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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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我在-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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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知道真相并不难。”丽姐狡黠地笑笑,问:“我可以帮你,但你确定自己真的想知道吗?”
  楚凡沈默良久,才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来,他说:“想。”
  已经踏入冬季,天气预报说这两天会下雨,还有寒流来袭。街上的行人都换上了厚厚的衣裳,撑著伞在小雨中疾步行走,在这阴冷潮湿的天气下,仿佛在室外多呆一会都是受罪。
  白昱将新买的越野车停在路边,转过头问:“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苏子成推开车门说。
  冷风夹著细雨呼呼地刮过来,他缩缩脖子,立刻打开手里的雨伞,向著那熟悉的小公园走去。楚凡约他在这里见面,说有些东西要还给他,并且做最後的道别。苏子成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再回到这里,因为会勾起太多的回忆,但他又想再见楚凡一次,哪怕是最後一次也好。
  抱著反复煎熬的心情,他站在公园的鹅卵石道上,因为天气的关系,附近一个人影也没有。并不是楚凡迟到,而是他早到了,苏子成看著眼前的一景一物,想起他们当初带著小呆在这里散步的画面。
  楚凡从远处跑来,双手捧著纸箱,并没有撑伞,所以显得有点狼狈。蒙蒙细雨洒在他的脸上、身上,薄薄的镜片後,依旧是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用喜悦的目光望著自己。苏子成多想把伞丢掉,然後张开双手迎接他,像之前的每个夜晚那样,感受著他的体温,倾听著他的心跳。
  可现在他不能这样做,所以死命地握紧雨伞,直到指甲戳入手心里,痛极了,还要装作一脸淡漠的表情。
  “这些……都是你的东西。”楚凡略显紧张地将纸盒递过去,又说:“上次答应送给你的限量板汽车模型,也都放在里面了。”
  生怕他不相信似的,楚凡说完还打开盒子,把还未开封的汽车模型拿出来。苏子成刻意不去看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当初这款玩具刚推出不久就卖得断货,那时他无意之中说想要,结果楚凡第二天真的去专卖店找,但最後还是空手而归。盒子里还装著他的画册,和一些之前楚凡在监狱里送他的零碎物品,原来不知不觉的,这些小东西已经积满整个盒子。
  “谢谢。”苏子成几乎是抢过纸盒,然後立刻掉头而去。
  三步并作两步地离开,压根不敢再停留多一秒,天知道,他每次面对楚凡时的痛苦,简直就像要把自己杀死一样。
  当苏子成快走出公园时,忽然後面传来了漫骂声,他回过头去,看到楚凡被几个流里流气的痞子围在树干下的长凳旁。雨还未停,天空被重重的乌云笼罩著,他听见那些大声地辱骂著,甚至是发生肢体上的推撞。
  因为隔了一段比较远的距离,所以苏子成无法听清那些痞子在骂什麽,但是楚凡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楚凡高喊著他的名字,用彷徨无助的眼神向他求救,可苏子成仍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看著。
  这场以多欺少的喧闹只持续十分锺,最後楚凡被推跌在地上,那几个人骂骂咧咧地离去,公园里又恢复成一片死寂。苏子成走过去蹲下身,将纸盒放在一旁想扶起他,但楚凡却自己爬起来,愤恨地甩出一个巴掌後转身就跑。
  这耳光苏子成受之无愧,丝毫不生气之余反而心痛无比,因为在被打的那一刹那,他看见了楚凡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他立刻追上去,仅存的一丝理智让苏子成不敢靠得太近,好在楚凡只是一直向前跑著,并未回过头来。
  雨虽然不大,但已经下了一整天,路面上都坑坑洼洼地积水。楚凡是朝著家的方向跑,这让苏子成安心了点,但人一松懈下来,未完全康复的腿就撑不住了。他不小心被行人道外的石墩绊了下,失去平衡後再没力气站稳,膝盖先撞到地上,整个身躯也接踵而倒。
  这种鬼天气几乎没有人出门,白昱是在一个小时後才找到他的。当时苏子成趴在地上,全身都湿透了,冻得脸色发白嘴唇颤抖,殷红的血从裤管淌到脚踝。
  刚才公园里发生的一幕是个局,导演是丽姐,楚凡是主角,那三个痞子是临时演员。以上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并且希望能打动唯一的观众,但他们并不清楚,这个观众从一开始就未曾入戏。只因为那三个痞子中,有个是丽姐的干弟弟,曾和苏子成有过一面之缘,但这事丽姐根本不知道。
  所以,这场劣拙的演出并不算白忙活,起码能让他们一个死心一个解脱。
  农历十二月十五,即将要过春节,火车站里人头涌涌,大部分都是准备乡返城过年的人。白昱拎著行李,回头看那个捂著嘴咳嗽的男人,自从两个月前受寒後,他的病情反反复复,直到现在也断不了根。
  “真的要走吗?”白昱站在候车室外问。
  即使这个问题他已经回答很多次,但苏子成还是很有耐心地说:“是的,谢谢你送我来车站。”
  白昱又把另外也是重复了很多次的问题抛出来,又问:“那什麽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苏子成的答案依旧不变,他接过行李,说:“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既然已经决定继承家族企业,就好好努力吧,如果将来有机会见面,我希望能看到一个成功的你。”
  白昱也想回他一个笑容,但做不到,於是佯装生气地说:“快滚吧,你这个养不熟的老流氓。”
  听到这个称呼,苏子成忍不住笑了,尽管过了那麽多年,白昱还是计较当年被压倒的事。他挥挥手,转身进入候车室,白昱一直站外边,直到半个小时後,直到广播通知开始检票。
  白昱向著车站外走去,穿过拥挤的人群,苏子成乘坐列车,朝另外一个方向出发,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走出了彼此的人生。
  终究,相互沦为过客。
  苏子成是真的决定要离开,永远的,干净利落的离开。但他还有最後一件事要做,就是到乡下去,向那个待他如子的女人道别。
  乡下比较注重春节,家家户户门上都提前贴上对联,还有小孩在玩鞭炮,整个村庄弥漫喜气洋洋的感觉。苏子成看到杂货店没有做生意,院子的门又锁了,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叶阿姨上山扫墓去了。邻居说她每个月都会上山一趟,通常下午就能回来,大婶还很热情地倒了茶水,让他坐在自己家里等。
  因为也许是见最後一面,所以苏子成很耐心的等著,可直到傍晚,还是依然没看到叶阿姨回家。在有点担心的情况下,苏子成决定趁没天黑上山找人,大婶称赞他孝顺之余,还借个手电筒给他。
  根据大婶所说,村外朝南有条小路,沿著小路再往东边走就能上山,然後会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形状有点像望著天的蛤蟆。那就是他们村里的墓地,祖祖辈辈都葬在巨石的周边,叶阿姨丈夫的坟墓旁刚好有棵老松树,很容易找得到。
  苏子成自小也在乡下长大,所以走起山路来也习惯,只是步伐比平常人要慢些。但他的方向感不怎麽好,所以走了岔路,直到天渐渐黑了,才找到大婶所说的地方。趁著还有些光亮,他已经看到前方那颗巨大的石头,心中一喜,立刻加紧速度往前走。
  当接近老松树时,他看到树下有个黑影,打开手电筒一照,就刚好照亮叶阿姨白花花的头发。
  “干妈!”苏子成跑过去,担忧地问:“你怎麽还在山上?没发生什麽事吧?”
  昏昏欲睡的叶阿姨立刻有了精神,指著一旁的墓碑说:“这个死鬼,不保佑我就算了,来看他一趟还害我崴脚。”
  见她除了脚踝有点肿之外,身上都没什麽异常,苏子成才放下心来,不由朝叶阿姨所指的墓碑多看了几眼。虽然人已经去世多年,但毕竟那是楚凡的父亲。
  “小成啊,看来要麻烦你回村叫人来才行,干妈这把老骨头不中用,连站起来都难。”叶阿姨说。
  苏子成立刻蹲在她面前,说:“我不放心留你一个人在这,让我背你回去吧。”
  他说完把手电筒塞给叶阿姨,还拍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趴上来。叶阿姨看他的个子也高大,就照他说的话去做,一手抱著他的肩,一手用手电筒帮他照亮路面。走著走著,苏子成听到几声低泣,赶紧停下脚步,转过头去查看到底怎麽回事。
  “干妈,你怎麽了?是不是颠著你了?”苏子成问。
  “没有……我没事。”感觉到在後辈面前哭泣不好意思,叶阿姨抹把眼泪,伤感地说:“当年,你父亲也是这麽背我下山的。”
  父亲这个词对他来说有点遥远,苏子成除了沈默,也不知道该说什麽,於是背好她重新上路。
  “那时正逢百年一遇的水灾,村里闹饥荒,家家户户都吃不上饭,我就上山来想办法采点野菜。几十年前山里乱著呢,经常有土匪和野兽出没,我刚好不小心跌断腿,如果不是遇到老苏,恐怕这条命就没了。”叶阿姨回忆起往事,表情变得生动而温柔,整个人都年轻好几岁。
  “小成啊,也许这就是命吧。”叶阿姨又说。
  苏子成轻轻地点头,他也认为这是命,就像当年父亲没有娶到叶阿姨,他没有得到楚凡。不管他愿不愿意,最终都无法打破宿命,相信如果父亲泉下有知,一定也是心有同感。人呐,有时候是不得不认命的。
  他将叶阿姨送到村里的诊所後,就告别了,临走时只留下一句话。
  苏子成说:“干妈,放心吧,答应你的事我做到了。”
  目送他提著行李离去,叶阿姨用手抓住门框,不顾脚上的伤痛,一直站到月高夜寒。她真心的将苏子成视如己出,但还是迫不得已伤害他,之所以会选择跟他摊牌,而不是楚凡,是因为她深深了解两个孩子本性。
  若是她以死威胁,楚凡也许会和苏子成分开,但是不管十年或者二十年,等她两脚一伸之後,楚凡必定会回到苏子成身边。为了杜绝後患,她选择威胁重情谊的苏子成,她利用苏子成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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