  他们去了就近的露天茶座,七八个保镖在十米开外环绕布点,时朗把餐牌递给罗曼莹,然后就一直低着眼睛。
  “咖啡。你呢?”
  他指了一下餐牌某个位置。
  罗曼莹瞄到,皱起眉头:“啤酒?你不是滴酒不沾吗?”
  时朗微微笑一下,拿出手机放在桌上,编辑了一行字:“破例一次吧。”
  “你声音还没恢复?”罗曼莹歪着头,抿了抿唇叹口气,“看开点,这种事,其实算不了什么,想通了就什么都不是。”
  时朗沉默着低下头,半晌抬起脸,脸上是为公众熟悉的阳光笑容。
  罗曼莹却皱了皱眉,叫来侍者,把自己点的咖啡换成啤酒:“破例吧,都破例。”她说着,率先干下了一瓶。
  “你不喝酒,是因为不喜欢,还是因为曾经坏过事?”
  青年当然是不会回答她的,罗曼莹自顾自地问,自顾自地喝,“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个混蛋,喝多少酒也忘不了,我知道那种感觉,我不会劝你说,忘了他吧,事实上根本忘不了,正相反,你要牢牢记住他,因为,这可能是你上辈子欠他的,无关法律和道德,如果这辈子你还多了,下辈子就该他还你了。”
  时朗喝了半瓶啤酒,就开始做梦,那些梦境是如此真实,他漂浮在空中,看地面上的爱情一件一件发生,在破烂没有雨刷的车子里,柏岚亲吻他的样子,他脸上的表情像棉花糖一样软和甜,在超市
  里两人戴着帽子围巾口罩,全副武装选调味料,在路边买从未试过的小吃,难吃又不能浪费,就只好轮流说冷笑话,笑的人吃一口。
  他甚至看到那一夜,柏岚把他从文森特的酒吧带到租住的公寓里,亲吻他,进入他,他时常梦到,就一直以为是梦,从不敢去想这是事实,即使第一次去却有来过的感觉,也依然不敢相信。
  就像看了一场电影,心碎之后回到生活,整个人只剩一张皮是自己的,大脑,内脏都被换过了。
  他不恨柏岚,正如他不恨电影中的演员,也不渴望柏岚回到他身边,这不现实,于是生活忽然没有期待,布满死光,连泪都没有。
  时朗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家里床上,额头上搭着凉毛巾,时母眼睛红红的坐在一边。
  “醒了?”罗曼莹的声音在另一侧响起,时朗愣了一下,有些忙乱地坐起。
  “别起来了,你啊,真是一张纸那么虚。还是糊窗户的那种纸。”罗曼莹把掉到他腿上的毛巾又叠一叠按在他头上。“我跟你妈妈商量过了,我帮你,怎样?”
  帮?时朗眯起眼睛,什么帮?他没有管毛巾,再一次让它掉下来。
  “任家这样对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时朗皱眉,摇头。
  罗曼莹怒其不争:“不要这么软弱,你挨了一刀,躺了一个多月医院,我照原样还给柏岚,不过分吧?”
  “不行!不……”时朗用力挤出几个字,时母和罗曼莹都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但是他竟然重新发声,罗曼莹淡淡一笑:“果然还是只有柏岚能刺激到你。”
  “是我,自找的。”时朗低声说。
  真的是他自找的,早就知道柏岚这个坑不能跳。
  罗曼莹在床沿坐下,双手抄兜里,歪着头看了时朗一眼,问:“其实我说帮你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想过复出?”
  时朗一秒也没有多想,摇头:“不……暂时。”
  “明白的,我也不是叫你马上签约,修整个一年半载还是必要的,不过你不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吗?”
  罗曼莹留下一个号码:“打这个,随时可以联系到我。”她还特地补充,“24小时。”
  时朗送她到车里,忍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帮我?”
  “不是帮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曾经遇到同样的事,现在一样好好坐在这里。时朗,人生苦短,不管别人伤得你多深,你都会痊愈的,只是时间问题。”
  时朗愣住,车子消失在视野里,因为她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他又感觉到了痛,但是摸摸脸颊,已经没有
  流泪的冲动,这是否意味着离康复又近了一步?
  MP4里的歌声戛然而止,柏岚皱眉偏过头,马汀板着脸说:“不许听歌!”
  “就算是快死的人也有权利娱乐吧。”
  “心情要保持乐观!你也为你妈妈想一下,捐半个肝给你不是为了让你继续糟蹋自己的!”
  柏岚哼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乐观了。”不乐观他会听音乐么。
  马汀没有理他,把床位升高,一边给他做常规检查一边嘀咕:“再不退烧就要错过手术时机了,喂!你赶紧退烧呀!”
  柏岚斜着眼睛看他,为什么会有这么不靠谱的老外,还全球首屈一指的专家,他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不由得喃喃说了出来:“你真的是那个权威?”
  “咦,你看出来了?”马汀啧啧叹道,“看来回光返照的人确实很难骗啊,放心,我是哈佛医科毕业生,不过现在,是个演员。”
  柏岚愣了一下,头更痛了:“你果然是我妈请来演戏的。”居然瞒得过整间医院的医生护士,“真的马汀里瑟奇在哪?”
  “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主刀的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马汀笑了,“是恩咏医院的方院长,今天晚上我们要把你送过去,在此之前你必须把烧退了,否则只有冒险行事,你和你妈妈都会死在手术室,明不明白?”
  “最后一个问题,”柏岚虚弱地问,“只移植一半的肝脏,是不是有很大可能性复发,我要听实话。”
  马汀将床位放低回原位,这次竟然温柔地摸摸他的头:“不,你会活蹦乱跳的。”
  柏岚想警告他无论如何都要以冷文如的安危为先,但话没说出口就被莫名侵袭的睡意打败,也不知道马汀先前给他打了什么针,他有预感,这一觉会睡很久很久,情急之下,残留的那点意识让他抓住了马汀的袖子,但是马汀拍拍他的手背,扯开他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马汀走出病房,冷文如就站在门的左侧。“刚才怎么不进来?要知道这可是你最后跟他说话的机会了。”
  冷文如淡淡一笑:“我会露馅。”
  “那倒也是。”
  “谢谢你,班。”
  “我欠你的。”马汀掸了掸雪白的大褂,“何况你给我一大笔钱。”
  “柏岚拜托你了,恩咏见。”
  “知道,十点。”
  冷文如似乎想要进去看看柏岚,但最终打消念头,转身朝电梯走去。
  她没有开自己那辆雪铁龙,而是换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别克,在系安全带
  之前,她检查了一下手袋,柯尔特左轮安静地呆在里面。
  冷文如驱车出城,沿湖一直开,过了度假区后,是一片山林,林子里只有一间守林人会住的木屋,但现在这一片已经被任家买下来,除了保留最低限度的树木数量外,其余都会锯倒,改为二期度假山庄,所以守林人是不需要的。
  那是整座山里唯一的一间空屋。
  冷文如到的时候,屋子外面已经停了一辆车,任其芳的欢乐女神。木屋门不是很牢固,她一拉就开了。
  任其芳回头看到是她,有些讶异:“你怎么会在这?”瞬即明白过来,“那个人也通知了你?”
  冷文如笑了笑:“不,通知你的人就是我。”她手从手袋里抽出来,扣下了蟒蛇的扳机。一连六发,全部打在任其芳胸前。
  一直到转轮打空,她还在扣着,任凭手枪发出空响。
  任其芳已经死了,但脸上的表情像是没看清楚冷文如用什么对着他一样,只是疑惑,连震惊都没来得及显露。
  过了许久冷文如才反应过来,并且相信,自己已经把任其芳从这个世上除掉了。
  她呆呆站在原地,突然失声痛哭。
  哭了大约五分钟左右,她渐渐止住眼泪,走过去合上了任其芳的双眼,把手枪和自己的手套放在血泊旁边,然后走出木屋,开走了任其芳的车,把那辆别克留在原地。
  等到明天雷靖龙和任灏发现任其芳的尸体,一切早已尘埃落定了。
  她打了个电话给马汀:“柏岚情况怎么样?”
  “稳定,比预期的顺利,我们再有十分钟就可以到恩咏了。”
  “我大概还要半个小时,”冷文如看了看GPS,“我现在沿着青南岭一直开,到玉兰街应该就差不多了,你们来找我吧。”
  挂断电话,她靠边停下,从手袋里找出一个药瓶,把白色药片全部倒在手心,喝一口水,一只手开车,一只手每隔一会儿就往嘴里送一片药。
  离玉兰街还有差不多五分钟路程时,药效隐约有发作的势头了,但还不算明显,冷文如手里药片仍有一小把,她没有停,继续驾车前行。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轻飘飘的感觉下,她仿佛听到耳畔有音乐响起,忽然就想起了一首歌,并且不自主地哼了出来。
  我真爱你的时候
  其实很难说出口
  那些关于爱情的
  甜蜜荒唐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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