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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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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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建成的眼神把沉默二人组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嚼着蛋炒饭来打破僵局,“哎哎,我说,你们也不用这副郁闷模样吧。” 
文子启品了一口温茶清清喉咙,盯着圆滑透明的玻璃杯,有大片的茶叶在赭黄茶水里漂浮。 
“老孙,我没郁闷。赛思克这样的跨国大公司会参与,是一早就预料到的。” 
韩光夏饶有兴致地摸着下巴,望向文子启。 
文子启抬眼看向韩光夏,两人视线相遇,“光夏,你不也对洛姐说过,已经做好了打一场恶战的准备吗?” 
韩光夏的嘴角勾起满意的笑,“气势不错。不愧是我的人。” 


何谓不真实感? 
关于这个问题,文子启思索很多很久,皆没有答案。 
比方说在高效率讨论和修改投标书的状态下,二十四个小时可以一晃而过;比方说夜风无痕,但自己颈侧的牙印还未消退干净,只能靠拉直领子来遮掩;比方说现正站在南沙发展大厦的前方,望着明亮的阳光打在灰白玻璃幕墙上,折射出玫瑰色的光棱。 
“我们进去吧。”韩光夏拍了拍文子启的肩膀,“子启,打起精神来。你的黑眼圈又重了。” 
文子启强压下疲惫,笑道:“我没事。” 
孙建成将发票折叠好放进钱包,匆匆赶来,肥肉一颠一颠,“你们俩太不够义气了!留着我一个人在的士车上找零钱找半天。” 
三人步入一楼大厅,等候电梯之时,文子启偏头,远远望见一个穿着浅棕色呢子大衣的中年人从值班室保安手中接过一份牛皮纸文件袋,拆开,浏览了一下内容,对保安点头笑笑,然后走到三人行身旁,一边等电梯一边低头看文件。 
工程师借着大理石壁的镜影,端详着那个中年人。南方地区初夏时节,气温偏热,即使是在有室内空调的地方,常人也不至于穿呢子大衣这类织物密厚的衣物。 
孙建成的手机吵杂地响了。他瞅了瞅来电显示,眼瞧着已经降到一层的电梯,对韩光夏和文子启说:“你们俩先上去,我等会就来。” 
韩光夏颔首,与文子启步入电梯。中年人随后也进电梯,按九层的楼号后便专心阅读文件。韩光夏微微前倾身子伸手按了十层楼号,扫一眼那人手中的文件。 
电梯缓缓上升。 
文子启抬手拉直衣领以遮掩牙印,无意中瞥见韩光夏正用一种谨慎的目光打量面前中年人的背影,似在思量。 

突然间轰一声响,电梯陡地一震。 
三人俱是被吓一跳。 
电梯层数显示停在了数字八,门紧闭。 
韩光夏急忙伸手去按开门键以及上下楼层的按钮,但全都按不亮。 
平时看报看新闻,电梯故障的报道不少,只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碰上,文子启低声说:“光夏——” 
韩光夏将手按在文子启的肩膀,摇摇头,示意他不需再说,同时按下紧急故障求助的按钮。 
中年人扭头瞧一瞧身后二人,清清嗓子:“咳,停在八楼半。” 
文子启看向中年人——距离比在一楼大厅时更近,观察得清楚——他的额前皱纹极深,若从面容估计,约六十多岁;戴一副老花镜,鼻翼旁有法令纹;眼神沧桑,流露着历经岁月的平和;头发苍白大半,个头不高,脊背微微佝偻。 
“七楼搞装修,前几天不知怎么的就把八楼的供电电线整坏了,还接连影响到了电梯。”中年人用安慰的语气解释,“电梯突然停在八楼半这样的事发生过,修过一回,不过今天看来,唉,是没修好。” 
“原来如此。”文子启感激地冲着中年人回笑。 

阒寂而密闭的空间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中年人疑惑地低头看手表,悄声嘀咕:“抢修的人怎么还没到……”将文件装回牛皮纸袋中,负手而立。少顷,回头望去——韩光夏镇定自若地靠站着,文子启则又恢复了担忧的神情。 
文子启感到自己被他人目光笼罩着,也抬头看他。 
中年人温蔼笑道:“抢修的人应是迟了。上一回没耗这么久的。” 
文子启无奈说:“大约是今天我的运气很一般……” 
中年人上下打量文子启,眼神表明他显然来了兴趣,“小伙子,你看起来很年轻,是这里新来的实习生?” 
“不是,我是来发展局这里拜访人的。”文子启腼腆一笑,“我已经工作了。这位是我的同伴。” 
韩光夏朝着中年人微笑,同时谦和递上名片:“您好。” 
中年人抬起老花镜,眯眼睛细瞧名片上的字,“原来是公司的人。”抬头,注视着文子启:“平时跑业务辛苦吗?” 
“还好。”文子启回答,“我是做技术支持的,和客户的沟通好了,工作自然就容易。” 
“噢,你们俩是不同的。你是工程师。”中年人的语气中深含感触,“压力不大,却是个费脑力的活。” 
“……您莫非也是工程师出身的?”文子启好奇问道。 
中年人叹息颔首,“是的。那时候改革开放初期,大环境没现在那么好,加上我又参与课题研发——干得辛苦啊。” 

共同话题一旦找到,聊天自然而然顺利进行。中年人感慨地讲述了自己年轻时拼搏的经历,眼神中满满的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而后又与文子启探讨各款集线器和交换机的特性。他很赞赏文子启不仅对本公司的设备了如指掌,对其他公司的同类设备的优缺点分析得头头是道。 
韩光夏站在一旁,安静听二人讨论的内容,仿佛一个插不上嘴的旁观者。 

漫长的大半个小时过后,电梯才哐当一震,再次上升,并安安稳稳地停在九层。 
电梯门口,三个维修员神色焦急,满头大汗。 
中年人平安无恙步出电梯,其中一个维修员立马上前致歉:“伍主任,真对不起,耽搁您的时间了。” 
中年人摆摆手,“没事。”转头对文子启和韩光夏说:“我先走了,年轻人。我们后会有期。” 

“……呃?”工程师愣住。 
发展局技术部门的负责主任——伍主任? 
文子启怔怔地目送中年人拿着文件袋离去,半响,忐忑问同伴:“光夏,他们……是叫那人做‘伍主任’吗?” 
“听起来是的。”韩光夏语气平淡。 


八: 

不可预料的世事太多太多。 
文子启怔怔地目送中年人拿着文件袋离去,半响,忐忑问同伴:“光夏,他们……是叫那人做‘伍主任’吗?” 
“听起来是的。”韩光夏语气平淡,扬一扬下巴示意防火通道,“我们是去十层,走楼梯吧。” 
文子启随着韩光夏转进防火通道往楼上走,嘟哝道:“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惊奇……” 
“我早猜到了。”前面的人淡淡回应。 
“……?!”工程师讶然,问:“光夏,你是怎么猜到的?” 
“很简单。我们刚进电梯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他手中的文件,是越秀区一间人才租赁单位发来的,内容是新一轮技术人员调配申请函。这类人事调动函,一般是发给该部门主管级的人以征询意见,也即是说是发给主任本人的。” 
“……光夏,如果他没有拿出那份文件呢?” 
韩光夏停止踏上阶梯的脚步,返转身,居高临下地望向文子启,“我前日和洛姐通电话,了解到发展局技术部门负责主任的基本情况。他五十多岁,四川重庆人,早年老伴去世,孤身一个人一面顾工作一面带小孩,很辛苦,模样瞅着显老,像六十多岁。后来孩子长大,自己身体却不好,已申请在此次投标结束后病退。由这些情报来推测,我们遇到的那位,是伍主任。” 
“……你怎么不告诉我?打个眼色也好唉。万一我说错什么,影响可大了。”文子启沮丧回想着那位热天仍穿着呢子大衣的沧桑中年人,不由得想起东方旭升技术服务部的徐经理,心里叹一气。 
韩光夏的唇角含一丝得逞的笑,注视工程师纠结的小模样,“我觉得你在不知情的状况下和他谈话,会更为放松自然。” 
“……”文子启一头黑线。 
“刚刚你们不是聊得挺好的么。”韩光夏微微弯下腰,“我预判得对吧。” 
“……好吧。”文子启勉强表示赞同,仰头,发觉韩光夏的姿势令到两人的脸相距得有些近。 
韩光夏凑至文子启耳畔,唇角的笑意更深,嗓音却压得低沉,带着喉间的沙哑磁性,说:“子启,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温热的吐息,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幽幽拂过工程师的耳朵。他不禁颤抖一下,混乱的大脑内快速闪掠过前天夜里醉酒慰藉的种种场面。 
“我们走吧。”韩光夏不待文子启反应,恢复平淡笑容,回身继续上楼梯,“估计老孙他早急坏了。” 

防火通道的楼梯空空荡荡,墙壁灰白,散发新刷的石灰水的气味。皮鞋踩在阶梯上,细小的足音撞击四周墙壁,回音被放大,落落地响彻在只有二人的空间。 
文子启望向韩光夏的背影。 
身材颀长,肩膀又宽又平,背部线条平直,将炭黑色的西装撑得稳妥贴合。腰线微微收窄,但文子启知道,韩光夏有每周去两次健身房的习惯,腹部六块腹肌,后腰的肌肉结实有力。再往下,是一双修长的腿,能将西装裤的压线支撑出棱线垂直的立体感。 
这样的男人,穿戴得严实整齐,气场肃然——明明是禁欲的炭黑西装套,却又彰显着一种属于雄性生物的性‘感。 
文子启缄默注视,恍惚中迷惘了心神。 
直至韩光夏停步在十层的防火推拉门前,道:“到了。” 

两人推开十层防火通道门,恰巧遇上孙建成和洛玉华从一间办公室中开门走出。 
“小胖,既然维修部来电话,说电梯已经修好,里面的人都没事,你就别——”洛玉华正宽慰孙建成,视线触及韩光夏和文子启,大为宽心,绽出轻松笑容:“你们可来了!” 
洛玉华今日穿得格外明艳——七分袖的浅珍珠红色绉纱上衣,及膝的杏红色雪纺裙,以端庄稳重的气质将两种轻盈的颜色和衣料材质穿出了别样的端丽华美。 
如此美貌的女子,离开东方旭升,当真是众多男同胞的一大损失,文子启心想,洛姐为什么在事业发展的上升期要离开东方旭升呢? 
工程师不及细想,孙建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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