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言执迷必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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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言执迷必不悟-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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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项潋……
  我早知道项是东衡国姓,料想项潋可能是贵族,却看他没有丝毫傲气,不曾想他是高贵皇子。现在才明白,项潋虽然是三皇子,却自幼身在明濛,背负了十年的质子身份。许是这段忍辱偷生、寄人篱下的经历,磨掉了天潢贵胄的无端骄横。
  既然已经知晓二人身份,我自行大礼,参见二位东衡皇子。心中却疑惑,如今大名鼎鼎的东衡二王爷身在齐境,缘何无人知晓?
  项渊不动声色,冷冷看我一眼示意我免礼,而项潋显得有些局促。
  “云显你……是怎么知道的?”
  总不能说是我做王爷的时候听说的吧?我见项渊也看着我,“昔日凌王爷曾向云显提起过二位尊讳。起初听到三皇子说起名字,一时没有想起。现在再见到二王爷,才想起来。”
  “原来是这样,”项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态度与之前倒没有丝毫变化,轻快微笑:“虽然如此,我们之前的约定并不作废,云显你还是直呼我项潋便是。”
  “岂敢……”我本想点头答应,余光看见一旁项渊眼神扫过,不带丝毫情绪,倒令我浑身一冷。
  这人,危险。
  “没关系,”项潋毫不介意,唤小浓进来,呈给我一碗浓厚鲜血,“温先生说,云显你体内毒性稳定,今日服食鲜血后便无需日日服用。云显,我已将你的事情告诉王兄,王兄答应我一回王都便派人去术林城寻找解毒之法。我王兄应下的事,你放心就是。”
  我见项潋眼中全是对项渊的崇拜敬意,暗自苦笑随口胡编的故事被这危险人物听了去,避开项渊眼神,一手接过鸽血慌忙吞了下去,这次倒顾不得嫌弃血气腥浓了。
  是夜,河面微风,气候和暖,不知怎么却睡不着,无奈我走出舱房望月。
  “云显。”
  听得一人叫我,语气亲切,自然是项潋。
  连忙垂首,“三皇子。”
  “都说让你叫我项潋了,”项潋嗔怪。
  我想起傍晚项渊凌厉眼色,忙推脱:“那怎么行,三皇子是天潢贵胄,讳名字,云显一介布衣,自然要称三皇子……”
  我话不说完,竟然被项潋手指按在我唇上,不让我再说。
  我见项潋神色不对,连忙道歉:“是我不对,以后我叫你项潋便是。”
  项潋摇摇头,神色竟有些痛苦,并不看我:“我知道自己身份特殊,叫你称呼我名讳十分为难,是项潋任性。可我一贯不让别人称我‘三皇子’,即使奴仆宫婢,也只称呼三公子即可,云显可知道是为什么?”
  我摇摇头。
  “项潋从小在明濛为质,并没有朋友,这些话我也无法向他人提起。”项潋笑容凄楚,“‘三皇子’这个称呼,自幼在明濛中听了无数,不想再听人提起……”
  我虽方及弱冠,却觉得十六岁的项潋不过是个孩子,令人怜惜。明濛人毕竟是蛮夷外族,并不像我中原各国讲求礼数,即使表面功夫都不一定做全。想来项潋质子生涯,不仅是寄人篱下,更受尽欺凌嘲讽。
  如此心思一动,我伸手揽过项潋消瘦肩膊,轻拍抚慰。
  “潋儿。”突然身后传来一声,我连忙放开项潋,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项渊。眼看项渊面色不善,我连忙拜见王爷。
  “王兄……”项潋深呼吸,转眼换了笑嘻嘻模样,似乎并不想让项渊看到自己难过。“王兄还没回去陪嫂嫂?”
  项潋话音未落,船尾传来一声琴响,细细听来,竟然也是一曲《鹿鸣》。
  “涵如难得出门,正在船尾弹琴。”项渊答道。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项渊的王妃也在船上。
  “太好了,王兄,我们去听嫂嫂弹琴吧!”项潋正巴不得有个机会调节气氛。
  “那云显先告退了。”我转身就溜。项渊这人,人如其名,深不可测,与他待在一起多一刻我便危险一分,自然是有机会便躲得远远的才好。
  谁知道项潋却硬要把我拉住:“云显也一起去吧!”
  我连连摆手,“云显身份低微,怎配得上欣赏王妃琴技……”
  “哪里!出门在外就不讲这许多规矩,”项潋算是铁了心,还拉出项渊来,“王兄,云显原来可是齐国王爷府上的琴师呢,若说懂得音律,也非他莫属了!”
  项渊看我一眼,“走吧。”
  我只得尾随两位到了船尾,见王妃在月下弹琴,身旁立着两位婢女,各端着一支蜡烛。
  “王嫂。”项潋招呼。
  “王爷来了。”王妃说着要起身,却身下不稳跌了回去。两个婢女连忙去扶,险些翻了手中红烛。
  “涵如现在双腿不便,就不用行礼了。”项渊答道,微微一笑。
  王妃摇头叹息,“弹琴入神,我竟忘了。”
  “我嫂嫂前不久从马上摔下来,伤了膝盖,恐怕很久都不能站立行走。”项潋在一旁悄声告诉我。
  可惜可惜。
  我看着王妃,本来姿容上乘的女子,在项渊身边倒显得只有中人之姿了。
  项潋上前招呼,看到王妃手下的琴大吃一惊,“咦,王嫂怎么不用‘琤明’了?”
  “琤明”,十二名琴之一,听说是乌骨木上七根白玉弦柱的极品,销声匿迹也都几十年了,想不到竟然在王妃手上。
  王妃低头笑了一下,“我怕水上潮气太大,伤了琴。”
  看来王妃也是爱琴之人。
  “哦……我还以为是因为‘琤明’是王兄送给王嫂的,特别珍惜呢……”项潋故意摇头叹息,一脸坏笑。
  王妃被他说得有些羞涩,到底也是新婚不久,想必夫妻感情正浓。反观项渊,只是稍微笑了一下。
  唉,这男人,真是冷漠。
  “这位是……”王妃看到了我。
  “这是我朋友云显,”项潋介绍,“王嫂,你不知道吧,云显从前是位琴师,我还听他弹过《鹿鸣》呢。”
  “琴师?”王妃看着我,虽在笑,却见其中一点嘲讽意味,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知道琴师的隐义。
  不过话说回来,我长得有那么像男宠小倌儿吗?
  “那公子如今……”王妃饶有兴致。
  “如今……”
  “如今在我身边随侍。”项渊开口,我好不惊讶。
  项潋一拍手,“正是了!”
  王妃低头一笑,不知何意。
  一时无人说话。
  “啊,云显,不如你也弹一曲《鹿鸣》吧。”项潋打破僵局。“王兄,云显的《鹿鸣》与我们从前听到的都很不一样,虽然《鹿鸣》清新柔美,可是云显说还能弹出铁甲峥嵘呢!”
  “岂敢……”这项潋,救我几何,便害我几何。我看项渊,满脸推辞。
  可我得到的回答是——
  “本王,很有兴趣。”
  祭出“本王”来压我,我就无计可施了。
  想来是我当初滥用本王,如今因果报应。
  我心底苦笑,走上前去。
  “呀!”突然听到掌烛婢女一声娇呼。原来此刻一个浪头打过来,船身突然摇晃了一下。我趁机推一把小婢,她持的蜡烛滚在了船板上,同时,我轻轻惨叫一声。
  “怎么了?”项潋走上来。
  “没事,只是蜡油滴到了手上……”
  “啊?严重吗?”
  “不用不用……只是有些烫伤。”我将假装受伤的右手缩进袖子,遮遮掩掩加上夜黑,也看不出什么。
  “可惜今天听不到公子弹琴了呢。”王妃关切的说着,看上去,倒没有失望的样子。
  

    ☆、东风送远(2)

  次日清晨,项渊的船到达了码头。我和项渊、项潋带随从骑马先行,王妃因为腿疾的缘故,乘车在后。
  为了显示自己真的受伤,我在右手手指上缠了几圈纱布。项潋怕我骑马不便,要与我同乘一匹,我自然推辞。
  快马飞驰,到达东衡皇城永都的时候,还是城门已闭。项渊带我们从边门入,辗转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日沉月升了。
  项渊这次出门果然无人知晓,一路连个迎接的人也不见。
  子陵王府果然恢弘,可惜我无心欣赏,原因主要有两点。
  其一,饿。其二,极饿。
  因为右手包着纱布,这一天吃饭的时候我都要用左手,始终是不便。偏偏项渊一直催赶路,每次都是我左手用筷子用得渐入佳境的时候,这厮便要上路。这些人不知中了什么邪,不肯吃馒头包子,非要吃面。好容易临走前跟小二哥偷偷要了两个烧饼藏在袖中,我骑马又在项渊前头,不能拿出来吃。
  现在总算回了项渊老窝,得空能让我填饱自己的肚子,不甚幸福。我连安排好的房间都没来得及去,冲到旁边一个园子里,坐在长廊美人靠上,大口大口的吃起烧饼来。
  自幼吃惯珍馐美馔,倒是觉得这凉烧饼是最可口之物了。
  我吃啊吃,吃啊吃,伴着春夜满园的花香,点点萤火,一轮新月,满天星光,一棵笔直的树……
  等等,这回廊上怎么会有一棵树?
  ——这不是树,是项渊!
  我一口烧饼险些尽数喷到那张好看得天怒人怨的脸上。
  “项、啊不是,二王爷……”我好不容易将烧饼咽下去,能说出几个完整的字来。
  “跟我来书房。”项渊转过身去,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啊?现在?”
  树听见我的抗议,停下脚步,连头也不回的问我:“你不是说要当我的随从吗?”
  随从……
  谁说要当你的随从了。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我答应了吗?
  ……我能不答应吗?
  “是。”我擦擦嘴,无奈跟上。
  项渊无故离开东衡数日,公文在案头堆成了山。伺候笔墨这事儿我倒不怕,自小舞弄到大,书剑公子的虚名也不是白得的。只是坐了一天的船,骑了一天的马,还要接着站上一晚,实在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多久,困意来袭,我半依书柜,刚要睡着,却被项渊一声“云显”拉回神来。
  “啊?”
  “续墨。”
  我收拾好笔墨,心想一时半刻也用不到我,果断又靠在了书柜上。
  “云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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