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此生长-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勒尔扎班江打着赤膊,“嘿嘿哈哈”地喊着号子,挥汗如雨地练他的西域外支功夫,庭年没有打断他,站在一边看了半晌,他才吐气收势,擦着汗迎过去。
  “贤弟!”
  庭年嘴角抽搐,两人都不是文弱书生,贤弟愚兄的,实在不伦不类。勒尔扎班江却浑然不觉,上前便去摸他脖颈,庭年知道他没有恶意,便也由着他了。
  “昨日失手伤了你,本王好生抱歉!你若实在生气,本王愿自戕给你赔罪!”
  “汗王言重了!是微臣自个儿的疏忽,汗王不必记挂。况且,若不是汗王及时为微臣气疗伤,只怕此时微臣也无法站在这儿与汗王说话。微臣在此谢过汗王了!”庭年说着,弯腰深深一拜。
  勒尔扎班江搓着手杵在那儿,神情局促得像个毛头小子。庭年满口都是“汗王”、“微臣”,绕得他头晕!这边庭年表达完来意,拱手便要告辞,勒尔扎班江一急,直接上手拽住他手臂,道:“既然来了,何不坐坐再走,本王与你这么长时日未见,也有些话要说与你听。”
  庭年不置可否,勒尔扎班江却径自命人备了茶点,庭年也只好随他去厅内坐了说话。勒尔扎班江还未消汗,衣服被他当做汗巾搭在肩膀上,大喇喇地一坐,淡金色的招子盯紧庭年,道:“将军。”
  庭年眉头微蹙——这蛮子,平日里鲜少有个正形,只有认真起来了,才会如此叫他,正心下思忖不知所为何事,却听他说道:“自将军在大漠中不告而别,本王便一直牵挂至今,此番前来,实则却是为了将军。敢问将军可愿随本王回西域去?本王听说,将军现在不过是个三品的文官,像将军这样的虎将怎能甘心做那劳什子的户部尚书,不若随本王回了西域,本王麾下的骠骑大将军一职,始终为陆将军虚位以待。”
  庭年轻轻一笑,起身负手踱了几步,道:“汗王这话若是传到当今圣上耳朵里,只怕你我二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本王不怕!”
  庭年苦笑,你不怕我怕!当下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狠声道:“庭年敬佩汗王,本也将汗王引为知己,可汗王若存了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那庭年只怕要与汗王沙场上见分晓了。庭年言尽于此,万望汗王三思。”勒尔扎班江淡金色的眸子暗了暗——若是为了你,本王便是再起兵一次,又有何不可!
  庭年又拱手道:“明日便要启程往高山围场去了,皇上正盼着能见识见识两位汗王的骑射功夫,汗王今日便好好休整,庭年不再叨扰,就此告辞了。”
  这边陆庭年出了驿馆,那边濬衍也收到了消息,小家伙听了探子的汇报,简直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骂道:“这不要脸的蛮子!败军之将!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胆敢在这皇城根上,天子脚下口出妄言,未免太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总有一天要亲征西域,将他挫骨扬灰!”
  庭年回了瑞麟殿,见膳食未动,那小人儿却没了影子,问过当值的小太监,才知道原来是往演武厅去了,于是赶紧跑去抓人。
  濬衍背着箭筒,手执明月弓,骑着霁月骓,满场撒疯乱窜,射出的箭也没个准头,一副逮谁弄谁的架势,直把站在一旁伺候的宫人吓得抱头鼠窜。杨德忠和刘书楠站在一边,劝不得,躲不得,苦着脸相顾无言。 庭年把人都打发干净,在入口处一立,濬衍看见他,便打马全速冲着他奔过来,在离他两个马身的地方,竟从飞奔的马上直跳下来,扑进他怀里。
  两人一起摔在地上,庭年慌忙把人扶起来揉捏一番,确定他没有受伤才回了魂儿,把人掀翻在膝盖上,对着屁股猛扇了几巴掌,斥道:“不要命了你!这又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濬衍挣扎着爬起来,一举将庭年扑到,跨坐在他小腹上,俯身阴恻恻地问道:“朕一早醒来不见爱妃,不知爱妃却是去了哪里?”
  陆大人被这称呼雷了个外焦里嫩,浑身窜麻,他掏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濬衍气咻咻地趴在他胸口,小臀微翘。他今日练骑射,只穿了一身短打,庭年抚在他背上的大手便顺势轻松滑进他裤腰,掐住臀上一块软肉,道:“叫我什么?再叫一声。”
  “爱妃爱妃爱……嗷!”小东西不怕死地连叫几声,随即便被狠狠拧了一记,疼得泪眼迷蒙地控诉道:“哥哥骗人,你说了只去相府的,为何又去了驿馆?那蛮子对你心怀鬼胎,你还私下去见他。”
  庭年失笑,这是又打翻了醋坛子了,解释道:“你昨日把人挡在殿外,哥哥既然没事了,就总要去表示一二,这你也要生气?”
  “本就是他打伤你,有什么好表示?再说,明日就要去围场,迟早能见到,何必专程登门道谢?”
  庭年知道这孩子就是在耍无赖,也懒得跟他纠缠,只在他屁股上轻拍几下,道:“你也知道明天要去围场?刚才还敢那样跳下来?若是哥哥护不住你,受了伤怎么办?十下,板子,日后一起清算!”
  濬衍抓狂,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在庭年小腿上踢了一脚,撒丫子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32

  大椋开国皇帝不同于一般帝王,因着青年时代过惯了戎马倥偬的岁月,之后又在马背上得了天下,即位后日理万机,却也对狩猎一事乐此不疲。皇家狩猎,皇室贵族、世家子弟亦可参加,围猎设有名次,各有奖赏,只是除去娱乐健身,此举却也有着更为深刻的战略意义与政治内涵——围猎不忘备武。后世皇帝谨遵前人教诲,开春狩猎也慢慢成为一种约定习俗。今年加上进京朝拜的纳戈与鄂布克,一场春猎,俨然变成了三方势力的角逐。
  出行当天,风和日丽,艳阳高照。京师仰安,熙熙攘攘,皇帝的必经之路两旁,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濬衍坐在奢华的御撵里,左右随扈千余名衣甲鲜亮闪耀的御林军,长枪林立,另有内侍宦官扛着冠盖仪仗,美貌宫女前后随行,宫廷乐师奏着宫乐,一行人浩浩荡荡,由南至北,穿城而过,出了东北面的来仪门,向围场东行而去。
  日暮时分才到了围场外的行宫,濬衍疲乏已极,懒得再与那蛮子周旋,便吩咐下去各自用膳休整,第二日一早在行宫外集合。他与庭年腻在一处用了晚膳,便被催着洗涮干净了上床睡觉。
  濬衍舒舒服服地趴在榻上,看着庭年在灯下研究围场的守备图,温柔的情绪在心底探头探脑,像是小草破土而出,不由地叫了一声:“哥哥。”
  庭年放下图纸扭头看他,刚好那小东西张着嘴巴打了个呵欠,嗓子眼儿里“啊呜”一声,带了个挠人心坎的尾音,庭年失笑,这孩子这两天对他撒娇成瘾:说话像在撒娇,哭闹像在撒娇,用膳像在撒娇,看看,打个呵欠都像在撒娇!庭年知道他这是要自己陪他一起睡,便熄了灯躺在他旁边,抱着他在眼睛上亲了亲,道:“行了,眼睛都睁不开了,快乖乖睡吧,哥哥陪着你。”
  濬衍在他怀里拱了两下,睡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濬衍神清气爽地醒来,沐浴焚香,领着众人拜了山神,才进了围场。
  高山围场地处京城附近的高山县北,山脚下的有一湖泊名为潜龙,波光粼粼,水草肥美,高山南坡平缓,北坡陡峭。如今雪融春泛,山上松柏森森,清泉淙淙,空气清新开怀,确是围猎的绝佳场所,林中野兽众多,更是为狩猎者提供了格外完美的狩猎活动。
  濬衍一马当先冲在前头,短衣长靴,一身玄红相间的劲装将他略显稚气的脸衬得英姿勃发,神采照人。他登基后第一次春猎,兴奋非常,把庭年头两天叮嘱过他的话全都抛到脑后去了。
  庭年倒也真是没指望这孩子能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他知道濬衍自小就活泼好动,现在更是像匹撒了欢儿的小马驹儿似得跳腾得来劲,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跟在他后边。入林前,庭年最后一次安排护卫,又点了刘书楠等二十名侍卫分散着随侍左右,这才继续前行。
  濬衍和勒尔扎班江在前边不远处说话,庭年刚刚策马上前,两人便商量好似各自缄口,把庭年弄得莫名其妙。
  阿漠克敦自小生活在东北林区,本身就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出色猎手,仅凭野兽留在地上的爪印、粪便就能判断其种类、大小,甚至雌雄,濬衍佩服得不得了,又十分好奇,便一直跟在他旁边问东问西,十足一个不耻下问的好学生模样,好端端的一场围猎倒成了专门给他答疑解惑的野外学堂。庭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勒尔扎班江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能与庭年贤弟亲近的机会,也亦步亦趋地跟着。于是,四个人加上二十名侍卫,组成了一个怪异的狩猎小队。
  一行人边走边说,倒也其乐融融,濬衍其间猎了两只兔子,正高兴得手舞足蹈,众人胯|下的马匹却突然骚动起来,霁月骓一声嘶鸣,猛地抬起前蹄,濬衍一个不防,险些被掀下马背。阿漠克敦跳下马,看了看面前的巨大爪印,捏起一块泥土闻过后,道:“是老虎。”
  庭年心中一凛,疑窦顿生——这毕竟是皇家围场,为了保证人员安全,早在设立之初,就驱逐了所有大型食肉猛兽,并在周边围了足有三人高的铁网,只留一些兔子、獐子、鹿、狐狸、山猫等中小型动物,说围场有熊,那纯粹是以讹传讹,可如今却有只老虎出现在这里?会是意外?
  马群出于本能,已经聚拢成一圈,尻尾冲外,后蹄不断刨地。众人只得弃了马,将濬衍围在中间,刀剑铿锵,严阵以待。勒尔扎班江此时狼血沸腾,他没有庭年和众侍卫的疑惑顾虑,只想着若能一举拿下这个大家伙,那小皇帝就输定了,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他快要抑制不住放声大笑的冲动——来吧,来吧,与虎谋皮,老子最爱!他喝了一声:“不要放箭,本王要剥了它的皮,带回西域去!”
  濬衍站在圈内,并不害怕,当他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