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锋作者:烨月朔行(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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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锋作者:烨月朔行(完结)-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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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烦,出去走走。」俞贤跨出门房,上轿後却阻了离然的脚步:「你不用跟著,我晃几圈就回来,就个把时辰而已。」

  「……是。」

  俞贤瞧见离然的不情愿,却没有心思理会。

  他一面担心著明远祭天之事的安危,另一面,又猜疑著午时正的会见,两头磨呀磨的,直磨得他耐性都快没了。

  午时正前,俞贤便已经坐在三号间里头。

  也因为心里闷著,早早就愣看起里头备好许久的饭菜、喝起桌上满斟的酒。

  「这麽慢。」

  俞贤克制著饮酒的欲望,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来人。

  那青衣书生手提一木盒,带著一个仆从踏入房,方落坐,便语出惊人。

  「俞前将军,久仰。」

  「这位兄台是否走错包间了?」俞贤蹙眉,强压心中忐忑,沉声道:「在下为盛府岳管事,这里,没有姓俞的将军。」

  「是在下失言了。」书生抱拳,微微一笑,「岳管事定然疑惑,为何拣今日一聚吧?」

  「疑惑是当然有的,然而在此之前,望先请教兄台名讳、在哪高就。」俞贤举杯,邀酒。

  书生坦然回敬,道:「敝姓沐,不过是荣国公府上一教席先生。」

  荣国公府?俞贤心里冷然一笑。

  他想都没想过,这消息竟会来自荣国公府上。

  荣国公故意绕过明远和他接触,存的究竟是什麽心思?

  「沐先生,久仰。」俞贤拱手回道。

  「好说。」

  兴许是酒意,让俞贤少了拐弯抹角的心思。

  他礼貌地和那姓沐的书生交往几句後,便直接坦明了疑惑:「在下久受荣国公府关照,只今日之事并非寻常,且容在下借问一句,你家主子为何要将这许多消息传递於我?」

  「这些消息,不都是岳管事极想知晓的麽。」

  俞贤将携出的包裹往桌上重重一放,哼道:「自然是想知道,但若有人想藉机做其他打算,我宁愿当这些都是假物。」

  「岳管事言重了。」沐先生敞开了包裹,随手拿起几张字条,笑道:「给您这些东西,又邀您前来,不过是要为往後之事,保个底罢了。」

  俞贤冷笑一声,问:「直说吧,荣国公究竟打算什麽?」

  「我家主人知道盛大人对您情重,所以格外担心盛大人有朝一日,知晓您手上的伤,是我家主人所为时,会做出些错事。因此,特意让在下想了法子引您一见,只盼为往後做个防备。」

  「果然是荣国公。」

  「虽然这些文书是为了引您相见,可在下……确实未做过半分假。」沐先生放下纸笺,望向窗外,若有所思地悠悠而述:「还记得多年前,国公府上为稳妥谋陷俞氏一事大为头疼时,是盛大人一力揽下了此事。虽说後来有多位谋士相辅佐,可若无盛大人明了俞氏一门的种种习惯,谋叛一计,说不准还真得多拖上几年才得以生效。」

  俞贤默不作声地听著,端著酒杯的手,却忍不住轻颤。

  「岳先生可知,我家大人,是如何说动盛大人勤於此节麽?」沐先生回过头,满斟一杯酒,浅啜几口才道:「除盛大人对您执著一心外,也多亏了故定国公的家风严谨。」

  「喀!」

  俞贤重放下酒杯,神色现出阴鸷之态。

  「沐先生今日如果只是要谈往事,那就恕我不便多陪,告辞。」语罢,俞贤按桌起身,行到厢门前,却见沐先生的仆从跨步阻挡。




藏锋 二十五

  「什麽意思。」俞贤没有回头,只是盯著那仆从。

  刚才他只留意沐先生,并未注意到这人,现在正对著一看,俞贤才发觉这人身带武者的气势,并不是原先他所以为的寻常仆人。

  「不知岳管事不爱听这消息,失礼了。」沐先生温声道:「还请您留步,在下必将主人之意和盘托出。」

  俞贤没有回座,只是冷漠地吐出一字:「说。」

  「我家主人忧心盛大人安危,临行前特意吩咐在下,务必邀岳管事饮一杯酒。」

  饮一杯酒?俞贤转身,恰见沐先生从木盒中拿出一只白身瓷壶。

  「想来,这酒定是不错的东西。」俞贤冷笑。

  沐先生取过一只乾净的酒杯,悠然地倒著酒,并回以笑语:「自然是好东西,费了年载的工夫,才从北海那里求得。」

  当清液满上杯缘,沐先生才停手,将酒杯轻放至离俞贤最近的桌缘。「岳管事,请吧。不是什麽马上要命的东西,只需每半年服一次解酒药,便无其他事。」

  「假使我不愿喝呢。」

  「那岳管事,只怕是再也无法自行走出这三号间了。」

  沐先生话落,俞贤便感觉到颈後,抵上了一片冰寒之物。

  不喝,便要杀了他?俞贤只觉得可笑。

  若是他过後真打算寻明远晦气,一杯毒酒,又岂能奈何得了他的心思?

  「这只是荣国公的意思,还是也有盛明远的意思。」俞贤弯身,端起酒,面无表情地问。

  沐大人微笑不语。

  「……行。」

  俞贤阖眼,仰头饮尽,一甩手,便将杯子扔在沐先生身旁。

  「框啷!」

  「岳管事,慢走不送。」沐先生拱手,没有在意俞贤的无礼。

  俞贤却是冷看著沐先生好一会儿,才摆袖离开。

  午时方过,夏末的日头仍然热辣辣的,照得行人汗流浃背;然而踏出福临饭馆的俞贤,却未感觉到这股炽热,只觉得阳光刺目。

  他知道,沐先生的说词不能全信,那其中必然是真假参半,可他却阻不了自己满脑的烦乱,满心的寒。

  过路酒楼,俞贤不自禁地买了两葫芦酒,往城郊行去。他现在不想回盛明远的宅院,回到那里,只会让他烦得更难以思索。

  俞贤远离城门、踏出官道,摇摇晃晃地走在青草地上,配著一口接著一口的烈酒,漫无目的地朝前直走。

  此时,高挂的日头已渐渐被阴云遮起,天色亦不比正午时明亮,甚至,还飘起了丝丝细雨。

  俞贤走著、走著,缠成结的思绪还没机会在慢步间解开,俞贤……便已经醉了。

  「盛……嗝、明……远……」絮语不断,俞贤双眼迷茫地望著一望无际的草地,脚步突地一乱,便踉跄坐倒。

  「呵……哈哈……」

  俞贤低笑几声,大口饮尽仅剩的酒液後,将两个空了的葫芦远远扔开。

  「为何……为何你不只是、不只是依人言行事……」

  「为何你要瞒……却不瞒得彻底……」

  「为何……」「轰隆──!」

  阵雨,刹时倾盆而下。

  雨毫不留情地淋透了俞贤一身,又无所留恋地彻底散去,露出背後渐渐西斜的烈阳。俞贤茫茫然地呆坐原地,任风轻描淡写地拂过他身躯,惹起一阵寒颤。

  然而,无论是冷雨、是轻风、还是豔阳,都没能唤醒他──只是让他更醉而已。

  而俞贤既然醉了,呓语便更是难断。

  所以当出城散心的洛子敬,偶然瞧见远处一人倒卧,一时心善前往看望时,见著的便是俞贤神智不清、囫囵乱语的姿态。

  「秽气,居然是这家伙。」

  洛子敬一看是俞贤,啐了口便想转身离开,可走没几步,却还是走了回来。

  「……啧。」他蹲下身、扔开手里的油伞,勉强拉起俞贤的一只手,搭了把脉後,没好气地半扛半拖著俞贤,带著人往回城的方向走。「这麽重……搞什麽,没事跑这麽远喝酒,淋得一身湿就算了,还染上风寒,找我麻烦麽。」

  「明……」

  「蛤?什麽?」

  「明……远……」

  听见俞贤喊盛名远,洛子敬一口气堵在喉头,差点没想把人给扔下。可即便他忍著气,才继续听俞贤嘟囔没几句,洛子敬还是惊得松了手。

  「我俞家他人对你的好……你为何没有半分在乎……」

  「如此无情的作为……又要我怎麽……怎麽信你?」

  「俞家之盛,你且不在乎……如今……我俞贤不过只是……」

  「碰!」

  洛子敬垂手瞠视俞贤,却恰见俞贤紧闭的双眸中,滑下几许清泪。「明远……」

  「……」

  伫立好一会,洛子敬才再次将俞贤撑了起来。

  他拖著一个人、一路艰难地走回去,耳中听著不断的胡言乱语,心里虽然仍恍惚地难以置信,却因此少了许多不情愿……当然,也多了不少愤慨。

  盛明远,凭什麽让人如此惦记著?

  洛子敬带俞贤回到自己家里,妥善安置好俞贤後,见到俞贤昏睡间仍深锁著眉头,嘴里还时不时叨念著某个人,便不由得越发郁闷。

  他听得烦心,自然就选择离开,留下俞贤一人在房里静躺,留下俞贤一个人,沉浸在彷佛无穷无止的梦里头。

  梦里,他见著了许多人。

  有父亲,有母亲,有几位兄长,当然还有……明远。

  「父亲大人,教教我……我该怎麽做才好?」

  瞧见亲人的那刹那,俞贤便知道自己在梦中,他心情很是激动,可是走到他们面前时,他却没有问父母兄长去了之後,过得好不好;反而跪在他们面前,恳求他们像从前那样,再帮他策定那些他不爱理会的事情……他宁愿做个长不大的孩子。

  然而,俞贤只瞧见父亲寒著脸色看他──不只父亲,他的母亲、兄长们都是这样看著他。

  为什麽?

  「您是在……怪我麽?」俞贤难过地问。

  「是怪我悖了您的教诲,置东煌百姓於乱?」

  「或是怪我坏了门风,真真切切地喜欢上一个男人……一个害咱家不浅的男人?」

  「还是……怪我累了一个无辜的人,苟活迄今?」

  俞贤连连反问了许多句,只是,他不仅没得到半字答覆,最後还得眼睁睁地,看著亲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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