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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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龙行-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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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把头上的乌鸦一把抓下来抱在怀里,勾了勾嘴角:“总比南昌好吧。”
    “倒也是。”林希声跟着轻轻一笑,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钱满托我问你,他什么时候来拜师。”
    “这个,我不收徒的”想到信上刘岱宗的托付,林希声颇感为难,扶额苦笑道,“既然他师傅托我,我自会好好指点,不过,他不用刻意行拜师礼,什么时候想学,随时都可以来。”想到枣林中少年绝望的眼神,他越听这些若无其事的话,心里越发觉得不安,继续追问,“除了这些别人的事,你自己呢?你可有话要告诉我?”
    少年摸着怀里的乌鸦,仔细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洞明决明察秋毫,林希声隐约觉得少年的心跳快了一拍,旋即恢复如常,心知必定有事,再不肯就此轻轻放过。
    见他问得认真,少年微微一愣,支颐侧头沉思。可才片刻功夫,那边冯婶便喜滋滋跑过来,拿着五色端午索、艾虎和香包,抬手就往少年脖子上套,嘴里念叨:“峻哥儿,来来来,快挂上,这些能驱邪避虫,保你却病延年,长命百岁。”那乌鸦被这大动静吓了一跳,从少年怀里跳出快步跑开,远远瞅着冯婶,似乎对她很是害怕忌惮。
    看着她手上一堆花花绿绿,少年有些扭捏,跳起来双手推着直往林希声背后躲:“冯婶!我不是小孩子了,再挂这些,会被人笑的!”
    “你还没行冠礼呢,怎就不是孩子?”冯婶不以为然,依旧坚持己见,双方讨价还价推推搡搡良久,少年才勉强硬着头皮同意。不过挂东西的位置要变更,改成把端午索系在腕上,艾虎佩在腰间。但那个绣着小豹子,装了白芷甘松排草的大红香包,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带了。
    冯婶看着那条自己花了巧心思,缀着小金钱的五色索,就这么被他缠在手腕绕上几圈,马马虎虎打个结,有些不满意地撇撇嘴。但峻哥儿的脾气她也清楚,肯这样让步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想想开心转身再去干活,记起尚有要紧事还未交待,又返回叮嘱林希声道:“林公子,明天别忘了,记得换上端午的吉服,记得午时用五色草擦身洗澡,记得用雄黄酒给峻哥儿涂手心脚心,最要紧在他额头上写个‘王’字。”林希声笑着点头答应。
    少年正低头在腰上挂艾虎,听见最后一句话,双手一抖,艾草编的挂件顿时掉在地下。那艾虎只有黑豆大小,幸好有五彩丝线和穗子穿着,不然还真不容易找。冯婶俯身捡起,摇摇头道:“峻哥儿,这东西原本就是挂脖子上的,这么小个挂在腰上,谁看得见?要不,我再给你用彩纸艾叶剪个大的?”
    少年脖子一缩,像是打了个寒颤,忙接过艾虎重新挂好:“不用了,这样就成。”
    冯婶眉花眼笑看他拾掇妥当,忽又想到了什么,一捋鬓角边散乱的碎发,冲林希声笑道:“林公子,峻哥儿还小,你们可别乘我不在,撺掇他喝酒。小孩子受不住,脑子会喝坏的。”把话交代完毕,她边走向厨房,嘴里边喃喃念叨,“不成,少爷那脾气可难说得很,他这人最爱胡闹,在家里还有老夫人和少奶奶压着,在外头恐怕也只有舅少爷能制得住他。我还得去关照舅少爷!”
    林希声目送她离开,看着少年手上的端午索笑了一阵,本想接着再问,门外忽有人探头探脑往院子里瞅。他抬头细瞧,来者面相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正要开口询问,少年已直起身走到门边去。
    那人见他来,忙拱手施礼道:“小爷,我家少爷在老地方等了许久不见您来,差我来问问,今天是不是不去教他了?”看服饰打扮,来者像是某个官员府上的护院家丁,林希声依稀记起,那小霸王钱满的手下似乎就是这副打扮,而当初钱满带家丁来闹事的时候,这人似乎就曾跟随其中,被少年打过一拳。
    “我昨天说过,今天有事要忙,让他不必等我,只管自己练就好,他忘了么?”少年眉头微皱,神色有些不耐。
    那家丁赔笑道:“少爷说他记得,只是叫我来问您,应该怎么练。若是忙完了,还请您亲自去一趟指点指点,他怕自己练岔了。”
    “要点变化步法我都已经说过五遍,他早就会背了,就照昨天教的练。”少年说完转身要走,那家丁忙小声叫住。
    “小爷留步!”那家丁继续陪着笑脸道,“少爷还问,明天午前他要去天坛避毒,问您去不去。”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少年头也不回,说完起步离开,把那家丁一个人晾在门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不尴尬。
    林希声笑着摇了摇头,上前好言好语将人送走,转回少年身边笑问道:“交到新朋友了?”
    “不是。”少年皱眉摇头,“就是那个钱满,我托他找墓地葬莫笙,他要我教他武功作为交换。”
    “你托他找墓地?葬莫笙?”林希声顿时憧怔,心里只觉五味杂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良久回过神来,正待再问,身前已没了人影,原来那边冯婶又忙得不可开交,少年早就跑过去帮手了。
    这一整天便在忙忙碌碌里度过,林希声数次想找少年详谈,俱都不得空闲,反倒碍手碍脚,遭了冯婶数个白眼。后来估计怕他再添乱,就派了个看灶火的差事,幸好林希声不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时常自己做饭,倒是足够胜任。等到过节用的东西都准备完毕,天色已晚,干活的人都累得够呛。吃罢晚饭稍事擦洗,要问的也想不到问什么了,个个回房倒头就睡,只留袁有道和许振卿两人面对面眼对眼,冷冷清清。
    次日端阳,冯婶回娘家过节,冯叔自然也跟了去。等到晌午,几个大男人老老实实照她吩咐,吃昨天备好的粽子和加蒜过水温淘面,喝用丹砂、雄黄和菖蒲渍过的酒,在午时用五色草洗澡擦身。有人多番关照过,倒是没人哄少年喝酒,袁有道的兴趣也不在这上头。这人性子向来促狭,又加上冯婶叮嘱,竟象找到了好玩的新游戏,伙同许振卿、林希声拿住那孩子,不管当事人如何抗议,硬是用雄黄酒在他前额画了个大大的王字。少年不断摇头挣扎,那王字便画得歪歪扭扭,袁有道还嫌不够,除了手心脚心,愣是把他脸颊也涂了两块红彤彤,惹得少年怒目而视,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等到袁许两人到时间上值,少年才空出手来愤愤然打水洗脸。林希声见他把脸盆水瓢碰得山响,水撒得满地满身都是,顿时捧腹大笑。少年恶狠狠瞪他一眼,赌气不说话,顾自拿手巾用力擦洗。林希声瞧那劲头,很是担心他把皮给搓下一层来,遂忍笑提醒道:“峻儿,洗个脸就好了,额头可不能擦,还有手心脚心,冯婶临走前关照过,她明天回来要看的。”
    少年低头使劲擦脸,瓮声瓮气回答:“怕什么!明天她回来前,我再画上就是了!”那乌鸦站在一旁歪头看他,眼睛乌溜溜直转,好像也觉得主人的样子有些滑稽。
    他话音刚落,门外忽然爆出一阵大笑。听见这笑声,少年擦洗的动作明显一滞,林希声向院门看去,眯眼笑道:“你朋友来了。”少年咬牙抬头,果然是钱满蹲在门外,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指着他额上来不及擦掉的那个王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少年气急怒吼,劈手抄起旁边的水瓢丢了过去。他扔东西准头奇好,只听咚地一响,水瓢结结实实砸中钱满额头,那乌鸦随之跳起来啊地大叫一声,似乎很是开心。
    钱满抱头痛呼,跳起身就冲将过来,也不说话接茬,抓住衣服挥拳便打。少年也不使身法避让,迎头扑上,两人什么武功轻功都没用,倒在地下翻翻滚滚,抓手绊脚扭作一团。这种无赖小儿的打架方式,林希声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少年使用,不觉有些傻眼。
    等他醒过神来,两人已经扭着翻滚了好几圈,因少年舀水洗脸泼了不少出去,所以地面很是泥泞,才这短短片刻功夫,两人俱成了泥猴。林希声啼笑皆非,俯身下去在双方肩井穴处一扣,一手一个提将起来,笑骂道:“再过几年就要行冠礼了,还这么疯,成何体统。”
    少年哼了一声,用还能动的左手在林希声脉门处一划,于腕部使力一托,肩头借机一沉,便已从他钳制下脱身。林希声本意只为阻止,手上未用内力,但要轻松挣脱却也不太容易。钱满试了几次皆不成功,反而半边身子发麻,只好放弃努力,龇牙咧嘴笑道:“师傅,这招厉害,您教我罢!”说着一指那少年,“还有你,你脱身的那招我也要学。”
    少年看着自己吉服上的泥渍很是烦恼,闻言皱眉不悦:“我只答应教你刀术,可没答应教你擒拿。”这件端午吉服是冯婶花了好几天工夫做的,上面的五毒刺绣非常精致,如今满是尘土泥巴,脏得不成样子,万幸不曾扯破,只要洗一洗就好,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心痛。
    “我不管!”钱满嘿嘿笑道,“我帮了你那么大一个忙,一套刀术只不过是本钱,我可没说我不收利息。”
    少年脸色一黑,闭嘴不说话,林希声见他神情不豫,怕这孩子再次发飙,松手拍着钱满肩膀插嘴笑道:“你叫阿满吧,老戴虽说托我指点你武功,可我没打算收徒,你也不用叫我师傅,和峻儿一样,叫我林先生好了,再不然,叫我老林也行。”他差点把刘岱宗三个字脱口而出,幸好及时改成老戴。
    “你这人有趣,我喜欢!”钱满听了哈哈一笑,也不再用尊称,斜睨那少年,“比这闷嘴葫芦可要有趣多了。”
    “我这人也有无趣的地方。”林希声随之敛起笑容,正色道,“你我虽没有行拜师礼,但教了武功便有师徒之实,若你日后凭此仗势欺人,为非作歹,我一样不会轻饶你。”他肃然看着钱满,“你可想清楚了,学是不学?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
    钱满眨了眨眼,挠头嘀咕道:“怎地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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