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圣斗士- 第15部分

他……他是自己，撒加啊。

我猛然回头，看那身后的人，那人有着天蓝色的长发，但不是柔顺地披肩，而是不羁地飞扬着，刺向天空。

他……也是我自己，撒加啊。

在那一瞬间，我见到了两个我，两个撒加。

那么，我又是谁呢？

我是撒加，他们又是谁呢？

我是撒加……是的，我是撒加！我是撒加！

我停下了脚步，缓缓走向安菲阿拉俄斯。

“伟大的安菲阿拉俄斯啊，谢谢你的预言。可是，已经足够了。”

安菲阿拉俄斯愕然地看着我，伟大的预言者面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撒加，你似乎想到了什么。”

“是的，”我微笑起来，“我撒加的一生，也许身不由己地做了不少坏事，但是，我并不想推卸。错了，就是错了。别人巧言唆使也好，内心邪恶驱使也好，命运的安排也好，都是通过我的身体去做，不是么？既然如此，我就应该承担一切。”

安菲阿拉俄斯惊讶看着我，伟大的预言者看不清我的内心。

“我复活之后，回到圣域，见到的，是一张张惊讶的面孔。我不是曾经杀了穆的师父史昂，篡夺了教皇之位么？为何穆惊讶于我会背叛呢？在十二宫前，我不是害得沙加差点丧命么？为何他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的背叛呢？艾奥里亚如此愤怒，米罗如此生气，真是为了沙加的牺牲么？不，他们的愤怒和生气，只是为了我的背叛，只是为了我啊……”

“英勇战死的阿鲁迪巴对我非常尊敬，迪斯和阿布，卡妙和修罗，他们都只听我的命令。活着人，如此信任我，死去的人，如此尊重我。因为我是撒加，我是撒加啊！”

安菲阿拉俄斯有些害怕看着我，伟大的预言者，向后倒退了几步。

“是的，我是撒加。我有责任完成一切，不能辜负活着的战友，死去的英魂对我的期待！”

心中没有再没有内疚，再没有怀疑，前所未有的轻松，让我洒然地看着伟大的预言者，看着他惊惶失措。

良久，安菲阿拉俄斯长长叹了口气，说：“撒加，你果然是英雄啊。作为冥斗士中的天机星，我不能对你说‘加油’，但我想说的是，好好保重。”

我点头向他致意。

“卓越的奥得修斯，你无须安慰我。

我在这样阴暗的地方苦不堪言，即使是作所有死人的灵魂首领，我也不愿意。

我宁愿活在阳世，不是英雄，身无分文，在辛苦地为别人耕作。”

安菲阿拉俄斯拉着竖琴，边唱边走，慢慢走进史蒂克芬河中。

这个，就是安菲阿拉俄斯的内心的歌声么？

“撒加，你居然来了这里。”

耳边又传来天英星路尼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想法。

“撒加，你逃不了。现在，你从我这里得到的，只有阴暗的死亡，你一定会赐我荣光，而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伟大的冥王。”

强大的小宇宙如吞噬万物的烈火，顷刻覆盖了整个史蒂克芬河。

然而……

如地球创造时的怒海之吼，如世界之底的深渊之音，如极寒地带的冰洋之鸣，那地狱深处的琴音，渗透了这里每一寸泥土。

“这就是传说中神一般的撒加么？你那邪恶的心啊，快到那神圣的磅秤中，在公正的裁决下，让你的肉体和灵魂都粉碎吧。”

天兽星法拉奥弹着巨大的魔琴，如音乐之神的阿波罗一般，款款出现在我的面前。

大地突然呻吟起来，就像暴怒的宙斯向巨人发动了战争，扔下了无数的炸雷。

“哼哼，撒加啊，你是那个把石头扔向天空的人，而你的命运，也注定被天空的石头炸得粉碎啊。”

威武魁梧的天间星洛克，走起来路来就如十头大象同时在走路，身边漂浮着一个个山峰，慢慢压迫而来。

天英星路尼，天兽星法拉奥，天间星洛克，第一、二、三狱的狱守，都过来了么？很好。那卡妙和修罗他们，就能通行无阻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们，静静地等待着他们的出手。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路尼用那寒冰相击的声音说：“他是我的猎物。”

法拉奥摇摇头，用歌声一般的嗓音说：“这我可不答应，他的身体太完美了，地狱犬很需要这样粮食。”

洛克大叫起来，粗鲁就如车轮轧地的声音：“这里已经是第三狱的范围啦。你们就让功劳给我吧！”

“你们一起上吧。”我淡淡地说。

“什么？”他们都愤怒起来。

堂堂的冥斗士，应该不会被我的语言激怒的吧？大概，他们是讨厌我这副神情，一副命运已经掌握在自己手里的神情吧。

“一个亡灵居然如此大胆，火龙绞绳！”

“让你听听冥界的音乐，均衡咒语。”

“在石头之下忏悔吧，滚石辐射冲击！”

火龙翻滚飞腾，绚丽灿烂；咒语沉重压抑，夺人心魄；滚石惊天动地，密密麻麻……

可是，他们太小看我撒加。

彗星从天空里落下，剧烈的暴风吹了起来，星星扭曲在一起，害怕得发不出一丝光辉。

这就是银河星爆啊！

三颗魔星在一瞬间灰飞烟灭，星爆的威力一直延伸开去，似有无数条吞噬一切火龙，第三狱、第二狱还有第一狱，全部都不见了。

我的力量，恢复了。

“来到冥界之后，我一直困惑，为何无法发挥出真正的力量。我甚至要向外界寻求。可是我错了。我发挥不出力量，是因为我的内心一直在困惑，只想尽快赎罪，只想用自己的鲜血洗刷一切过去……只想着牺牲，是无法战胜敌人的。怎么痛苦也好，怎么困难也好，我一定要想办法活下去，活到看见胜利的那一刻。这，就是我的力量源泉啊。”

我猛地回头，看着金色的憎恨之河史蒂克芬，默默立誓。“我，撒加，在此向你立誓，命运的齿轮，注定我会英勇战死。但是，在此之前，我要不停地战斗。战斗下去，直至活着看见胜利的那个时刻！”

第二十六章

我叫泊瑟芬，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女孩。

我住在高加索山的悬崖边。在这里，是伟大的盗火者普洛米修斯的囚禁之地。

任电光的曲折栏杆把我的骨肉摧残；任疾电把碧空震撼；任暴风吹乱天蓝；任狂飙把大地根基掀翻；任海上波浪卷起狂澜，把天上星辰的轨道扰乱；任难逃的劫数的旋滩把我的肉身狂身，沦入塔塔洛斯的深渊：……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不会用自己的痛苦去换取奴性的唯唯诺诺。我宁肯被缚在崖石上，也不愿作宙斯的忠顺奴仆。今日是我，明日轮到他受灾。每日，当我登上高加索山的悬崖采药，总能听到其他村民唱着这样的歌——《被缚的普罗米修斯》。也许，他就这里的最大的传说，是人类的最大英雄吧。

曾经，我是如此地迷恋这个英雄，我甚至发了疯的，在高加索山的每一处悬崖那里，去找这位传说的英雄。

山后面还有山，悬崖下面还是悬崖，唯独英雄，是不存在的。

慢慢地，我长大了，开始懂事了，才知道，英雄或许是伟大的，可是却是遥远的，不着边际的。

我长得不算漂亮，面上还有一些雀斑，又没有什么显赫的得家世。像我这么一名平淡无奇的女子来说，与英雄是没有缘分。将来的人生，一定是嫁给一个很平庸的丈夫，然后在漫长的岁月里慢慢变老，然后死去吧。

13岁的我，居然已经如此苍老，在对英雄的崇拜中。直到那一天。

那天，狂风夹着大雪，在山中尽情破坏肆虐。天空还响着霹雳，就像宙斯丢下的炸雷。在风雪交加中，我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对面的悬崖上，苍凉的山脊中，巨大的锁链下，禁锢着爱琴海的天空。

是的，他美丽得就如爱琴海的天空，蔚蓝而纯净无暇。

他的头发有些乱了，可盖不住那些明亮而忧伤的眼睛，用大理石精雕细刻的面上，带着沧桑和傲气，而赤裸的身体上，横七竖八地，布满着让人触目惊心的伤痕……

空中飞过凶狠的俄罗斯鹰，或许嗅到他的血肉，欢快地张开翅膀，向他扑去。

不要！不要！

没有多余的念头，我立即翻过山岭，跌跌撞撞地去找他。我要把他救下来。

虽然近在咫尺，可我们之间隔着一道巨大的悬崖。我跑着跳着，手被石子割伤了，脚早磨损了。可我不顾，我只想，我只想，我只想把他救下来。

突然，面前出现一道巨大的石壁。这条我明明走了数百次的道路，情急之下，我居然走错了！

眼泪一下子都涌了出来。

这次我见不到他，可能以后都见不到他了。

这个恐怖的念头一下子占据了我的心里，我发了狂地大叫起来。

正在我绝望之时，一股温暖而强大的感觉，突然包裹了我的全身。耳边还传来一把声音：“女孩呀，你怎么啦，有谁欺负你呢？”

声音如竖琴发出音乐，清朗，很好听。

他……他是谁呢……

可不知为什么，我相信他，相信这把声音的主人。

“我要去救一个锁链缚着的人。他有着天蓝色的长发和眼睛……他不是坏人……他绝对不是坏人，可他被缚得死死的，还被恶鹰啄食，很可怜啊！我要去救他！”

那把声音轻轻笑了一下，如春风一般，送进我的耳边“大概，我就是你要救的那个人吧。非常感激你的好意。可是，你不必过来了。”

果然是他啊……我毫不犹豫地，就已经相信了他的说话。

“为什么不来救你么？啊，你被强大的敌人抓起来么？我不怕的！”

“谢谢你呢。可是，没有人要抓我，是我把自己缚在这里。”

“啊……为什么？”

“因为我的罪……”

“罪？”

没有回答，那个温暖的感觉也消失了，只余下我，在山间不停地呼唤。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来到他被缚的地方。可那里，除了冰凉的铁链外，就只有地上的滴滴鲜血。

他，果然不见了……

我跪在地上，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没有回家，我没有吃饭。我只在这里傻傻地等，等着那个被自己囚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