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争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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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争奇记- 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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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前,公亮嫡室老病身死。死时天良发现,托一门人将遗函与三立送去,并说遗孤面作红色眉有朱痣和乃母去处。三立行踪不定,那门人展转访问了两年才得寻到。三立故人情重,见信大惊,照着所言之路又访查了三数年。虽访得一点踪迹,无奈陈业早被陈松收为义子,带往天目山中隐居,怎访得到?三立也真心细坚诚,百折不回。因在昨年访出陈业生母死耗和孤儿被一中原汉子带走之事,仗着交友众多耳目灵敏与自己绝技行步如飞,一面到处托人向远地打听,一面以所居金华北山为起点,每隔一日四出查访。到了本年正月间,居然探出孤儿下落,亲往天目山中窥探了数次。细心视察,看出陈业甚是爱好,用功刻励,所习也非寻常家数。故人有子,甚是欣慰。只借所交不善,马琨尤其是个败类。恐其年少无知,习与性成。陈松是个热肠汉子,孤儿蒙他收养教诲,得有今日。乘人不在,给他引走,未免不合情理。正在打定主意和孤儿相见,说明前事,恰值钱、马二人因卖武得罪花四姑的内侄铁洞箭苗秀,约往比斗,正由所居崖洞经过。
  三立深知花四姑为人底细,原意暗中指点,给陈业指条明路,就便挫折铁女丐师徒姑侄的威焰。等陈业往花家去后,忽想起一娘母女与铁女丐结有深仇,正好合力,随往一娘家中告以机宜。
  一娘原因敌人势盛,守伺多年迟迟未发,虽喜得遇世交旧友,仍自有些顾虑,闻言还在踌躇。阿婷情切父仇,日夕在念,常和一娘絮聒,巴不得早些下手,心想:照三阿叔说,陈业为人忠厚,本领有限,花家多是恶人,保不失陷在彼。恰巧花家有一丫头,因买点心与阿婷相熟,屡次约往游玩,就便做点热点心与主人吃,并还许去厚酬。一娘母女恐是花家疑心自己,如知仇人,一经邀约,定必乘机进身窥探虚实,故推生意大忙,婉言谢却。阿婷暗忖:正好借题往探。见天还早,应卖点心已然做就,静等上笼出卖。
  仗着家传本领,地理又熟,可明往无须闪避山口眼线,也没和一娘商量,便偷偷赶去,徐行进了山口,走出半里,折入小径。四顾无人,立即施展轻身功夫,如飞前进。所行之路,要上下穿行好些山峡崖壁,甚是险峻,途程却要近一半多,到时正值陈、马二人分子。阿婷以为花家别有用意,不会这样轻松将人放出,恐有党羽潜踪追蹑,暗随陈业身后窥伺,不曾露面。嗣见陈业在崖下喊了两声“老前辈”,纵上崖腰看了看方始纵落,往出山路上走去,始终无人跟踪,这才放心,仍由小道驰回。
  阿婷脚程比陈。马二人要快得多,路近一半,陈业又恐追上马琨,脚程转慢。马琨由花家出来,又是一肚子气闷,边走边想,暗中咒骂仇人。一个不经意误入歧途,绕行了好些冤枉路。阿婷反倒越向他的前面。马琨也是饥渴交加,一出山口便打听哪里有卖饭点的,经人指点,寻到蔡家。见阿婷生得美艳,急难未完,色心又起,妄想以银钱打动,又欺对方是个女流,居然出口调戏。一娘母女已早知他来历姓名,念在同仇份上,才破例提前先卖给他一些点心。马琨上来没听人说清楚,误把一娘母女当作寻常当垆妇女,母女本已不快,如今再听他出言无状,阿婷本要当时给他一个辣手。一娘恐露马脚,禁止发作,方欲暂时容忍过去,随后再令阿婷追去给他苦吃。偏生冤家遇见对头,小老头正由别处走回,见马琨在一娘馄饨担前风言风语,走近前去,假作痴呆失手,将一碗油汤泼在马琨身上。马琨见阿婷玉颜含嗔,一双凤目隐射威严,哪知厉害?以为美人薄怒,愈增妩媚,正在心中得趣,神魂欲荡之际,忽听身侧一人老声老气地喊道:“阿囡,你呆在这里作什!想让小野种描了喜神去当祖宗供么?还不快点到屋里去将烧卖做好!
  我老头子停歇困醒好吃呢。”
  众吃客买主先见马琨撒野,俱都有气。因知一娘母女不好惹,早晚必要发作,各自闲立不散。一会小老头到来,这位更是厉害,益发想看笑话,闻言知为马琨而发,不禁好笑。马琨一心在阿婷身上,先未觉出众人神色,及听语声刺耳,阿婷闻言悄骂了声:
  “不知死活的下作坯!”转身便走。再一回头,瞥见众人笑视自己,面带鄙夷之色,有的更在冷语相嘲,才悟出这几句说笑全为己发。心中有气,刚想看那发话人是谁,身才一扭,便碰在一人身上,跟着胸前一热,淋漓满身,油汤碎皮到处都是,定睛一看,身侧站着一个矮瘦老头,方自怒发,待要理论,老头已破口先骂道:“娘卖的小野种!眼乌珠戳瞎了不成?快赔还我这碗馄饨,便放你生,否则,今天叫你倒爬回去!”马琨见老头儿如此蛮横,益发大怒,骂声“老鬼”,伸手便抓。吃老头一把掠住手腕,三指往脉门上微一用力,马琨便半身酸麻,再也吃不住劲。口刚“哎呀”一声,老头紧跟着往外一甩,马琨身不由己,便往右侧草地上抢掼出去。众人见状纷纷喊好。阿婷闻声赶出,也在一旁拍手笑骂。马琨想不到会吃这亏,当着阿婷和众人面前,愧忿交加,急怒攻心,更不寻思,一面纵起,就势取出身带钢镖大骂:“老狗!今日小爷要你狗命!”纵身上前,左手一拳,右手镖便照左肩打去。老头只冷笑一一声,镖到身上,左肩微震,镖便自弹回来,正打向马琨右臂。因是镖头朝前,老头又未下辣手,否则右臂非断不可。马琨疼得骨痛如裂,到此方知厉害,哪里还敢再上!忍气负痛,喊声“后会有期”,转身便逃。纵出才只数丈,人影一晃,老头又在迎面出现。马琨也颇学会几下煞手,急迫间还想伤人要害。谁知手才一伸便吃老头掠住,这次不往旁掼,就势往上一扔,便将马琨向空抛起两丈多高,转风车一般往下跌落。马琨恐防跌伤,凌空一个“鲤鱼打挺”,将双脚转下,意欲好好纵落。说时迟那时快!这里双脚快要点地,老头笑立原处,将左手朝前虚推了推。马琨便觉一股极大的劲力当胸撞来,再也稳不住势,往后一仰,径自跌倒。众人又是一阵哄然大笑,采声四起。马琨吓得惊魂都颤,二次翻身纵起又想逃跑。
  跑不多远,老头凌空一跃,仍赶向前头拦住去路。一交手,依旧跌倒。老头也不怎伤他,口口声声要他倒爬出去,恶剧不休。每跌一次,必换一个花样。
  如在平日,马琨早已跪地伏罪,免吃苦头。一则年轻气盛,自觉老头无故欺人太甚,心中恨毒;又当阿婷在侧,旁观诸人齐声哗笑,讥嘲不已。觉着打人不过无妨,似此倒爬出村,日后怎再做人:只管又急又怕,先还不甘服输,不消片刻,便被跌得头破血流,目眩耳鸣,再也支持不住。这才转念,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白吃苦头?便赖地不再爬起、累得直喘。小老头容他喘息,也不走过,只笑问道:“你这匹小野马,也敢到我这里来放肆么?我还是看在别人面上,不然今天就要叫你好看!识相点,赶紧爬上两步,我便饶你。”马琨只得喘吁吁答道:“老头子你本事大,怪我不好,我服你了。”小老头一任怎说,仍非马琨倒爬不可。马琨无奈,只得强忍怨忿嘲笑,勉强爬行了两步。老头又笑道:“我量你爷也不会有什好骨头的子孙。你如强到底,我也服你。白做了一回倒爬乌龟,给你爷娘师父现世,滚吧!”
  马琨闻言又愧又悔,怒火中烧,起身掸了掸土,怒目问道:“韩信曾受胯下之辱,只你老不死,便有见面之日。是好的,把你姓名住处及这家卖点心的是你什人说出来,早晚自会寻你算账!”老头笑道:“凭你也配?你的来意我已尽知。今早你往花家,还由我崖下走过。我是山东人,姓祝行三,现时就住在你今日走过的山谷古崖壁上。适才来吃点心,见你年纪轻轻不规矩,存心寻事,给你一点教训。如不服气,只管把你师父搬来。再如唠叨,我便叫你爬回家,不是三步两步应景完事了。”马琨见状,吓得拨头便跑,众人也自哄笑散去。 
 


 

  
 第一三回  志苦情真 长路遄征急友难  言甘币重 假名拜寿肆凶谋
 
  一会陈业赶到,祝三立怪他不该在崖下唤人,给自己惹事,虽说不怕,到底花家知道以后,要多费好些心思对付,又想将一娘母女拉在一起,敌忾同仇,所以见时故作不理,吃完自去。
  后来阿婷冒雨往追陈业,三立由别处走回,和一娘商议前事。说起广帮丐头金龟神蔡海金爱徒越境欺人,在西湖灵隐扰闹,犯了帮规,打伤当地丐头,吃上天竺侠丐邢飞鼠赶往擒去,当众拷打,背上刺字钉封送回。蔡海金当时暴怒,便要亲身率众报仇。恰值义子天台恶丐火赤练杨开泰拜寿新来,闻说此事,给出主意,说:“丐仙吕瑄现在湖亭卖卜,邢飞鼠与他门下颇多交往,此去恐难占得上风。女铁丐花四姑现居金华北山,不如给她一个全面,借他讲理。丐仙和她相识,有老面子,必不好意思上门欺人。就被邢飞鼠苦求了去,花四姑只肯受我们这份重礼,就不得敌,也必想法袒护,有胜无败,还显我们知礼能让,并联上一个好帮手,岂非绝妙?”蔡海金立赞好计,依言行事。
  花四姑人极好胜,先颇高兴,继而想到邢飞鼠颇有义名,不是蔡敌。丐仙定被请来,不允借地,面上无光。如允,丐仙无人能敌,一遭挫败,盛名全失。想了想,只有老友金眼神猖查洪是个高手,以前为防祝三立近居时腋,万一生事扫脸,想约他来。无如此人是年轻时情侣,脾气古怪,为娶自己未成,独身到老。每见时,仍和少年一样,喜欢风言风语,当着外人,不好看相,因此搁下。如今寻他,正好两便,随令苗成。苗秀带了重礼将查洪请来,静待时至应付。三立却知丐仙吕瑄自从二次出山以后,日以积修外功为务,不再过问闲事。邢飞鼠前往相求,至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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