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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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龙庭-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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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来,立刻将那可怜的小东西吹得无影无踪。 
     
    阿蛮胆子大,趴着墙往屋里头瞧了一眼,只见皇帝正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正坐在正厅喝茶叙话,只是声音小听不真切。仗着这密密的雨声掩盖了他们的行迹,丫头正要将那窗子推开了些,却见侍立在皇帝身旁的孟驰正往这儿瞟了一眼,吓得她一缩,只好老老实实的蹲了回去。 
     
    宗赫将耳朵贴在墙边,倒还能听到里头的声气,便向阿蛮打了个手势,让她安静候着。 
     
    “陛下当真决定开启地宫?” 
     
    “如若不然,你又怎肯回京。只不知年代久远,这地宫之物……” 
     
    “彼在‘深海’,不受侵蚀。只是陛下所求之事,虽只须占用小小一个仓室,但地宫整处都需‘出海’,事后,又须重新‘入海’,如此折腾到底会损耗能源。地宫开启一次便少一分未来之机,陛下确定下好决心了么……” 
     
    “我只想知道,世显的眼疾,能否有把握在地宫治愈?” 
     
    “只要世显神经未损,老夫便有七八分把握。只是这主刀之人你需另择他人,毕竟老头子我快八十了,虽说外科手术还能勉力为之,但颅内手术这等精细的事,怕是伺候不来啦……” 
     
    里头皇帝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宗赫却没能听清,前头说地宫什么的,虽是听得清爽,却也是云里雾里的,并不解其中之意,只隐约觉得皇帝是为自己治病的事儿正有些为难。 
     
    这时,里头又传来老者十分爽朗的“哈哈”笑声:“云重贤侄,有你的!走,带我去看看你的宝贝侍郎去!” 
     
    听得这一句,宗赫和阿蛮都唬了一跳,忙跌跌撞撞的拉着手冲回风弄轩,堪堪在床上躺下来,皇帝与何九龄已是进了厅堂。     
     
    “何爷爷!”宗赫机灵的一个翻身,故作刚从床上起来,摸索着便要走过来。褚云重忙双手搂住他,抱着在薰笼上坐了,温言道:“九龄公知道你双目失明,特地从玉犀谷赶来为你治病。” 
     
    宗赫刚才听得一头雾水,便趁机问道:“何爷爷,你看我的眼睛还有救么?” 
     
    何九龄便俯身过来,拨开少年头发,查看了一下他脑后伤势,又抬起他下颌,对着屏风上挂着的明角挂灯,凑着亮儿细细看了看他的眼瞳,方抚须笑道:“有救有救!不过,那治病的地方却是皇家禁地。你这娃儿福气大,陛下为了治你眼睛愿意重启禁地,只是,这事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会带来无穷祸事,你可明白?” 
     
    想必,便是那“地宫”?!宗赫愈发觉得那处神秘,便试探着问褚云重:“云重,那是什么地方?” 
     
    褚云重却只微微一笑,“明儿去了,你自然知道。” 



12。 设陷曼陀罗 

     
    宝文宫,博物院。 
     
    三月里的天气,正是霪雨霏霏,多无晴日。宝文宫博物院前那几株梨树,本已长了一树的花苞,星星点点如翠绿叶中积着簇簇白雪,煞是好看。这两日细雨一打,倒似美人含烟带泪,在若有似无的风中颤颤魏魏低垂着臻首,好一副不胜娇柔的清丽之姿。 
     
    今日博物院中是一堂商朝地理概述的大课,因主讲的正是前几日才回宫的谢仲麟,是以挤挤挨挨的来了六、七十个太学生听他的课。后阁的侍郎们也不敢不给面子,亦坐在堂后的雅座随班听讲,只季莲生不用买他的账,并未到场。 
     
    听谢宣奉的课其实并不容易,这人太过峻烈无情,授起课来既不温柔,也无耐心,若是提问答不上来,手中的鞭子立马便招呼上来,便是后阁侍郎,也毫不留情面。因此大伙儿都打点着万分精神,反倒比上太学里一众少傅、教授、太常的课还要认真些。 
     
    傅川三月初着了凉,一直咳嗽着,这两天虽已有些好转,但还是恹恹的一直没精神。本待还要再请几日假,还是同住在澹月阁的晏南山劝他莫得罪了谢宣奉,这才勉力来了。 
     
    听课时虽喉咙不适,傅川还不敢咳,怕扰了宣奉的课。好不容易捱到时辰,正要与晏南山赶紧回宫歇息,却不妨季莲生正坐着轮椅,候在门外,毫无表情的脸庞让人忐忑不安。 
     
    “宣奉请了,侍郎们暂且留下,本君有话要问。” 
     
    谢仲麟非但没走,反而缓缓地坐了下来,又斜睨他一眼,方冷冷的道:“季承乾才升了侍君没多久,这派头倒是摆得十足。要是想扰了我的课,只怕是打错了主意。” 
     
    季莲生只朝他微微一笑,一边转着轮椅进来,一边从容道:“正是不敢扰了宣奉的课,是以才等到这时。宣奉若是得闲,正好留下助我一臂之力。今日之事,倒也颇有些让人为难呢。” 
     
    谢仲麟知季莲生奉旨督管后阁太学,但他心里又怎会嫉妒此人这点子权力职事,因此,便不置可否的一笑,道:“承乾请随意,某听着便是。” 
     
    两人短短数言,气氛已是如绷紧的弓弦。众位侍郎早听闻宣奉与承乾素来不和,一时,又不知季莲生为何而来,心中皆惴惴不安。 
     
    众侍郎中宝相阁的蔺如意位次最尊,便向季莲生长揖一礼道:“不知承乾所为何事?” 
     
    季莲生命众人都回归本座,蹙眉道:“前几日宗侍御出了事,实在让人痛惜。本君职管后阁,这几日细查此事,却发现有几分蹊跷。” 
     
    说罢,双眉又是一挑,冷冷扫过面前八位侍郎,又向坐在一旁的谢仲麟瞟了一眼,才道:“但若查出此事是有人暗中捣鬼,本君绝不能姑息。” 
     
    众人听得此言神色各异,各自心中揣摩,皆沉默不言。只珍秘阁的韩锦素来是个刺头,宗赫出事,他正是遂心快意,只道老天爷长眼收了那妖孽去。此刻听了季莲生这话,心里便十分不舒服,忍不住多嘴道:“宗侍御受伤,我们都很是同情,但当时情形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分明是一场意外,季承乾难道是疑心那一杖是宣奉故意为之?” 
     
    他是打得好算盘,反正宗赫已是瞎了,再无任何威胁,若是能藉由此事顺便拉谢仲麟下马,那才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的好事呢。 
     
    谢仲麟见韩锦急着将此事牵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在心中暗暗冷笑,但冷傲的脸庞上依旧不见动怒,只稳稳的坐在太师椅上,看好戏似的望向季莲生,听他下文如何。 
     
    季莲生心中暗骂韩锦蠢蠢蠢,谢仲麟如今虽是无宠,但位高权重,又有凌太阁作靠山,怎么可能单凭臆测之事将其扳倒!因此,便不耐烦的命其坐下,斥道:“韩锦休得胡言,宣奉待下素来仁爱有加,岂会故意害人!”这最后四个字,他故意咬得极重,又含恨瞥了谢仲麟一眼,对此人的恨意,他从来不用掩饰。 

    谢仲麟心中如何不明白,一年多前那件事,季莲生曾明里暗里闹过好几次,到底还是因为没有凭据不了了之。只是这样的恨意,历久弥深,只怕早已刻在他骨里,融在他血里,永世对自己不会怀有善意。 
     
    晏南山向来与宗赫交好,自出事以来便一直牵挂着他的伤势,只是碍于卫临所阻,不得探视。如今乍听季莲生言语之中,似是有人故意谋害宗赫,怎会不心惊,忙问道:“承乾今日既说起这事,想必已是有了线索?” 
     
    季莲生望着他,不紧不慢地道:“正是在逸骊槛发现了蛛丝马迹呢。宗侍御所骑的‘疾风’残存的食料中,经太医检验,发现含有曼陀罗果。此物能致人畜烦躁不安,严重时更会惊厥抽搐。想来疾风在比赛时突发癫狂,至宗侍御坠马受伤,正是食了此物的原故!” 
     
    谢仲麟冷眼旁观,见众位侍郎都有惊疑之色,便轻哼一声道:“季承乾吃过这种亏,果然比旁人心思更细密些。只是除你我之外,后阁侍郎们的坐骑只怕都养在这逸骊槛,来去者众,真要是谁做了这事,倒也排查不易。” 
     
    幸好谢仲麟的马向来养在皇帝马场赤骥槛,如若不然,只怕此番之事,逃不脱又要被季莲生栽到他头上来。与此人闹久了,是以仲麟对他说话便也毫不客气。 
     
    季莲生见他还要用之前的事来膈应自己,心中怒意渐起,只压抑着不能发作。暂且不理这人,莲生一脸阴鸷的望向在座的侍郎们,原本清亮的声音已变得低沉: 
     
    “逸骊槛来来去去的,便只有在座各位侍郎的侍从和小夷奴们,追查曼陀罗果,便要着落在你们几位的身上。本君且问你们,自入了后阁,谁曾去御药局领过此物?” 
     
    晏南山不禁暗道一声:要糟。这季莲生平日说话甚是和气,待人又温柔,脸上亦从不动颜色,今日突然发难,才知此人心机手段非同一般。这曼陀罗果他不知别的宫阁是否领过,但澹月阁却是有的,全因傅川月初的时候有些咳喘,配的药中恰恰含有此味。 
     
    难不成……晏南山一时心乱如麻,慌忙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傅川望去,只见傅川正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似犹豫着想要站起身来。晏南山忙下死力按住傅川搁在椅上的手,用旁人不易察觉的速度缓缓向他摇了摇头。 
     
    诺大的厅堂谁都不曾说话,八位侍郎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有的从容,有的好奇,有的神闲气定,有的不动声色。单单只有傅川,本因咳嗽而泛着红潮的脸庞,渐渐有些泛白。 
     
    屋里头静得如同脱离了尘世,外头的雨却已越下越大,渐成倾盆之势,连珠似的雨水刷刷的打在窗上,急急如细鼓绵密,叫人听得意乱心烦。 
     
    时辰一分一秒过去,傅川心中只觉无比煎熬,几次想要说话,手都被晏南山死死压着。他心中自然也知道若是说了出来,事情必有不妥,但若不说,却又仿佛做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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