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孤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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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雪孤城(上)-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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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晚楼出身娇贵,见白衣人傲不为礼,心中不禁大怒,“你年纪虽长,辈分虽尊,也不过是江湖草莽,一介平民,我堂堂一个右丞之女,向你行礼,是恁大的委曲。若不是看在靖哥的份上,谁还来理你?哼,靖哥的师叔又怎样?名位再尊,难道还能大过爹爹或靖哥了?” 


                    她自幼受娇宠,人又生的美貌,自小众人不是巴结她,便是纵容她,右丞韩铁生更是宠她到骨子里去了,众人待她无不像待天上降下的凤凰一般,何时受过这种冷淡的气? 


                    想到这里,她心中更是不忿,但碍于心上人的面子,只得隐忍不发,可脸上的神色可就难看了。 

                    朱靖自然知道因由,但此时见到这位七年不见的师叔,心中实在喜悦难当,也无暇去理会她小女儿的意气,问道:” 
                  天色已晚,师叔是要委曲在此歇一晚,亦或是另寻它处歇息?” 

                    白衣人想了想,“这附近有镇,有店吗?” 

                    “向东四十里,山脚下是“龙凤集”,是有家客栈。”林文强连忙开口,“师叔祖想在该处安歇吗?” 

                    海无极和司马俦在几人说话间,已将洞内一角清出了干净的空地,又将四处死蛇的尸体清出洞外,此时上前道:“宫主,夜已过三更,此时过店,怕不到天明了,宫主的坐骑赶了三天,只怕也已难持力,何不委曲在此歇息一下?” 



                    白衣人冷冷道:“要我和这许多人在此同睡一处吗?” 

                    司马俦上前躬身道:“回宫主,王爷连日奔波战敌,必然疲累,总要休养生息一番,此处尽是伤兵,如果宫主此时离去,敌人再袭,属下恐怕王爷等人无法应敌。” 


                    “那么,你两人留在此处守护,我自去客栈,明日你们护着王爷来与我会合。” 

                    双卫大急,海无极连连摇头,“宫主,您忘了,出宫时老宫主切切嘱咐我两人不可稍离宫主一步。” 

                    白衣人沉下脸来,“我还需要你们守护吗?” 

                    司马俦急道:“话不是这么说,我两人是宫主双卫,怎可轻离宫主左右?何况,宫主现在的情况……” 

                    海无极连忙截断他的话,“咱们今日尽歼了”大罗府”一拨人马,寒难洲肯定知道王爷有强援来到,想必将调派更精锐的人马前来围堵王爷,王爷的处境艰危,还请宫主三思。” 


                    白衣人沉吟未语,朱靖已强行起身,“小师叔,你从不与人同室而眠,我岂有不知的?你别为难,咱们就收拾收拾,再赶四十里路程,也就是了。” 


                    白衣人瞧他一眼,“你坐下,不用逞能,我便在此调息一晚,咱们明晨再出发。” 

                    海无极和司马俦互看一眼,连忙出洞将坐骑上的物品搬了进来,一阵好忙,洞内一角已拾掇的干干净净,将地上放置一片油布,又垫了许多干草平铺其上,最后将一大张白色的虎皮铺上。 


                    皮上放置着两个锦垫,一只折叠的矮几放在虎皮前,拿出一只银壶和羊脂玉杯,放在几上,又将杯内斟满了绿色的液体,一时之间,清冽的酒香溢满洞口。 


                    “琼仙酿!”朱靖忍不住惊喜。 

                    白衣人冰寒的目光微现柔和,”正是你悬念不忘的”琼仙酿”,临行前义父殷殷交代,让我带来给你。” 

                    ”我想了它七年,真是太感激师祖的恩德了。” 

                    白衣人这才移至白虎皮前,柳清泉注意到他的双足打从进洞窟后,便一直离地悬空半寸,此时身形微降,双足才算正式踏上实地。 

                    他虽不懂武功,但却涉猎甚广,从未见过这等轻身术,这白衣人身上似全无半点重量,进窟半个时辰来,那半寸之距竟无稍长短,就此凝定。 


                    白衣人盘膝坐上锦垫,“这几年来,天山的所有物事,也只有这劳什子让你悬念了。” 

                    朱靖凝视他,“不,小师叔,我心中最记挂的一直是你。” 

                    白衣人垂下眼睛,不与他对视。 

                    海无极替他腰间的玉箫和兵刃卸下,放在座垫边,又单膝跪下,褪下他足上的鹿皮短靴,轻手轻脚的将一双软垫白鞋给他套上,司马俦在一旁想替他宽了长衣。 


                    白衣人摆手,“地属非常,在外头,和衣也就罢了。” 

                    他指指身旁的软垫,对朱靖道:”你过来,喝杯酒去寒,我给你看看伤势。” 

                    朱靖摇头,”我血污满身,会弄脏你的座垫。” 

                    白衣人淡淡的道:“我要你过来,你便过来,难道我不知你身上有血吗?” 

                    朱靖微微一笑,在他身边的锦垫坐下来,顺手喝了酒,司马俦连忙给他再斟满。 

                    白衣人执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过一会儿,他皱皱眉,“伤你的那个智慧法王,功力精深的紧啊,你表面装的行若无事,我都给你瞒过了。” 


                    朱靖笑道:“将养几日,也就好了。” 

                    他凝望着白衣人,目光柔和无限,“此次大难,却因而见到你,也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白衣人面无表情,“你转过去,我给你疗伤。” 

                    朱靖没有动,“你何以蒙着面巾,作践自己?让我瞧瞧你,好吗?”他伸手解他的面巾。 

                    白衣人没有发怒,也没有闪躲,“你知道吗?江湖中人,只要见了我真面目的,只有死路一条。” 

                    朱靖笑了,“那我岂非该死一千次?” 

                    随着面巾落下,一张略现苍白的脸庞呈现在众人眼前。 

                    那是一张教人目瞪口呆的脸孔,固然,丑怪的长相会让人愕然,但相反的,美得惊人的容貌更是让人震撼。 

                    韩晚楼忽然明白了朱靖所言的作践自己是何种意思,这人的容貌美丽的不可方物,别说男人之中无人能及,便是女人之中,以她记忆所及,也无人能出其右。 


                    她一向自负貌美,此时见了白衣人,也不禁自惭形秽,觉得远远不及。 

                    白衣人仍然不怒不喜,淡淡的瞧朱靖一眼,“你总是如此放肆。” 

                    朱靖笑了,“这洞窟粗陋,总须有点养眼好瞧的东西来美化环境,免得影响视觉观瞻。” 

                    白衣人听而不闻,肃容道:“你转过身去。” 

                    朱靖不敢再玩笑,背过身躯,那白衣人的右掌便印在他背上。 

                    司马俦与海无极立即上前,分立他身前,肃立不语。 

                    众人仍然未从震愕中恢复,黄封是第一次得以拜见师叔祖的尊颜,痴痴的睁大了眼,“好年轻的师叔祖啊。我听说过功力高绝到一个地步,可以返老还童,但还只是传说,没想到如今能眼见这个奇迹。” 


                    林文强看得简直呆了,”师叔祖长的真是俊,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男人……可又不像女人。” 

                    柳清泉已从震惊中恢复,定了定心神,再凝神细望那张俊美绝伦的脸孔,不禁又是一震。 

                    这人的气韵深沉,举手投足有一种傲视天下的雍容气势,眉宇间散发着强烈的英霸之气,极薄的唇角总是习惯性的紧抿着,似是着对世间有着说不出的讥诮之意,但那抹嘴角的讥诮却在他冰寒的眼眸中瞬间冻结。 


                    老天啊,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感情的眼神啊。 


                    过了一会儿,白衣人收功而起,“海无极,拿朱灵散替王爷敷伤。” 

                    司马俦与海无极原本正在替众人治伤,此时应了一声,海无极走到虎皮前,“王爷,请您移驾一步。” 

                    朱靖起身走到众人身边,查看了一下众人的伤势,韩晚楼忍不住了,“王爷,你师叔看起来好年轻啊。” 

                    朱靖点头,“你的伤包扎好了吗?” 

                    “海大侠都给我们上过药了。”她仍不死心,“王爷,那个人真的那么年轻?他真是你师叔?” 

                    “师叔还有乱叫的?他虽然年轻,辈分可大着呢,是我师祖晚年收的关门弟子。” 

                    韩晚楼撇撇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他有多大的本事呢,原来是找了一个好师父。”语气极为轻蔑。 

                    朱靖摇头,不与她争辩。 

                    “我瞧他身边的仆人本事大的紧,对他倒挺忠心的。”韩晚楼言下之意,自是认为今日之危,是司马俦两人解得。 

                    朱靖不去理她,瞧向白衣人,见他已敛神调息起来,美丽的凤目微阖,纤秀的手指栖息在双膝上,抱元守一,自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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