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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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在-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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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凡灿烂地笑了起来,望著窗外的蓝天说:“因为我相信他是无辜的。”
  丽姐也笑了,伸出手去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事,欢迎随时来找我。”
  根据丽姐所说的话,苏子成其实是个经常丢三落四的人,常常会在喝醉时或者打架时丢了贴身物品,所以他家里的钥匙丽姐和小孟都有。除了他们两人,和苏子成同在道上结交得比较好的朋友也有,这样一来,能自由出入那间屋子的人还有另外三个人。
  楚凡花了一个星期,按照苏子成所说的将那些人一个个排查,因为第二天发生的事轰动全城,所以许多人都对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印象深刻。法医报告上分析,受害人死亡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两点之间,丽姐当时在桑拿里上班,小孟则是在网吧玩到通宵,剩下的其他人也有不在场证明,唯有苏子成当时是独自一个人呆在天台上。
  礼拜五的早上,监狱里的广播一如既往的准时响起,这时,犯人会陆陆续续地来到操场上,然後狱警会让他们排好队点名。整座监狱里虽然关押著全是重量级的犯人,也因为这样,纪律和规矩是最严明的,服从是唯一的选择。
  苏子成每天这时候都会被吵醒,监狱里经常发生斗欧事件,所以会有一名狱医和护士,他睁开眼睛没多久,护士便会端著脸盆进来。这名微微发胖的中年女人对他并无好感,每天见面却不曾打过招呼,冷漠得比陌生人更陌生。
  他躺的是一张医院里专用的病床,转动扳手,床头会慢慢地升起来,然後将床侧的架子拉前,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桌面。护士将脸盘端上去後,又拿起床脚边的夜壶出去了,整个过程没看他一眼。
  苏子成显然对她的态度习以为常,盆里装著套洗漱用具,他用手将脸盆里的毛巾扭干,然後擦了擦脸,再把杯子和牙刷拿起来。没一会,护士又端著杯牛奶进来,放下後,将脸盆换了出去。
  由於身体残疾的关系,监狱里只给他配备流食,所以这一年来他的身子才会不断的消瘦。苏子成将牛奶喝完,稍稍的抵消了肚子里的饥饿感,这时狱警应该点完名,操场上传来囚犯们聊天和嬉闹的声音,偶尔夹带著几声粗俗的话语。
  在狱警经过的时候。总会透过铁门上的小窗,朝里面看一眼有无异样。由於感光线的关系,狱警只能看见苏子成散涣的眼睛,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因为他总需要靠发呆来打发多不剩数的时间。直到过了中午,表情像恒星般不变的护士又来了,这次端上的是两碗白粥和一碟酱料,再把洗干净的夜壶放回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到的床脚边。
  吃过了午餐,苏子成再没发呆,他看在墙壁在心里默数。一直从零数到了好几万,太阳已经偏向了西方时,铁门再度拉开,苏子成等到了他最想听的一句话。
  “五五九一,你的律师来了。”
  已经连续好几个礼拜五的下午,楚凡都会在这时间来到监狱,这样他可以留久一点,搭最晚的那班车回市区,不用担心明天会起不来上班。
  “这次数到多少?”楚凡笑著问。
  “六万三千一百五十九。”苏子成答。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听到他报出那麽一串数字的时候,楚凡的还是感到心酸酸的。他想起一个和青蛙有关的成语,但那只青蛙还能望见头井口的蓝天,而苏子成被关在小小的囚室里,一天有十八个小时对著四面墙壁。
  也因为这样,楚凡才会坚持每个礼拜必须来一趟监狱,其实坐将近两个小时的车,也只是来陪他静静坐会或者说说话。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能体会当初他为什麽会选择自杀,与外界甚至与任何人完全隔绝,唯一的能做的就是发呆,楚凡想如果是自己在这种环境里关著,绝对会熬不过三个月。
  “我带了两本书来,已经交给狱警检查了,等一会他们会拿给你。”楚凡说。
  “谢谢。”苏子成由衷地说,然後看著他问:“下次可以帮我带支笔和纸吗?”
  看到他小心翼翼的样子,楚凡挤出一个笑容来:“当然可以。”
  即使隔著镜片,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依旧很明亮,苏子成有点别扭的转过头去,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了自卑感。楚凡只当他是尴尬,於是故意不去看他,热切的说著墙外的世界。苏子成认真地听著,被他健谈又开朗的样子吸引住了,眼光总是不自觉地往他身上飘,每次再楚凡发现之前,又立刻把目光收回来。
  直到黄昏,楚凡起身向他告别後,狱警拿了两本书给他,苏子成要捧得几乎贴在脸上,才看得清楚上面的字。
  其中有一本书名是《永不言弃》,讲述一个母亲为了救患有白血病的女儿,如何努力在清贫的生活下和命运抗争,最後从病魔的手里夺回了孩子的健康。另一本则是《你在,我在》,书里说的是一个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主人公几乎是徒步走了半个中国,总算找回了被拐卖的爱人。
  当看完这两本书时,苏子成明白了楚凡想对他说的话。
  你在,我就在,我们永不言弃。
  红灯区是在旧城,而楚凡上班是在新的商业开发区,这两地虽然仍属於同一个城市,但中间相隔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迫在眉睫,楚凡为了找出上诉的理据,不得不频繁的出入红灯区。最後这十天里,他下班後赶到红灯区已经八点半,随便吃点东西当晚餐,就要立刻开始东奔西跑。
  这里环境复杂,有时不一定能找到想见的人,即使找到了再经过一番查问,通常都是十点过後。运气好也许能赶上最後的尾班车回家,运气不好,他只有去找丽姐。这时丽姐通常都会带他回自己家,让他在沙发上休息一晚,如果有时丽姐实在是走不开,只能在桑拿里给他安排一间包厢。
  包厢里虽然狭小,但也总算有一张床,但楚凡宁愿坐在椅子上歪著头睡,哪怕是第二天脖子酸得几乎断掉,也不愿意碰那里的床。但其实在桑拿里他几乎无法安心入睡,因为走廊和隔壁总会传来许多让人尴尬的声响,实在累得不行了,也只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不管精神有多不济,楚凡都必须在清晨的时候离开,然後搭早班车返回事物所里工作。一个月的期限还没到,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向来没心没肺的丽姐也看不下去,经常在凌晨生意清淡的时候,买些营养丰富的夜宵给他送去。
  可是也许皇天不负有心人,楚凡再碰了好几次壁之後,总算找到了曾经住在苏子成家隔壁的邻居。这时离限期之剩下不到两天,而那邻居是个退休工人,只在这停留一天便会回其他城市和儿女相聚。百般无奈下,他选择了旷工,总算在下午三点前赶到,截住了正准备出发去车站的老人。
  “年轻人,你运气真好,这房子已经卖掉了,我这次回来了是为了办理过户手续,再晚一点你可没机会见到我了。”白发苍苍的邻居说。
  楚凡四处打量下,这房子是一室一厅,木制的家具居多,看起来虽然残旧却很整洁。老人坐坐在竹制的摇椅上,旁边还放了一个行李包,脸上满是岁月雕刻的痕迹,带著一副老花镜,看起和蔼可亲。
  “老先生,您能把案发那天的事重新对我说一遍吗?”楚凡坐在对面拿出笔记本和笔。
  “哦,你问是我最後看见苏先生的那天吧,之前警察也问过我好几次了,说实话,你联系我的时候让我有点惊讶,事情已经过了一年多,没想到还会有人继续查下去,可我老伴不怎麽喜欢苏先生,所以我也一直没能回来这里帮你。”老人说。
  楚凡点点头,边写边问:“听您的意思,好象并不讨厌苏先生是吗?”
  “是啊,一开始听说隔壁租给黑社会的人,我和老伴都非常担心,可後来有一天,我在晨练时扭到了脚,那时苏先生刚好路过,就把我从楼下背回家,所以对他有点改观……”说到这老人停住了,朝他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看我是老糊涂了,一说起话来就忍不住唠叨,我还是赶紧给你说说那天我亲眼看到的事吧。”
  楚凡点点头,认真地倾听著。
  “那天晚上是大概一点左右,我吃完夜宵後提著袋垃圾走下楼,当我倒完垃圾回家的时候,在二楼看到了苏先生带著一个男孩,我刚想上去打招呼时,他已经开好门,然後两个人都走进屋子里,後来我也就回到自己家里,情况就这样,可我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出事了。”老人边回忆边说。
  “老先生,你怎麽肯定那个人就是苏先生呢?”楚凡问。
  老邻居细想了下,回答他:“虽然当时是天黑,刚巧我们这层楼走廊的灯也坏了,但是那个人同样是中长发,身材高度也和苏先生差不多,我应该不会看错的。”
  楚凡一一记下後,沈默片刻问:“请您再详细想想有没有漏掉的事情,毕竟您的口供关乎到一个人的清白。”
  “好吧,我想想。”老人摘下眼镜边擦拭边努力回想著当天的情况。
  老式的旋转风扇在天花转著,阳光从窗台斜著照进来,将扇叶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犹如花瓣缓缓地在客厅里盘旋。老邻居已经很久没说话,他靠在竹椅上闭著眼,看起来就像宁静的睡著了,楚凡一直在旁耐心的等著,丝毫没有叫醒他的打算。
  直到楚凡频频地看表,老先生才睁开眼,眉心多了几条蹙起的皱纹。
  “年轻人,你问得比那些警察还详细,我还记得当天好象有什麽东西在发光,如果没记错的话,是苏先生手上的钥匙扣,因为那时他正在开门。”老先生说。
  楚凡觉得这点信息没什麽用,但他还是认真的记下来,然後起身向老先生道谢,并亲手帮他把行李提下了楼。
  趁著还有点时间,楚凡来到监狱,他其实内心有点忐忑,过了後天不知道该怎麽向苏子成解释关於限期的事。苏子成身旁放著本翻开的书,有点惊讶地看著他,显然没想到楚凡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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