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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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龙行-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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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测,适才那场比斗,也只不过是另一种试探,顿时恐惧、绝望和无力感油然而生,竟是没有留意,一道气劲随着钢片飞出,转向他袭来。
    龙峻眼见情形有异,想叫于铮当心,然而秦广王那一声喝,竟似把真气凭空射入他体内,在肺腑间乱串,让他气短息乱,语不成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于铮正自沮丧烦闷,忽觉胸前“玉堂穴”一痛,暗叫不好,却已来不及了,顿时仰天摔倒,动弹不得。
    “不过可惜,某很不喜欢龙树那个老贼秃,他的徒弟自然也不喜欢。”秦广王嘿嘿一笑,看着伏倒车上呛咳不止的龙峻,“某曾惨败在林希声手上,你虽说不是他弟子,修习的却是他的洞明决,又加上曾毁我鬼域畜生道三牲六畜,这笔帐也原是要算的。”
    “某不是个胸怀宽广、不记前仇的人,不想就这么轻易放你们过去。”秦广王说完抬手向身旁招了招,饿鬼道众之后慢慢走出一黑衣蒙面之人,看服饰似乎是夜府的更夫,来到肩舆之前向秦广王躬身行礼。
    秦广王拂了拂身上的雪花,含笑受礼,对那人说道:“常乐,你回去告诉夜府那小子,这人情我卖了给他。某虽因往事不放过这两个后辈,但却不许人折辱他们,即便要杀,也要让他们死得有尊严,如若不然,你叫他看着办。”
    *
    *
    耳听秦广王一行人踏雪而去,那口大锅倒是留了下来,锅里的汤快要煮干,人肉已开始散发出焦糊味。于铮面朝上仰天躺着,只能看到头顶几步远的车上和左右两边的情形。转眼瞥见那常乐提步慢慢向马车走去,几次聚气想要冲开穴道,但内息却被锁死,一点都提不起来。
    于铮颠倒倾斜的视野里,龙峻正勉力支撑坐起,艰难地从李玉腰间拔出匕首,慢慢回手抵到喉间,似要用劲刺下去。于铮大惊失色,张大了口,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忽地眼前一花,那叫常乐的已站在车前,疾伸左手扣住龙峻脉门往外一拉,微一使力,匕首便已掉落雪地。又见他飞快伸出右手,在龙峻膻中气海上轻轻一按,龙峻顿时浑身颤抖,几欲晕厥。
    似乎昏乱中仍不忘反抗,龙峻挥拳击向常乐胸口,然而那一拳轻飘飘全无力道,只怕连黄口小儿都不会觉得痛。常乐嘿嘿一笑,混不在意地受他一拳,右手正要点龙峻穴道,忽觉胸口气海一麻,似有尖针射入体内,丹田之气顷刻雪消,那麻痹感极快地向四肢扩散。
    于铮正又急又怒,忽见那常乐浑身一僵,慢慢向后仰天栽倒,眼睛瞪得极圆,目光中满是愤怒和不可思议。急转眼向车上看,这才瞥见龙峻拳头中有光闪动,指间似乎夹着什么东西。
    车前两个人俱都躺倒,车上的龙峻萎顿匍伏不起,还有两个昏昏沉睡不能贸然叫醒,一时场中再无能动之人。
    虽说被封的穴道无论手法多怪,十二个时辰之后都会自解,可躺在这雪地里十二个时辰不动,武功再强的高手,只怕也要冻死了。何况那常乐只是中了麻药,不知何时药力会退散,且荒野之中,四周仍有危机重重。
    于铮躺在地下动弹不得,见龙峻支撑着慢慢起身下车,捡了匕首摇摇晃晃走过来,俯身跪下,倒转了刀柄,对准他被点的穴位狠狠敲了下去。龙峻身上剧毒未解,真气又被封住,自是不能轻松解开于铮的穴道,但仍是拼尽全力,皱了眉一下一下敲着,额头冷汗滴滴落下,想必身上伤口早已全数迸裂。
    于铮想叫他骑了马快走,却因穴道被制开不了口,火光映照中,眼见他脸色越来越苍白,唇角血线逶迤流下,不敢也不忍再看。他瞪大双眼直盯着空中飞舞的雪片,只觉,
    这天好冷,这雪好大。
    似乎很久,又似乎极快,于铮忽觉体内真气一松,开始流动起来,他忙运气冲开穴道,翻身坐起,惊见龙峻眼中失了神采,摇摇欲坠,急抬手扶住他双肩。龙峻合眼低头,猛咳了几声,很费力地咳出一大口血,终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天上有鹰啸声传来,在冰冷雪夜里听上去倍感孤寂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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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歌 第二十二章  去留
    “龙峻,你可愿为朕做一个孤臣?”
    年轻的皇帝坐在御座上看着自己,眼中有雄心、有大志、有难耐的兴奋,有大展拳脚的跃跃欲试。龙袍稍嫌宽大,显得他过于单薄,这还只是个孩子。自己象皇帝这般大小的时候,在做什么?好像是在杀人?或是在学着如何以各种方式杀人?
    那是刚刚受封为锦衣卫指挥使,在皇极殿叩谢圣恩的时候,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似乎那天小皇帝很开心,说了一大堆要安邦利民、仁治天下的话。有哪个皇帝刚掌大权的时候不是踌躇满志?渐渐长大便在各方权利交涉妥协中磨没了耐心,忘却了当初的抱负心境,眼前的这个孩子呢?会不会例外?
    “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君仁,莫不仁;君义,莫不义;君正,莫不正”
    这是哪里,好像是在文华殿,这次经筵日讲,他本不想来,也不需要来,可小皇帝不依,差点发了脾气。主讲的叶大人口才倒的确很好,难怪会是皇帝最喜欢的讲官,也难怪陛下一定要自己来听听。
    只不过,孔孟之道,尤其是所谓的“仁”,仅仅说着容易而已,听便听了,有几人会照着做?充其量是一块牌子,需要的时候,就有人把它挂出来,不需要的时候,便一脚踢到天边。听这个,就算讲官再舌灿莲花,也实在有些无趣。
    “爱他时似爱初生月,喜他时似喜看梅梢月,想他时道几首西江月,盼他时似盼辰钩月。当初意儿别,今日相抛撇,要相逢似水底捞明月”
    是谁在唱曲?在唱给谁听?为什么自己听了会害怕?在怕什么?似乎是怕丢了什么东西?什么东西这么重要?为什么不能丢?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抱着自己在哭,眼泪滴在他脸上,流进嘴里,又咸又苦。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这又是谁?对了,是朱炔,这小子嗓门大,唱的也难听,偏就喜欢折腾,每次事情做烦了,就扯着嗓子吼上两句。可唱来唱去,每次都是这两句,他好像也就只会这两句。宣武被吵得受不了,便唱“劝君更尽一杯酒,此去阴间无故人”来回敬,可惜声音不够响,每次都会被朱炔的铜锣嗓给盖下去。接着,童虎就会出来,一人赏一个暴栗,敲得他们头上长包,额上长角。然后这两个便逃到文卷室对着自己告状叫苦,把桌上案卷公文弄得一团糟。
    “哪怕是夜夜痛哭,也强过躺进棺材埋在土里”
    这句话,是谁说的?
    依稀有一个穿桃红色褙子的身影浮现,只是脸有些模糊不清。那个时候,哥哥还在,只是一直都没遇见。他也不知道在伊王的虿房里待了多长时间,两年?三年?自己几岁?十一?还是十二?原本有很多年纪相仿的孩子和他关在一起,到后来,变成他一个人住一间小黑屋。忽然有一天,那个穿着桃红褙子的女人闯了进来,抱他亲他,瞧着他又哭又笑。那女人似乎有病,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倒是时常来,每次都塞给他一堆点心,跟他聊天,给他讲许多故事,这话便是那个女人说的。
    那女人的年纪和伊王差不多大,因为虿房任由她随意出入,他原先以为是伊王其中一个妻妾,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是伊王父亲——已故伊安王的王妃。伊安王忽然中风死了,她生的小世子也忽然夭折,人便随之变得疯疯傻傻,那次进来,估计是把自己当成她早夭的儿子了。
    有一次他心丧若死,那女人就对他说了这话,他当时年纪小不甚懂,现在亦然。
    夜夜痛哭也不愿死吗?如果活着是一种痛苦,那又何必留在这世上?
    哥哥死了,尸首去了哪里?
    谷场的老鼠,怎么全爬进来了?铺天盖地,满坑满谷。
    身上有咀嚼声传来,龙峻茫茫然低头,自己的心腹间有一个大洞,那些老鼠正趴在洞里大口啃吃,用血红色的眼睛盯着自己。
    被谷场的老鼠吃掉心肝吗?龙峻忍不住往上钩了嘴角,自己的心肝不是早就没了吗?怎么还在胸腔里放着?为什么自己还活着?为什么还有不舍?这世上,还有什么牵挂?还有什么放不下?
    手脚四肢有寒意传来,冰冷刺骨,寸寸蚕食而进,一直到了胸口,被一股热气阻挡,再无法前进一步。那热气似乎也想从胸口冲突出去,却又被寒意牢牢困住。拉扯僵持互不退让。半昏半醒中,龙峻只觉身上骨里,说不出的痛楚、倦怠和空虚,嘴里满是铁锈味,喉咙仿佛要裂开,全身筋骨似乎俱被抽走,徒留了破旧皮囊在,再无力气动弹一丝一毫。
    有人在发脾气骂人,声音嘶哑,似乎是朱炔,不过嗓子怎么越来越难听,鬼哭狼嚎似的。这小子行军的速度向来最快,还好,总算能再见上一面。童虎呢?童虎有没有来?有些话需要尽早交代,现在不说只怕来不及。
    回答的似乎是小幺儿和小吴,声音里带着哭腔,好像在说有人暗中给缇骑和卫所马匹下了泻药,破坏遗留的痕迹,误导了追踪方向。龙峻迷迷糊糊地想,李玉手下的七巧门,虽说能人众多,可这次若连小吴都看错上了套,怕是还有高手暗中捣乱,谁会有这种手段?恒社?还是另有其人?
    脑子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地喊,醒过来!醒过来!可惜眼皮似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龙峻试着强行凝聚心神,脑中却嗡的一声大响,黑暗蜂拥而至,便又昏迷过去。
    *
    *
    叶信靠坐在椅中,看着躺在床上的龙峻呆呆出神。他想不通,前天这人虽然也是不能动弹,但好歹会说会笑会叫痛,怎么两天不到,便成了眼前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头很晕眩,鼻腔呼出的气息很烫,叶信知道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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