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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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 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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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开始怀疑了,子启。”
“子启,你现在身边的人是我。可为什么你还惦记着韩光夏那个家伙?”
“只有一天没签合同,就有挽回的机会。”
“对,我为了更快更全面地发展北京市场,曾打算从新加坡或香港抽调一个资深工程师去北京分部,专门跟Charles参与投标项目。但Charles拒绝了。他说,他想要的人只有你一个。”
“我对不起阿瑞。”
“阿瑞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阿瑞,那个姓文的工程师,很像你。不是模样,是气质,性格。”
“……海螺壳。没想到你还留着它……”
“我说过我会好好保留这张船票的。”
“子启,回来吧。回来,回到我身边。”
“那时我被调去北方区,一切从头开始。Sherry她不顾家人和同事的反对,坚持随我去北方去熬苦日子,东奔西跑,一手一脚打拼业绩。我感激她,也钦佩她。当销售额大幅提升,我成功调任来北京的时候……她对我表白了。我没有骗她,我是出于真心才答应她的。”
“你和沈逸薪在一起了?”
“你昨夜跟白凌绮喝酒之后,见了什么人?”
“……我见到了韩光夏。你……怀疑我和他?”
“逸薪……三年前,光夏因为康鑫案件而被带走调查,我因为工厂拖欠施工款而滞留在甘肃,是不是……都是你策划的……”
“子启,我本应该是留在上海总部,成为华东区代表,而不是被派往遥远国外……你最初遇到的人,本应该是我。”
“子启,我想跟你在一起。”
“我……真没料想到你留在甘肃会受那么重的伤……”
“阿瑞,咱俩还是兄弟吗?”
“你有资格提‘兄弟’两个字么?”
“赛思克对东方旭升的收购,处心积虑,在高梓郎未亡前就已经开始酝酿。”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文子启接近你的目的吧?他不仅仅是为了宸安银行的订单,更是为了当年那案子。”
“正如真相太明显,反而不容易察觉。”
“这样明显的矛盾,你们的沈总经理真没有意识到?”
“冯浩与韩光夏的对话。呵呵,是我悄悄录的。”
“光夏……他……真的参与了?”
“……今已亭亭如盖矣。”
“那人绰号阿荣,又叫荣哥。这次任务是我强烈要求参与。”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子启,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
“诗蕊,你爸爸他不同意你和蔡弘交往?”
“我知道他的家庭环境不好。我真心喜欢他,愿意跟他一起奋斗。不共同经历苦难磨练的爱情,经不起从黑发到白首的时间。”
“从黑发到白首……嗯,也对。”
“一落叶而知秋。如今已是落叶凋尽天下皆秋,你——还不明白么?”
“我这人有债必还。可是,我欠你的,我……不晓得什么年月才还得了。”
“我第一次和雷承凯下棋,第一枚子也是落在天元了。”
“我以前当过兵。这条左腿,是在基地的炮击训练场上被炸掉的。那个不小心打偏了炮弹,导致意外发生的炮兵,就是雷承凯。”
“戚魁安和秦旭,其实很像。戚魁安利用一手一脚创立的银行来进行违规活动,秦旭卖掉了一手一脚创立的公司。”
“我想,那位银行领导,可能是雷承凯副行长……”
“反了,是‘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If Winter es,can Spring be far behind?”
“也许,他是为了赎罪呢?”
“小文,秦旭他……他竟然要卖了东方旭升……”
“文子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Shine?因为我们公司踢你出局,所以你就要报复么?”
“……逸薪他早就知道收购计划了?”
“子启,你原本只是沈逸薪的一枚备用棋子。”
“对不起……我不是为了报复,才进入赛思克的。我不是想报复的——我真的没这么想过。即使我被逼着离职了,我也没恨过你,没恨过东方旭升,一直都没有。”
“我不应该来北京……我的错……是我太愚蠢……”
“你尚欠我一步棋,文工程师。醒来,下完这一局棋。”


一百零三:

入夜,冷风乍起。
一轮孤月隐藏云层后方,分辨不清圆或缺。
周芷瑶将病房的门推开一条缝,走廊的灯光透入门缝,狭长的光道中她看见病床厚实棉被下的隆起,和坐在一旁的韩光夏。
韩光夏注意到周芷瑶,悄然起身出病房,反手轻轻关好门。
“公司的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周芷瑶说,“只有两三个同事知道秦总来过,但都以为只是来向你询问近期工作情况的。”
“我看秦总今天上午跟我聊的意思,上海总部那边应该没人知道收购。”韩光夏认真思量。公司那边,与其说一切正常,倒不如说死气沉沉——冯浩倒了,人心散得差不多,收购再一宣布,便大难临头各自飞。“Sherry,你这一两日分别致电上海总部的不同部门的主管,找不同理由,比如问企划主管新一季的拓展计划有没有改动,问市场主管上个月的报表收到了没,总之拐弯抹角地问,打听他们的思想动向,看是不是已经猎头公司接触他们了。”
“我知道怎样做。”周芷瑶颔首,顿一顿,迟疑开口,“……文子启的情况怎样?”
韩光夏往走廊尽头的护士站投去一瞥,“已经醒过来了,医生说没多大碍。我让他先睡着歇息。”
“没大碍就好……”周芷瑶不安地交握素手,“他为什么会晕倒的?还吐血了……”
“他有胃溃疡,发展成胃出血,加上过度疲劳,所以晕倒。”
“我不该一时冲动就打电话去责骂他的。”周芷瑶的声音充满内疚。
走廊的窗外正对一株老树,风吹树影移,沙沙响如雨。
韩光夏瞅了一下天色,“天全黑了。”他低头对周芷瑶说:“你早点回家吧,今日奔波辛苦了,晚了不好打车。”
“那你呢?”
“我再晚些才回去。”韩光夏望向紧闭的病房门,“等他公司的同事来了,交代几句。”
周芷瑶心想确实也应该向文子启的同事们讲讲他的病情。
“Sherry,子启明天出院。他在北京没有别的亲人,明天我陪陪他。”韩光夏抬手按上周芷瑶的肩膀,“这两日我不回公司了。”

周芷瑶离开后,韩光夏在病房外的休息椅坐下。他无视了墙壁上禁止吸烟的大字标识,掏出一包中华,叼烟点火。
香烟点着了。一口白雾刚呼出,走廊另一端传来急促的皮鞋踩地声。
沈逸薪短暂询问过护士站的值班护士,按着病房号码寻找文子启所在的那间,一抬眼就瞥见倚在门旁的韩光夏,顿时停住脚步。
秋冬的清冷空气中弥漫着不妙的情绪,如同自然界两个雄性野兽凶狠搏斗的严阵对峙,为了地盘,或食物。
韩光夏抽着烟,神情冷漠,上下打量深亚麻色头发的男人,以嘲笑打破沉默:“总算找到这儿了么?”文子启在急诊室接受治疗的那阵子,手机钱包等随身物品由守候在室外的韩光夏保管。文子启的手机响过好几回,韩光夏见是沈逸薪的来电,便直接将手机关机。韩光夏估计沈逸薪的消息灵通程度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这个时候该确定文子启在哪间医院留医了。
沈逸薪冷冷地问:“子启在里面?”
韩光夏漠然夹着一根中华烟,焦黑烟灰飘散出少许屑末,“他睡了。”
沈逸薪快步经过情敌前方,伸手去拉病房的门把手。
病房门打开的前一瞬,韩光夏的沉沉声音响起,带着寒冷的嘲意和炽烫的怒火,“你没必要见他。”
沈逸薪按住门把,直挺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片泛着森森白光,他反问:“你凭什么?”
韩光夏侧头瞧一瞧两步距离远的情敌,面无表情:“他不会愿意见到你的。”
沈逸薪并未看对方,只盯着门把手,“我与他之间的,你们外人不明白。”
韩光夏站直腰身,吐出一口迷蒙烟雾,“他昏迷的时候,断断续续说了些梦话。哭着说的。只要不是傻子,听了都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
沈逸薪不作声,手紧紧捏着门把,捏得指节也发白。
韩光夏掐熄香烟,语气中隐藏着深切的不甘与忿恨,“投标结束的那天晚上,下了大暴雨。子启和我在一起,但什么事也没有做。我对他说,我想重新开始。他拒绝了。他惦记着你。那晚雨水几乎淹了北京,地铁停了,公车停了,计程车更没有。电闪雷鸣,暴雨倾盆。他说你病了,坚持着回去照顾你。”
走廊的灯光白得刺眼,韩光夏转身走开,只留下一句:“你这种人,不值得他待你好。”
沈逸薪静默片刻,打开门。

单人病房里的光线极淡,淡如月光,沈逸薪无声息走到床旁。
文子启睡得很沉,一副细弱瘦削的身躯蜷缩在厚实的白被子下。容颜苍白,白得似薄薄的纸,近乎透明。眼眶明显红肿。柔软的头发散在枕上。
如此虚弱,恍若一呼一吸间的气息也不堪负担。
那是一种藉由巨大的打击而产生的虚弱,但打击不是来自疾病,不是来自疼痛,而是来自曾经的绝望——心如死灰的,意志破裂至碎末齑粉的,全然放弃的绝望。
沈逸薪伸手,小心翼翼地以指尖触碰对方的发丝。用力极轻,仿佛触及之物易碎而珍罕。指尖沿着肌肤逐渐游移,滑至脸颊。
文子启的脸庞肌肤有冰冷而潮湿的触感,他在睡梦中依然默默淌泪。
枕巾有濛濛的湿意。
沈逸薪这才发现,文子启脸侧的枕巾竟已被泪水濡湿了大片。
子启,原来你哭了这样久。
是我的错。
都是我的错。
“子启,”他唤着他的名字,“子启,对不起。”
他的唇轻轻触碰他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对不起,”他低低道,“我爱你。”
病床上的人仍在沉睡,浑然不知。


文子启晕倒在东方旭升的这一日,孙建成其实也在公司里,但他不知晓文子启来过,更不知道他病倒了。
不同办公分区的廊道间,孙胖子刻意腆着肥肚腩挤过两个新添置的一米高不锈钢文件柜,目光贪婪地流连在一位正在翻寻资料的女同事那V字领毛衣内的那份丰满。
两位男同事恰巧附近八卦——“冯晓贝没来上班么?”“谁管得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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